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在晨光里航行了半日,海平线尽头终于浮现出一片银白色的沙滩,远远望去,像铺了满地碎星。阿木趴在筏边,指着沙滩大喊:“辰哥,你看!沙子会发光!”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沙滩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浪涛退去时,沙粒滚动,竟像有无数星辰在闪烁。“这就是落星滩,”他展开石玄给的草图,图上标注着滩涂中央有一片矮树丛,“石玄说的星实,应该就长在那里。”
竹筏刚靠岸,银白色的沙子就从木板缝隙里渗进来,踩上去凉凉的,像踩在碎冰上,却不刺骨。阿木抓起一把沙,沙粒从指缝漏下,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落在地上还带着余辉。“这沙子真怪,”他咋舌,“晚上是不是能当灯用?”
林辰蹲下身,发现沙粒里混着细小的晶体,对着太阳看,能折射出七彩的光。“大概是这些晶体在发光,”他用布包了一小袋沙,“回去给孩子们当玩物,他们肯定喜欢。”
往滩涂深处走了半里地,果然看见一片矮树丛,树丛的叶片是灰绿色的,边缘带着锯齿,枝头挂着一串串青紫色的果实,果实表面布满星芒状的纹路,像缩小的星星。“这就是星实吧?”阿木伸手要摘,却被林辰拦住。
“先看看有没有毒,”林辰从背篓里拿出银针,刺破一颗果实,银针没变色,“石玄说能吃,应该没问题。”他摘了一颗熟透的星实,掰开后果肉是橙红色的,带着淡淡的甜香,尝一口,汁水丰沛,甜中带点微酸。
“好吃!”阿木一口气吃了三颗,“比咱们村里的野莓甜多了!”
正说着,沙滩尽头传来一阵歌声,调子古怪却轻快,像是用贝壳当乐器吹出来的。循声走去,只见十几个穿银色麻衣的人正围着篝火跳舞,他们的头发里插着星实的枝条,脚边堆着刚捕的海鱼。
“是落星族人,”林辰想起石玄的话,“他们靠这片沙滩生存,据说能和星星对话。”
一个戴贝壳冠的老者注意到他们,停下舞步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话问:“外来的客人?是来寻星实的吗?”
老者自称“沙老”,是落星族的族长。他告诉林辰,星实不仅能吃,晒干磨成粉,和着蜂蜜敷眼睛,能治夜盲症;要是把果实泡在海水里,还能做成“星光水”,涂在身上,夜里走路会发光,不怕迷路。
“但星实有灵性,”沙老指着树丛,“不能贪心多摘,不然第二年就长不出新的了。”他教林辰辨认哪些是成熟的星实——表皮星芒纹路越亮,药效越好,而且摘的时候要留三分之一在枝头,给海鸟留些口粮。
傍晚,沙老带他们去看“星落仪式”。落星族人在沙滩上摆开贝壳阵,每个贝壳里都放着一颗星实,随着月亮升起,贝壳阵突然亮起,星实的光芒透过贝壳,在沙地上映出无数星点,像把天空的银河搬到了地上。
“这是在谢星星,”沙老说,“每年这个时候,星星会落在沙滩上,变成星实,我们才能活下去。”
林辰看着那些跳动的光点,突然想起村里的张大爷——他总说,夜里看不见路,连茅房都不敢去。要是把星实粉带回去,说不定真能治好他的夜盲症。他跟沙老要了些星实种子,沙老笑着说:“种的时候记得混些落星滩的沙,它认土。”
第九日:星实的“光”与“影”
清晨,林辰试着按沙老说的方法处理星实:把成熟的果实晒干,用石玄给的鸣音石碾子碾成粉。奇怪的是,星实粉一碰到鸣音石,竟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有无数小星点在粉里跳动。
“这是咋了?”阿木凑过来,“粉还会发光?”
林辰取了些星实粉,和着蜂蜜调成糊状,又用通脉石碎片蘸了点,涂在自己手背上。过了片刻,手背竟透出微光,而且涂过的地方暖暖的,很舒服。“石玄说得对,通脉石和星实能配伍,”他眼睛一亮,“说不定药效真能翻倍。”
沙老见了,连连点头:“通脉石能引气,星实能聚光,合在一起,治夜盲症最好不过了。”他又教林辰一个方子:用星光水(星实泡的海水)煮安魂草,晚上喝一碗,不仅睡得香,还能让眼睛在暗处看得更清楚。
午后,落星族的孩子们拉着阿木去捡贝壳,阿木笨手笨脚地跟着学用贝壳吹歌,吹出来的调子跑调跑到天边,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林辰则跟着沙老去沙滩深处看“星根”——星实树的根长得像银色的发丝,在沙下蔓延几十米,能吸收海水里的盐分,把咸水变成淡水。
“这根也能入药,”沙老挖起一段星根,“晒干煮水喝,能治喉咙干哑,比你带的哑音石粉末还管用。”林辰尝了口星根煮的水,果然清甜润喉,连忙用陶罐装了满满一罐。
傍晚,沙滩突然暗了下来,原本发光的沙子渐渐失去光泽,星实树的叶子也蔫了。沙老脸色一变:“不好,是‘影潮’要来了!”他拉着林辰往高处跑,“影潮是没有光的海浪,会把沙滩上的东西都卷走,连星实都能吞掉!”
果然,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一道黑色的浪,像墨汁泼进水里,迅速向沙滩推进。落星族人纷纷往树上爬,他们的房子是建在高大的红树上的,树干上缠着星根,不怕风浪。林辰和阿木也跟着爬上树,看着黑色的浪涛漫过沙滩,银光闪闪的沙子瞬间被吞没,变成漆黑一片,连星实树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像要被吸进浪里。
“影潮每年来一次,”沙老坐在树杈上,声音有些沉,“是星星在提醒我们,不能只靠光活着,影子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浪退去后,沙滩上留下许多黑色的贝壳,这些贝壳不像普通贝壳那样光滑,而是带着锯齿,沙老说这叫“影贝”,能吸光,把它放在星实粉里,能让光芒更柔和,不会伤眼睛。
第十日:离滩的“星礼”
林辰用星实粉、通脉石碎片和影贝粉配了一小罐药膏,沙老看了,说:“这药膏不仅能治夜盲症,还能让眼睛在白天不怕强光,你们村里的人要是种地,肯定用得上。”
阿木则跟着落星族的孩子学会了用贝壳吹简单的调子,他用影贝做了个小哨子,吹起来呜呜的,像风声穿过岩洞。“回去教给青禾姐,她肯定喜欢。”他得意地晃着哨子。
临走前,沙老给了林辰一袋星实种子,还送了他一块“星核”——是星实树最老的根结,漆黑如墨,却能在夜里发出恒定的光,像一颗不会灭的星星。“这星核能指引方向,”沙老说,“往西北走,有座‘雾隐山’,山里的‘回音花’能记声音,比鸣音石还灵,你们去了就知道。”
竹筏离开落星滩时,落星族人站在沙滩上吹起贝壳哨,调子还是那首古怪的轻快歌,银色的沙子在阳光下重新亮起,像在给他们铺一条星光路。阿木把影贝哨子挂在桅杆上,风一吹,哨声和鸣音石的“安神调”混在一起,倒也和谐。
林辰打开装药膏的罐子,里面的星实粉还在发着蓝光,他想起张大爷佝偻着背在夜里摸索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下一站去雾隐山,”他对阿木说,“石玄说回音花能记声音,说不定能把咱们一路上的故事存下来,等回去了,讲给村里人听。”
竹筏破开海浪,星核在船头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前方的海面。林辰摸了摸怀里的星实种子,觉得这趟旅程像一场奇妙的接力——从回音谷的石头到落星滩的沙子,从会说话的鸣音石到会发光的星实,每一样东西都带着土地的温度,等着被带回故乡,变成能治病、能暖心的宝贝。
远处的落星滩渐渐缩成一片银光,阿木的哨声还在风里飘着,像在说:就算走得再远,只要带着这些光和影,就永远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