雷煌落地的时候，膝盖砸进地面，碎石飞溅。尘土刚扬起来，就被一股力量撕开。他没抬头，呼吸压得很低。右手一挥，掌心的电光炸开，像一道银色的线扫过前方。这不是攻击，是探路。空气中有些地方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又缝上。
艾德琳翻身站起来，肩膀上的装甲裂了，里面露出烧黑的电线，血顺着脖子流下来，在胸口烫出小洞。她抬手抹了把脸，手指沾着血，在胸前画了个符号。可灵能一闪就灭了，像是被人从源头掐断。她咬牙，从腰上拔下一根断掉的能量管，手抖着插进后颈。电流冲进脑子的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要掉进深渊。但她睁开了眼——不能倒，现在还不行。
凯莉斯趴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着平台边缘，指节发白。她的翅膀只剩一根主骨连在背上，其他碎片散了一地，每一块都在闪着微弱的光。她抬起头，眼睛缩成一条缝，盯着他们身后那团正在旋转的光。那是“它”，不是人，也不是怪物，而是一种不该存在的东西，正在改变现实。
“它来了。”她说，声音很轻。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猛地一震。那团光中央出现一双眼睛一样的东西，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转动的光环，每转一圈，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混乱。地面开始裂开，裂缝四处蔓延，空气被吸向中心。时间也乱了——雷煌抬起手的动作变慢，身体像被黏住，动一下都很难。
第一击来了。
不是拳头，也不是光线。是空间自己弯了起来，像一张纸被揉成一团。三人站的地方突然扭曲，地板翻起，气流变成刀子。雷煌被甩出去，撞上墙，嘴里一甜，咳出血来。艾德琳单膝跪地，想用灵能挡住裂缝，可能量刚放出去就没了，像掉进黑洞。凯莉斯扑倒在地，额头磕破，血流进眼睛，视线一片红。
那东西浮在空中，光团越来越大，盖住了天花板。它的攻击不再是打人，而是改规则。一会儿重力变强，压得人抬不起头；一会儿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对方喊什么；连呼吸都困难，肺像被挤扁。
雷煌靠着墙站起来。右臂的装甲裂了，皮肤下有电光窜动，像烧红的铁丝在肉里穿行。他低头看手，五指一张，电流重新聚拢，噼啪响。体内的血脉在震动，每一次心跳都让力量更强。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去找那根线——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联系，唯一的依靠。
艾德琳扯下一块破甲片，塞进脖子上的项圈缺口。金属摩擦冒出火花。她双手合十，指尖流血，滴在地上。血迹画出半个阵法——小时候在神殿学的禁术，早就被禁止使用。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阵法亮了一下，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
但她感觉到了。脑子里那根线还在，很弱，但没断。
凯莉斯爬到雷煌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嘴唇干裂。“它在改时间。”她说，“我看到了三个画面：我们在跑，我们在死，还有一个……是我们赢了。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雷煌盯着空中的光团，握紧拳头。“那就别靠看未来。”
他猛踩地面，一拳砸向脚下。电流顺着裂缝冲出去，形成一张电网，蓝白色的光冲天而起，暂时挡住了空间扭曲。艾德琳立刻跟上，把最后一点能量注入电网。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爆出一团白光，冲击波扫过全场，连那团光都晃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凯莉斯闭上眼，把最后一块晶体按进胸口。剧痛让她弓起身子，脊椎咔咔作响，但她没松手。晶体碎了，一股强烈的波动穿透幻象。三人眼前清楚了一秒——那个操控者的能量环中间有个停顿，像程序卡了一下。
“就是那儿！”凯莉斯喊，声音嘶哑。
雷煌没等她说完，已经冲了出去。每一步都带着电光，脚下的地裂开，碎石还没落地就被炸碎。他的右臂完全撕裂，肌肉露在外面，血管泛蓝，血里混着电浆。他不管这些，只想着这一拳。
还有十米时，时间又变了。他像陷进泥里，动一下都要用力。艾德琳看到，立刻扯下项圈扔向空中。碎片在半空爆炸，释放出大量杂乱的能量——这是她多年积攒的精神力，现在全用来干扰。那一瞬间，时间松了一下，雷煌猛地加速。
他跳起来，拳头直冲目标。
拳头打中的那一刻，空间发出尖叫声，像金属被撕开。能量环剧烈晃动，光团边缘开始掉落碎片。可还没完，那东西的核心快速重组，新的力量场展开，反手推出一股大力。雷煌被弹飞，摔在地上，嘴角流血，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艾德琳跑过来扶他。她的装甲只剩骨架，胸口没了保护，露出缠满绷带的伤疤。她把最后一条能源线接到雷煌背后，自己脸色立刻变白，呼吸急促。这条线本是她保命用的，现在给了他，等于没了退路。
“还能打吗？”她问，声音哑，但很坚定。
雷煌吐掉嘴里的血，点头。眼神还是那么狠，像刀子。
凯莉斯靠在柱子边，手指抠进地面，指甲磨破，流出血来。她把翅膀剩下的主骨拔出来，尖端对准手掌。鲜血顺着骨头流下，她低声说了几个字，强行提升同步频率——这是灵族最古老的仪式，用生命换短暂的合一。三人的呼吸同时停下，心跳慢慢一致，意识连在一起。
雷煌站起来，张开双臂。电流从体内涌出，缠绕全身，整个人像一团雷暴。艾德琳把最后的灵能注入他的电网，形成一层护盾，忽明忽暗，随时会破。凯莉斯举起骨刺，指向空中，用最后的预知能力校准方向——她眼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锁定一个瞬间。
第二次冲锋开始。
他们不再分开行动。雷煌的动作由凯莉斯提前知道，艾德琳负责掩护。三人像一个人，穿过扭曲的空间。离目标还有五米时，那东西放出第三波攻击。
记忆变成了现实。
雷煌看见很多个自己站在角斗场，互相厮杀，地上全是血。这些都是他曾杀过的“自己”——克隆体、失败品、废弃的实验体。他们冲上来，眼睛里全是恨。艾德琳看到火刑架，火焰烧着她的头盔，耳边响起宣判：“你也是异端。”那是她被组织背叛的记忆。凯莉斯看到自己的母星爆炸，天空裂开，族人化为灰烬——那是还没发生的未来，却被提前显现。
幻觉太真实，让人喘不过气。
凯莉斯咬破舌头，用疼痛清醒过来。她举起骨刺，狠狠扎进地面。晶体彻底粉碎，一股冲击波扫过意识。三人同时闷哼，挣脱幻境，浑身湿透。
雷煌抬头大喊，叫出他们的名字——不是代号，是真名。声音穿透混乱，让他们记住自己是谁。艾德琳划破脸颊，用血在额头画了个印记——战士之间的生死誓约。两人伸手，握住凯莉斯的手。
他们站在一起，面对那个巨大的存在。
光团再次膨胀，准备最后一击。能量环飞速旋转，空间开始折叠成球，要把他们彻底封死，连灵魂都逃不出。
雷煌举起拳头，电光缠绕，血脉沸腾到极限。艾德琳把最后一点力量送进他的拳中，身体摇晃，像风中的枯叶。凯莉斯睁开眼，死死盯着核心——那个一闪而过的弱点，像心跳里的杂音。
“就是现在。”她说。
雷煌迈出一步，拳头轰出。
电光和灵能撞在一起，撕裂空气，直冲目标。冲击波横扫四方，光团剧烈震动，边缘崩解，能量环裂开，一层层剥落。
凯莉斯突然抬头，瞳孔收缩。她看到了什么——在那破碎的核心里，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模糊却无法忽视。
她嘴唇动了动，说出一个字：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