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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室对决,青鸾露脸

通道尽头的厚重青石门,在众人踏入的瞬间“轰隆”合拢,闷响震得石壁簌簌掉灰,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唯有壁上嵌着的八盏千年鱼油灯,灯芯裹着磷粉,忽明忽暗地吐出淡青色火焰,把整间机关室照得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青铜的锈味与陈年尘埃的气息。

这室宇远比想象中宽敞,四壁是整块的墨玉砌成,玉面上刻满了上古云雷纹,纹路沟槽里还残留着暗红朱砂,像是百年前祭祀时涂绘的痕迹,指尖触上去,能摸到岁月磨出的温润包浆。而室中最醒目的,是嵌在地面中央、直径足有三丈的青铜圆盘——盘边铸着一圈狰狞的饕餮纹,獠牙外露,眼窝处嵌着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珠光照亮盘面,显露出细密的凹槽。

凹槽里流淌着银亮的汞水,顺着纹路蜿蜒勾勒出天玑库的全貌:从地面的粮窖、中层的珍宝阁,到地下三层的兵器库,连通风道的岔口、暗门的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见标注“弩箭仓”“投石机阵”的小字,刻痕深而有力,显然是当年营造天玑库时,工匠亲手凿刻的。盘心处留着个拳头大的圆孔,孔壁打磨得光滑如玉,正对着头顶的穹顶——那里刻着只展翅的青鸾,羽翼纹路与圆孔严丝合缝,像是特意为某件器物预留的位置。

青鸾使就站在铜盘西侧,玄色锦袍的袍角垂在汞水凹槽旁,袍身绣着暗金色青鸾纹,被鱼油灯的青光一照,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羽翼在衣料上若隐若现。他左手按在铜盘边缘的饕餮纹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獠牙的棱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右手则托着块鹅蛋大的磁石玉,玉色漆黑如墨,表面泛着冷冽的寒光,离铜盘还有三尺远,盘面上的汞水就开始剧烈晃动,顺着凹槽“滋滋”流淌,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芒。

“就差最后一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裹着笑意,却透着难掩的急切,指尖微微发抖——磁石玉的寒意在掌心蔓延,却压不住他眼底的炽热。他缓缓抬手,将磁石玉对准盘心的圆孔,玉身刚靠近,铜盘突然发出“嗡”的低鸣,四壁的云雷纹瞬间亮起淡金色光丝,光丝顺着纹路爬向铜盘,与磁石玉的黑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在涌动,连鱼油灯的火焰都被压得矮了几分。

众人看得心头一紧——他们清楚,只要这枚磁石玉嵌入圆孔,盘面上标注“兵器库”的区域就会被激活,地下三层的铁门会顺着机括自动开启,里面封存的百具弩机、数十架投石机,还有能穿透铁甲的破甲箭,都会落入突厥青鸾卫手中,到时候长安的城墙,恐怕再难守住。

鱼油灯的青火突然“噗”地一声灭了,八盏灯竟像是被无形的手同时掐断了焰芯,整间机关室瞬间坠入漆黑。只有铜盘上的夜明珠还剩一丝微弱的光,却被突然加剧的气流裹着,连珠光都变得飘忽不定。

“啊!”李瑾瑶下意识惊呼一声,伸手就想抓住身边的人,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墨玉壁。陈默立刻摸向衣襟——怀里的双鱼玉珏不知何时开始发烫,他刚要掏出火折子,一股强劲的气流突然从铜盘方向涌来,火折子还没点亮就被吹得熄灭,只在指尖留下点火星余温。

“哼,天助我也!”青鸾使的笑声在黑暗中炸开,带着得意的回响。众人只听见“滋滋”的汞水流动声突然变快,还有铜盘的低鸣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要从地下钻出来。陈默攥紧双鱼玉珏,突然将玉珏举到眼前——玉珏竟自发透出淡暖的光,虽不强,却刚好能照出前方的轮廓:青鸾使的手已经托着磁石玉,离盘心的圆孔只剩半寸,墨色的玉身与圆孔的银亮边缘几乎要贴在一起。

“住手!”陈默纵身扑过去,短刀直刺青鸾使的手腕。可刚靠近铜盘,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拽住他的刀——是磁石玉的力量!刀身被吸得“嗡嗡”震颤,竟要脱手飞向铜盘。青鸾使侧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个冷笑的嘴角:“陈校尉,这点本事,也敢拦我?”

他左手猛地拍向铜盘边缘的饕餮纹,“咔嗒”一声,盘面上突然弹出三根铁刺,直刺陈默的小腹。陈默侧身躲开,却因吸力没稳住身形,膝盖重重撞在铜盘上,夜明珠的光晃了晃,竟让他看清汞水凹槽里的纹路——那些纹路正顺着磁石玉的方向收缩,像是要把整个铜盘拧成一团。

“看招!”苏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黑暗中突然飞过来几道银亮的光——是她的淬毒银针!青鸾使听得风声,忙侧身躲避,可银针还是擦着他的袍角飞过,钉在墨玉壁上,发出“笃”的轻响。就是这一瞬的耽搁,陈默突然将双鱼玉珏按向铜盘——玉珏的暖光一碰到铜盘,原本狂躁的汞水突然平静下来,连磁石玉的吸力都弱了几分。

“碍事的玉珏!”青鸾使怒喝一声,右手猛地发力,想把磁石玉硬塞进圆孔。可就在这时,阿翠突然抱着流云锦扑到铜盘边,将锦缎往夜明珠前一挡——流云锦上的银纹竟在珠光下反射出细碎的亮斑,刚好晃向青鸾使的眼睛!

“该死!”青鸾使下意识眯眼,托着磁石玉的手顿了顿。林飒趁机从左侧冲来,霸王枪带着破风的劲,直刺铜盘与青鸾使之间的空隙——她算准了青鸾使会护着磁石玉,这一枪就是要逼他松手。果然,青鸾使忙收回左手去挡枪杆,右手的力道一松,磁石玉“咔”地一声卡在了圆孔边缘,没完全嵌进去,只露出小半块墨色玉身在外头。

铜盘的低鸣突然变调,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汞水顺着凹槽往回退,连夜明珠的光都亮了几分。陈默趁机挣脱吸力,短刀架在了青鸾使的颈侧,双鱼玉珏的暖光映着青鸾使面具下的瞳孔——那里满是不甘与狠戾。

“想启动兵器库?先问问我们!”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壁上的墨玉,身后传来众人的脚步声:苏婉的银针已经对准了青鸾使的后心,李瑾瑶握着双玉牌,牌身泛出的光与双鱼玉珏呼应,将机关室照得半明半暗,林飒的霸王枪仍抵在铜盘上,防止青鸾使再碰磁石玉。

青鸾使的手指还扣在磁石玉上,却不敢再发力——他清楚,只要自己再动一下,颈侧的短刀就会划破他的喉咙。黑暗虽暂退,可机关室里的对峙却更紧绷,连空气都像是凝住了,只等着谁先打破这僵局。

“哟,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

娇媚的女声突然从墨玉壁的暗格里飘出来,像缠人的藤蔓,勾得人心头发痒。话音未落,暗格“吱呀”打开,一道红影旋身而出——女子穿着绣满银蛇纹的石榴红裙,裙摆扫过地面时,银蛇纹在玉珏暖光下泛着冷光,仿佛真有小蛇在衣料上蠕动。她发间插着支金步摇,步摇下坠着颗血红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珠串尽头竟藏着根细如发丝的毒针。

“苏娘!你怎么来了?”青鸾使的声音里透着意外,握在磁石玉上的手顿了顿——这女人是幽冥道里出了名的“蛇蝎苏娘”,专靠美色和蛊虫杀人,连他都得让她三分,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苏娘掩唇轻笑,朱砂唇弯出个艳丽的弧度,指尖把玩着个金制蛇形哨子:“青鸾使大人要开天玑库,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来凑凑趣,岂不可惜?”她的凤眼扫过铜盘上的磁石玉,眼底闪过丝贪婪,“再说,这磁石玉能控机关,我也想借来用用呢。”

陈默握着短刀的手更紧了,双鱼玉珏的暖光突然变亮——他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上有蛊虫的气息,比之前的噬魂蛊更阴毒。果然,苏娘将蛇形哨子凑到唇边,吹了声细弱的哨音,暗格里突然传来“簌簌”的爬动声,数十条银灰色的小蛇从暗格里钻出来,蛇信子吐着,顺着墨玉壁爬向众人,蛇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蛊粉。

“是噬心蛇蛊!”林伯的声音发颤,“这蛇蛊沾到皮肤就会钻进血管,半个时辰就能蚀尽心脉!”

苏婉立刻掏出淬了破蛊药的银针,指尖一弹,银针精准射中几条小蛇的七寸,蛇身瞬间僵直。可更多的蛇涌了出来,阿翠忙将流云锦铺在身前,锦缎上的银纹在玉珏暖光下亮起,形成道光罩,将靠近的小蛇挡在外面:“这锦能挡蛊虫!大家快靠近光罩!”

青鸾使趁机发力,想把卡在圆孔边缘的磁石玉硬推进去。可苏娘突然转身,金步摇上的毒针直刺他的手腕:“急什么?这天玑库的兵器,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吞的。”毒针擦着青鸾使的手腕飞过,钉在铜盘上,针尖的蛊粉融化在汞水里,汞水竟泛起诡异的红色。

“你疯了!”青鸾使怒喝,左手拍向苏娘的肩。苏娘旋身躲开,红裙扫过铜盘,带得汞水溅起几滴,落在地上“滋滋”冒烟:“我疯?我是想让大人看清,陈默他们有玉珏和流云锦,你硬来只会送死。不如我们联手,先解决他们,再分这天玑库的宝贝,如何?”

陈默哪会给他们联手的机会,突然将双鱼玉珏掷向铜盘中心——玉珏的暖光撞上磁石玉,两股力量相撞,铜盘发出“嗡”的巨响,汞水顺着凹槽疯狂涌动,夜明珠的光忽明忽暗。苏娘的小蛇被震得四处乱窜,有几条甚至掉进水银里,瞬间化为乌有。

“该死!”苏娘跺了跺脚,从袖中掏出个瓷瓶,倒出些黑色的粉末,往空中一撒——粉末遇光后竟变成黑色的飞虫,直扑李瑾瑶手中的双玉牌:“先毁了你们的破玉牌!”

李瑾瑶忙将双玉牌举高,牌身的光更亮,飞虫刚靠近就被烧成灰烬。林飒趁机挥起霸王枪,枪尖挑向苏娘手中的瓷瓶:“想毁玉牌?先过我这关!”苏娘侧身躲开,金步摇的毒针再次射出,却被陈默用短刀挡开,毒针“笃”地钉在墨玉壁上。

青鸾使看着混乱的场面,眼底闪过丝狠戾——他突然弯腰,将卡在圆孔的磁石玉往旁边一拧,铜盘竟突然反转,露出下面的暗格,暗格里藏着把青铜钥匙,钥匙上刻着青鸾纹。“苏娘,你上当了!”他抓起钥匙,“我要的从来不是兵器库,是打开天玑库秘阁的钥匙!”

苏娘愣了愣,随即冷笑:“好啊,你敢骗我?那这钥匙,你也别想带走!”她纵身扑向青鸾使,红裙在空中划出道残影,指尖的毒针直刺他的后心。陈默见状,也立刻冲上去——他不能让钥匙落入任何一方手中,否则天玑库的秘阁一旦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机关室里的汞水彻底失控,顺着铜盘的缝隙往下漏,墨玉壁上的云雷纹再次亮起,像是在预警着更大的危险。苏娘与青鸾使扭打在一起,钥匙在两人手中争夺,陈默的短刀已至青鸾使身后,苏婉的银针瞄准了苏娘的手腕,林飒的霸王枪挡在铜盘前,防止机关再被触动——这场围绕着磁石玉、钥匙和天玑库的暗斗,在蛇蝎美人的搅局下,彻底陷入了混战。

“住手!”陈默冲进去,短刀指向青鸾使,“青鸾使,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青鸾使转过身,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玄镜司的副统领,赵峰!

“赵峰?怎么是你!”李崇惊得后退一步,“你是玄镜司的人,为什么要帮突厥人?”赵峰冷笑一声,把磁石玉放在铜盘上,铜盘开始转动,壁上的兵器库大门“咔嗒”一声,缓缓打开:“我本就是突厥人,当年被玄镜司的人收养,就是为了今天——打开天玑库,帮突厥夺回长安!”

李瑾瑶的母亲冲上去,想抢走铜盘上的磁石玉,却被赵峰拦住:“别乱动,你女儿还在我手里——哦,不对,你的女儿已经来了,正好一起死。”他拍了拍手,两个傀儡押着个小女孩出来,正是李瑾瑶的妹妹,李瑾月!

“妹妹!”李瑾瑶冲上去,却被赵峰用磁石杖挡住,“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李瑾瑶的母亲哭着跪下来:“赵峰,求你放了我女儿,我什么都听你的,别伤害她。”

陈默看着赵峰,突然想起桃花岛古墓里的壁画:“你就是用噬魂蛊控制郡主母亲的人?王二娘、张谦,都是你杀的?”赵峰点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是又怎么样?玄镜司的人都是蠢货,被我耍得团团转,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打开天玑库了。”

“你错了,玄镜司的人不是蠢货,我们早就怀疑你了。”李崇挥了挥手,几个玄镜司的兵士押着个黑衣人进来,“这是你的手下,我们从他嘴里撬出了你的身份,今天就是特意来抓你的。”

赵峰脸色一变,突然把李瑾月推到身前,磁石杖抵在她的咽喉:“想抓我?先过我这关!我数三声,你们不退出机关室,我就杀了她!一——二——”

玉珏合璧破危局

“别冲动!”陈默突然张开手臂拦住众人,掌心的双鱼玉珏已烫得惊人,暖金色的光从玉纹里渗出来,映得他眼底满是坚定,“赵峰,你以为天玑库的兵器是说启动就能启动的?这双鱼玉珏,不仅能镇磁石,更能断机关——就算你把磁石玉嵌进铜盘,我也能让兵器库的大门重新关上!”

赵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磁石杖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得发白,杖头的墨玉都被他捏出了细痕:“你骗人!这破玉珏我查过卷宗,明明只有镇磁的用处,哪来的本事关机关库!”他的声音发颤,一半是不信,一半是怕这是真的——他筹谋了这么久,绝不能栽在一块玉上。

“老奴能作证!”林伯突然从人群后挤出来,怀里揣着本封面翻卷、纸页泛着霉斑的《林氏秘录》,枯瘦的手指死死按着其中一页,“你看这记载——‘双鱼蕴天枢,双莲承地轴,三玉合璧,可掌天玑启闭’!这双鱼玉珏是‘天枢’,郡主的双玉牌是‘地轴’,合在一起,就是天玑库的总开关!”

李瑾瑶听得心头一震,忙从衣襟里摸出双玉牌——莹白色的玉牌上,半朵莲纹还沾着她的体温,她指尖发颤地将玉牌递向陈默,两块玉牌刚碰到双鱼玉珏,“嗡”的一声轻响,三股光突然炸开:双鱼玉珏的暖金、左玉牌的莹白、右玉牌的淡粉,三道光丝缠成一股,像条发光的绸带,直直射向铜盘上的磁石玉。

磁石玉瞬间像被泼了沸水,墨黑色的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败的石色,表面冒出细密的白烟,连铜盘的低鸣都从浑厚的“嗡嗡”声,变成了干涩的“咯吱”声,盘面上的汞水顺着凹槽往回退,原本缓缓开启的兵器库大门,竟“吱呀”着往回合拢,门缝里的寒光一点点被吞噬。

“不——!”赵峰目眦欲裂,猛地举起磁石杖,杖头带着破风的狠劲,直砸陈默的胸口——他要毁了那三块玉!陈默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瞬间,短刀出鞘,寒光闪过,“唰”地砍在赵峰的手腕上。鲜血“噗”地溅在铜盘上,与残留的汞水混在一起,泛起黑绿色的泡沫,磁石杖“当啷”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墨玉壁上,断成两截。

“拿下他!”李崇的吼声紧随其后,他带着两个玄镜司兵士纵身扑上,膝盖死死顶住赵峰的后背,冰凉的手铐“咔嚓”锁在赵峰的手腕上,“赵峰,你通敌突厥、谋害同僚、意图盗掘国库兵器,证据确凿,今日我以玄镜司统领之职,将你就地逮捕!”

另一边,李瑾瑶已经冲过去解开了李瑾月的绳子。瑾月的手腕被勒出了红痕,一扑进姐姐怀里就放声大哭,眼泪蹭得李瑾瑶的衣襟湿了一片:“姐姐,我好怕……他说要把我扔进黑漆漆的库里……”李瑾瑶抱着妹妹发抖的肩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不怕了,姐姐在,娘也在。”

李瑾瑶的母亲快步走过来,伸手将两个女儿都揽进怀里,指尖还在发抖,却努力挤出安抚的笑:“是娘不好,娘没保护好你们……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母女三人相拥的身影,在玉光的映照下,满是劫后余生的酸楚。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机关室的顶壁突然往下塌了一块,碎石砸在铜盘上,将夜明珠砸得滚落一地。林伯突然盯着墨玉壁上蔓延的裂缝,脸色煞白地大喊:“不好!这是自爆机关启动的征兆!赵峰肯定早按了暗钮,再不走,咱们都要被埋在这儿!”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汞水从铜盘的裂缝里泼洒出来,溅在地上“滋滋”冒烟。陈默一把拉起李瑾瑶,晚卿拽着阿翠,苏婉扶着林伯,李崇押着赵峰断后,众人跌跌撞撞地往通道口跑。刚跑出通道,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机关室的整面顶壁砸了下来,扬起的尘土瞬间淹没了入口,只露出半截断裂的磁石杖,在尘土里闪了闪,便彻底被碎石埋住。

赵峰的惨叫声被埋在坍塌声里,再也没了踪迹。众人站在通道外,看着漫天尘土缓缓落下,胸口还在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只有那三块合在一起的玉,还在陈默手中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这场围绕天玑库的暗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聚玉楼宴饮话余生

天玑库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李崇便提议去长安西市的“聚玉楼”小聚——这酒楼临着漕运码头,二楼靠窗的位置能看见往来的商船,掌柜是胡商出身,烤得一手好炙羊肉,酿的葡萄酿更是清冽甘甜,是玄镜司众人常去的地方。

陈默扶着林伯先走,晚卿牵着阿翠,李瑾瑶则陪着母亲和妹妹,一行人穿过热闹的西市,刚到聚玉楼门口,穿胡服的店小二就笑着迎上来:“李统领、陈校尉!还是二楼的‘观河阁’?小的这就去沏茶!”

众人刚落座,窗外就飘来烤羊肉的香气。李崇大手一挥,点了掌柜的招牌菜:炙羊肉、胡饼、醋芹、酪樱桃,又让店小二搬来两坛葡萄酿。阿翠趴在窗边,看着码头边卸粮的工人,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长安的码头这么热闹,以前我只在苏州见过河船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晚卿给她夹了块酪樱桃,甜丝丝的蜜饯裹着奶香,“等过些日子,咱们把‘双玉当’重新收拾下,再添个小柜台,你就负责照看流云锦,好不好?”阿翠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我还能学林伯认古玉,以后帮陈大哥辨当品!”

林伯捧着茶碗,指腹摩挲着碗沿的青花:“说起来,多亏了《林氏秘录》里的记载,不然咱们还真不知道三玉合璧能关机关。以后这秘录,得好好收在‘双玉当’的暗柜里,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李瑾瑶的母亲给瑾月剥着胡饼里的羊肉,轻声道:“这次能脱险,多亏了陈校尉和各位。以前总怕瑾月受委屈,现在瞧着你们都在,倒觉得长安比哪儿都安全。”瑾月咬着胡饼,含糊不清地接话:“我以后要跟姐姐学用玉牌,也要保护娘!”

众人都笑了,李崇拿起酒坛,给每个人的琉璃杯里斟满葡萄酿——酒液泛着淡紫色的光,像把晚霞揉进了杯子里。“来,咱们举杯!”李崇率先举起杯子,“一敬天玑库脱险,二敬长安安稳,三敬咱们以后再无凶险,常聚于此!”

陈默也举起杯子,目光扫过身边的人:“多谢各位一路相护,双鱼玉珏能发挥作用,流云锦能避险,都离不开大家。以后玄镜司若有需要,‘双玉当’随时都能当据点。”

“说得好!”李瑾瑶跟着举杯,眼眶微微发红,“我也要敬大家——谢谢你们救了我母亲和妹妹,以后若有蛊虫或秘宝的事,我手里的双玉牌也能派上用场,尽管找我!”

葡萄酿入喉清甜,带着点微醺的暖意。窗外的夕阳落在漕运码头的帆船上,镀上一层金边;楼里的胡商掌柜弹着琵琶,唱着异域的歌谣。阿翠抱着流云锦的锦盒,轻轻放在桌角——锦缎上的银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是在为这场重逢宴添彩。

李崇喝到兴起,拍着陈默的肩笑道:“等过几日,我禀明陛下,给‘双玉当’赐块‘长安秘宝守护’的匾额,以后咱们联手,保管长安的秘宝再无闪失!”林伯也跟着点头,从怀里掏出片定魂榕的叶子:“我再配些定魂露的解药,存在‘双玉当’,以防万一。”

晚卿看着眼前的热闹,悄悄给陈默的杯里续上酒:“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咱们就能好好经营‘双玉当’,闲暇时来聚玉楼吃烤羊肉,这样的日子,真好。”陈默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轻轻点头——是啊,历经风雨后,这样安稳的相聚,才是最珍贵的。

夕阳渐渐沉下,聚玉楼的灯盏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映着众人的笑脸。酒杯碰撞的脆响、说笑的声音,混着窗外的琵琶声,在长安的暮色里轻轻散开——这场围绕天玑库的暗战虽已落幕,但他们守护长安、守护彼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长安晴暖,双玉承安

天刚蒙蒙亮,长安的晨雾还没散尽,街面上就飘起了早点摊的香气。卖胡麻饼的老汉推着小车,“吱呀”碾过青石板;挎着竹篮的妇人站在巷口,和邻里说着昨夜的动静——“听说天玑库那边没事了,玄镜司的兵都在清理呢”,话音里满是松快。

西市方向,玄镜司的兵士正有条不紊地清理天玑库废墟。几个年轻兵士弯腰搬开碎石,石缝里还卡着半截磁石傀儡的木臂,带队的校尉仔细登记在簿;另有两人捧着木箱,将找到的军械零件、残破文书小心收进去,偶尔传来几句低声对话:“小心点,这铜钉说不定是机关零件,别磕坏了。”

而“双玉当”的后院,早已被晨光染得暖融融的。院角的薄荷丛沾着露水,风一吹就飘来清清凉凉的香。阿翠蹲在石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流云锦展开——淡青色的锦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原本藏在锦线里的军械图彻底显形,攻城车的轮轴、弩箭的机括,连标注“黑风口”的小字都清晰得能看清笔锋,银纹顺着阳光的方向微微发亮,像撒了把碎星子。

李崇坐在石凳上,面前摊着张洁白的宣纸,手里握着支狼毫,笔尖蘸了浓墨,正一笔一画地临摹军械图。他时不时停下来,指尖指着锦上的某处,和陈默核对:“这里‘洛阳城郊’的标注,是不是该再往左挪半寸?”陈默凑过去,指尖轻轻点在锦缎上:“对,当初透光时,这处的银纹确实更靠近边缘。”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细小的墨花,渐渐勾勒出与流云锦别无二致的图纸。

一旁的石凳上,李瑾瑶正挨着母亲坐着,瑾月小脑袋靠在母亲膝头,手指轻轻绕着母亲袖口的绣线。母亲的指尖还带着点颤抖,攥着李瑾瑶的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当年赵峰把蛊虫藏在我发簪里,我起初没察觉,后来总觉得心口发闷,夜里总做噩梦,才慢慢发现不对劲。”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支旧银簪,簪头的莲纹已有些磨损,“我偷偷用银簪挑破指尖,让血渗进蛊虫藏身的地方,才勉强压下蛊毒,敢给你们传消息……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李瑾瑶伸手抚过簪头,眼眶微微发红,却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

陈默站在石桌旁,目光落在流云锦上,指尖无意识地摸向怀里的双鱼玉珏——玉珏还带着体温,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让他心里格外踏实。“流云锦的秘图彻底解开,赵峰伏法,突厥的军械计划也断了根,长安总算能安稳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轻松,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晚卿端着个青瓷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杯冒着热气的薄荷茶,茶叶在水里舒展着,飘出淡淡的清香。她把茶递给陈默,指尖碰了碰杯沿:“刚泡的,凉了就不好喝了。以后不用再提着心过日子,咱们守着这‘双玉当’,看看当品,和街坊聊聊天,多好。”

“陈大哥,晚卿姐姐!”阿翠突然从石凳上站起来,双手攥着衣角,眼眶有点发红,深深鞠了一躬,“要是没有你们,我早就被青鸾使的人抓走了,流云锦也保不住……我爹娘不在了,现在就想有个安稳的地方。我想留在‘双玉当’,帮你们收当品、晒锦缎,什么活都能干,好不好?”

晚卿连忙上前,伸手拉住阿翠的胳膊,笑着把她扶起来:“傻孩子,说什么好不好的,咱们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双玉当’正好缺个机灵的帮手,你能留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奴也想留下!”林伯从屋里走出来,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林氏秘录》,书皮上的霉斑被他细心擦过,显得整齐了不少。他走到陈默身边,腰杆挺得笔直:“老奴是林氏的人,陈校尉是林夏夫人的儿子,这秘录得老奴守着才放心。以后‘双玉当’有什么事,老奴也能搭把手,认认古玉、辨辨机关,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陈默看着眼前的众人——晚卿手里还端着没放好的托盘,阿翠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林伯抱着秘录的手格外坚定,李瑾瑶母女正相视而笑,李崇还在低头临摹图纸,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混着院外的市井声,格外动听。他低头喝了口薄荷茶,清甜的茶香在嘴里散开,只觉得心里满是暖意——历经风雨后,这平平淡淡的日常,才是最珍贵的安稳。

陈默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暖暖的——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们终于迎来了平静。阳光照在流云锦的青鸾纹上,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祝福他们,也像是在预示着,未来还有更多的故事,等着他们去书写。

秘录藏诀,玉心承武

林伯刚把《林氏秘录》摊在石桌上,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突然顿住——之前为了解机关、辨蛊毒,他只翻了前半卷,此刻无意间往后翻,竟露出几页画着招式的插图,图旁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墨迹比前半卷更深,显然是先祖特意补录的。

“这是……”林伯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凑得极近,手指点在插图上,“是‘玉心诀’!老奴以前听林夏夫人提过一嘴,说林氏先祖为了守护秘宝,创了这套功法,没想到真藏在秘录里!”

众人都围了过来。阿翠踮着脚,看着图上的人影——那人单手持玉,另一只手呈托物状,周身画着淡金色的光纹,像裹着层玉气,旁边的小字写着“玉心诀·初章:引玉气入脉,可御机关、镇邪蛊”。“这就是绝世神功吗?看起来好像和玉有关!”阿翠睁大眼睛,指着图中的玉,“和陈大哥的双鱼玉珏好像!”

林伯点点头,手指划过字迹:“没错!这‘玉心诀’必须配合林氏传承的玉器修炼,双鱼玉珏就是最好的‘引玉器’。先祖当年创这功法,就是怕后人遇到像赵峰这样的恶人,有了它,既能强身,又能增强操控机关、压制蛊毒的能力——你看这第二章,写着‘玉气凝于掌,可破磁石之力’,正好能克幽冥道的磁石傀儡!”

陈默拿起双鱼玉珏,放在秘录旁——玉珏刚碰到纸页,插图上的光纹竟微微发亮,与玉珏的暖光呼应。“我试试?”他按捺住好奇,照着插图上的姿势,将玉珏握在掌心,指尖贴合玉纹,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掌心的玉珏泛出更亮的光,周身竟也萦绕着层淡淡的金芒,连石桌上的流云锦,银纹都跟着亮了几分。

“成了!”林伯激动地拍手,“陈校尉是林夏夫人的儿子,本就有林氏血脉,又有双鱼玉珏,最适合练这‘玉心诀’!”晚卿凑过去,轻轻碰了碰陈默的手臂,只觉得有股温和的气息萦绕,不烫也不冷,像春日的暖阳:“练这功法,会不会伤身体?”

“不会不会!”林伯连忙翻到秘录后面,“你看这里写着,‘玉心诀’以‘守’为要,不追求伤人,只在自保与护人时发力,练得越久,气息越稳,还能滋养心脉,之前被蛊毒影响过的人,练了也有好处。”李瑾瑶的母亲眼睛一亮,看向李瑾瑶:“瑾瑶,你有双玉牌,说不定也能练?以后遇到危险,也能护着自己和妹妹。”

李瑾瑶拿起双玉牌,试着模仿陈默的姿势,玉牌果然也泛起淡光,虽不如双鱼玉珏亮,却也让她觉得心口暖暖的:“真的有感觉!以后我跟着陈大哥一起练,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阿翠看着众人,也凑过来,小声说:“我没有玉器,是不是就不能练了?”林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块小小的青玉佩——是之前在桃花岛古墓里找到的,刻着简化的天狼纹:“这是林氏的普通玉佩,虽不如双鱼玉珏和双玉牌珍贵,却也能入门,老奴教你基础的吐纳之法,以后你在‘双玉当’守着流云锦,也能多份自保的本事。”

陈默收起双鱼玉珏,掌心还留着玉气的余温:“这‘玉心诀’是林氏的传承,也是守护的本事,咱们练它,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是为了守住‘双玉当’,守住长安的安稳。”晚卿点头,给众人续上薄荷茶:“以后晨起时,咱们就在后院练练,白天经营铺子,这样的日子,既安稳又踏实。”

阳光越发明媚,照在《林氏秘录》的插图上,光纹与玉珏、玉牌的暖光交织在一起,映得满院都是柔和的光晕。林伯捧着秘录,开始给大家讲解“玉心诀”的吐纳要点;阿翠握着青玉佩,跟着林伯的口诀调整呼吸;李瑾瑶则和母亲一起,琢磨双玉牌与功法的配合;陈默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扬起笑意——原来《林氏秘录》不仅藏着机关与秘图,还藏着这样一份“守护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会让他们在长安的日子,更加安稳长久。

锦纹异动,归藏初现

入夏的长安总下着绵绵细雨,“双玉当”的柜台前,阿翠正把流云锦铺在竹筛上晾晒——自从天玑库事了,这锦就成了铺子的“镇店之宝”,却也被小心收着,只在晴好或阴雨天拿出来透透气。

雨丝落在锦缎上,淡青色的流云纹竟泛起细碎的银光,阿翠惊得伸手去摸,指尖触到锦面时,那些银纹突然聚成细碎的符号,像极了林伯常看的《林氏秘录》里的古字。“林伯!您快来看!”她举着锦缎跑向后院,雨珠顺着锦边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林伯正对着一盏油灯翻秘录,闻言抬头,看见流云锦上的银纹时,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这是……归藏纹!是林氏先祖专门用来记录秘地的纹路,当年林夏夫人提过一嘴,说流云锦里藏着‘归云岛’的线索,没想到要遇雨才显形!”

陈默刚从玄镜司回来,听闻动静也凑过来,双鱼玉珏贴近锦缎,银纹瞬间亮了几分,拼成半幅残缺的海图——图上标着“东海归云岛”,还画着棵枝繁叶茂的古榕,树下有个莲形石台。“归云岛?”他皱眉,“之前桃花岛的林氏遗迹里没提过这个岛,难道藏着比军械图更重要的东西?”

晚卿端来烘干的帕子,轻轻擦去锦上的雨珠:“会不会和噬魂蛊有关?之前赵峰的蛊虫还有残余,林伯说过,林氏先祖有克制邪蛊的法子,或许就在归云岛。”

正说着,李瑾瑶带着妹妹瑾月来了,姐妹俩手里提着刚买的桂花糕。瑾瑶看见流云锦上的海图,双玉牌突然发烫:“我母亲说过,她年轻时跟着林夏夫人去过一次东海,见过一棵能‘定魂’的古榕,说不定就是图上这棵!”

林伯一拍大腿:“对!定魂榕!秘录里写着,定魂榕的树脂能解天下奇蛊,还能护住心脉,当年林氏先祖就是靠它才躲过西域邪术的暗算!流云锦的银纹,定是指引我们去取定魂树脂!”

陈默看着海图,指尖划过“归云岛”三个字:“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东海。苏婉和林飒在玄镜司处理收尾,这次就我们几个去,轻装简行,免得再引不必要的麻烦。”

阿翠把流云锦小心叠好,放进新做的锦盒里:“我跟你们去!这锦是我爹留下的,我得亲自去看看先祖藏的秘密。”瑾月也拉着姐姐的衣角,小声说:“我也想去,我能帮着看锦盒!”

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晚霞,“双玉当”的后院里,流云锦的银纹慢慢褪去,却在众人心里埋下了新的念想——归云岛的定魂榕,藏着林氏的秘辛,也藏着守护长安的新希望。

海上迷雾,影卫追踪

三日后,一艘乌篷船从长安附近的渡口出发,顺着运河往东海去。陈默掌舵,晚卿在船舱里整理干粮,阿翠抱着流云锦盒坐在窗边,瑾瑶则教瑾月认海图上的符号,林伯躺在船尾,时不时翻两页《林氏秘录》,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可出海的第五天,海上突然起了浓雾,能见度不足三尺,船桨划在水里,连水声都变得模糊。陈默刚要拿出罗盘,就听见雾里传来“嗖嗖”的箭声——几支淬了黑毒的弩箭钉在船板上,箭尾还挂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影”字。

“是影卫阁的人!”林伯猛地坐起来,脸色凝重,“这是江湖上专门替人抢秘宝的组织,收费极高,手段狠辣,定是有人雇他们来抢流云锦!”

瑾瑶把瑾月护在身后,双玉牌泛出淡光,在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去归云岛?难道玄镜司还有漏网的内鬼?”

话音刚落,一艘快船从雾里冲出来,船上站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长刀,为首的人腰间挂着个铜铃,铃铛一响,雾里又钻出几艘小船,把乌篷船团团围住。“把流云锦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首的人声音粗哑,手里的长刀指向陈默。

陈默握紧腰间的短刀,双鱼玉珏贴在胸口,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想要锦,先过我这关!”他纵身跳上快船,短刀直刺为首之人的咽喉,那人却灵活地躲开,铜铃再响,几个影卫举着盾牌围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晚卿从船舱里冲出来,手里拿着几包石灰粉,对着影卫的眼睛撒去:“阿翠,看好锦盒!”阿翠把锦盒抱得更紧,躲进船舱角落,瑾瑶则掏出之前苏婉给的银针,对着影卫的膝盖射去,几个影卫惨叫着跪倒在地。

林伯也没闲着,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一声——附近的海面上突然冒出几棵水草,缠住了影卫的小船,让它们动弹不得:“这是林氏的‘唤草哨’,能引海里的水草,对付小船最有用!”

陈默趁机摆脱包围圈,短刀砍向为首之人的铜铃,铜铃“当啷”一声掉在海里,为首之人脸色大变:“撤!”影卫们纷纷跳回小船,想解开水草逃走,可陈默哪会给他们机会,纵身跳回乌篷船,掌舵往浓雾深处驶去,很快就甩掉了影卫阁的人。

雾渐渐散了,夕阳照在海面上,泛着金光。阿翠打开锦盒,见流云锦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他们抢走,不然就白费功夫了。”陈默擦了擦短刀上的血,眼神沉了下来:“影卫阁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加快速度,尽快到归云岛。”

归云登岛,榕下机关

又航行了三日,归云岛终于出现在眼前——岛上满是苍翠的树木,最显眼的就是海边那棵定魂榕,树干粗得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枝叶像伞一样张开,遮住了大半个海滩。

船刚靠岸,瑾月就跳了下去,跑到榕树下,伸手去摸树干:“姐姐,这树好高啊!”可她的手刚碰到树干,树下的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露出个莲形的石台,石台周围的地面上,刻着和流云锦上一样的归藏纹。

“小心!”陈默连忙拉住瑾月,“这是机关,得按归藏纹的顺序踩,不然会触发陷阱。”林伯蹲下身,对照着《林氏秘录》上的记载,指着石台上的纹路:“按‘天、地、人、风、雷、水、火、山’的顺序,踩石台的八个莲瓣,就能打开下面的密室。”

陈默让众人退后,自己按着顺序踩向莲瓣——第一瓣“天”踩下,石台发出“咔嗒”一声;第二瓣“地”踩下,周围的地面升起几道石墙;等踩完最后一瓣“山”,石台缓缓打开,露出个黑漆漆的密道口,里面传来淡淡的树脂香。

“是定魂榕的树脂香!”林伯激动地说,“密室里肯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阿翠抱着流云锦盒,跟在陈默身后走进密道,晚卿则点燃火把,照亮前方的路——密道两侧的壁上,刻着林氏先祖的壁画,画着先祖用定魂树脂解蛊、守护秘宝的场景。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密道尽头出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个玉制的小瓶,瓶身上刻着“定魂露”三个字,旁边还放着一卷羊皮卷。陈默拿起玉瓶,打开盖子,里面的树脂呈淡黄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心神安宁。

瑾瑶拿起羊皮卷,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林氏先祖的留言:“流云锦藏军械之秘,亦藏定魂之法,归云岛乃林氏根基,若遇邪蛊之祸,可取定魂露解之,然露需流云锦之灵气激活,方得全效。”

“激活?”阿翠把流云锦铺在石桌上,“难道要让锦和定魂露放在一起?”话音刚落,流云锦的归藏纹突然亮起,与玉瓶上的纹路产生共鸣,定魂露的颜色渐渐变深,从淡黄变成了淡绿,香味也更浓了。

“成了!”林伯高兴地说,“这就是激活后的定魂露,不管是噬魂蛊,还是其他邪蛊,都能解!”晚卿把玉瓶小心收好:“有了这个,以后再遇到像赵峰那样的蛊人,就不怕了。”

可就在这时,石室的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外面传来影卫阁为首之人的声音:“多谢你们帮我们找到定魂露,现在,把流云锦和定魂露都交出来吧!”

石室对决,锦露合璧

石室里的火把晃了晃,影卫阁的人从密道里涌进来,为首之人手里拿着把长剑,剑尖还滴着血——显然,他们解决了外面的守卫(陈默之前安排的玄镜司暗桩),追了进来。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陈默握紧短刀,双鱼玉珏在胸口发烫,“雾里明明甩掉你们了!”为首之人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对着流云锦:“这是‘寻锦盘’,专门追踪流云锦的灵气,你们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

影卫们举着长刀围上来,阿翠把流云锦紧紧抱在怀里,躲到石桌后:“我不会让你们抢走锦的!”晚卿点燃手里的火把,扔向影卫,火把落在地上,点燃了周围的干草,暂时阻拦了他们的脚步。

瑾瑶把瑾月护在身后,双玉牌泛出强光,射向影卫的眼睛:“陈默,用定魂露!之前羊皮卷说,露能克邪,说不定也能对付他们!”陈默点头,打开玉瓶,将定魂露洒向冲在最前面的影卫——影卫刚碰到定魂露,就像被烫到一样,惨叫着后退,身上的黑衣竟开始冒烟。

“这露能克邪物!”林伯大喊,“影卫阁的人练过邪术,定魂露是他们的克星!”陈默趁机冲上去,短刀配合着定魂露,砍向影卫,影卫们纷纷躲避,不敢再靠近。

为首之人见状,恼羞成怒,举着长剑直刺陈默:“我看你能挡多久!”陈默侧身躲开,短刀砍向他的手腕,他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个蛊虫罐,打开盖子,里面的噬魂蛊爬了出来,直扑阿翠——他想趁机抢走流云锦!

“小心!”瑾瑶连忙扔出银针,射中蛊虫罐,罐子掉在地上,蛊虫爬了一地。阿翠抱着流云锦,突然想起流云锦上的归藏纹,她把锦铺在地上,用手指按着纹路,嘴里念着林伯教的口诀——锦上的归藏纹突然亮起,形成一道光罩,将蛊虫困在里面,光罩一缩,蛊虫瞬间化为灰烬。

“这锦还能驱蛊!”阿翠又惊又喜,继续按着纹路,光罩扩大,将影卫们也困在里面。陈默趁机冲上去,短刀抵住为首之人的咽喉:“说!是谁雇你们来抢流云锦的?”

为首之人脸色发白,却仍嘴硬:“我不会说的!雇主说了,就算我死,也不能泄露他的身份!”话音刚落,他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是雇主提前下的毒,一旦被抓就会毒发,和之前的幽冥道死士一样。

影卫们见首领已死,又被困在光罩里,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我们投降!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雇主是谁!”陈默让晚卿把他们绑起来,等回到长安再交给玄镜司处置。

石室的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流云锦和定魂露上。阿翠把锦小心叠好,放进锦盒:“原来这锦不仅藏着秘图,还能驱蛊,我爹当年肯定也不知道它有这么大的用处。”

林伯拿起羊皮卷,笑着说:“林氏先祖留下的东西,哪会这么简单?这流云锦和定魂露,合在一起就是守护长安的利器,以后再也不怕邪蛊和秘宝争夺了。”

锦归长安,新的守护

半个月后,乌篷船回到长安渡口,苏婉和林飒早已在岸边等候。苏婉接过定魂露,闻了闻:“这就是能解噬魂蛊的定魂露?太好了,玄镜司还有几个被蛊毒缠身的兵士,正好能用它救治。”

林飒则看着被绑起来的影卫,笑着拍了拍陈默的肩:“还是你们厉害,不仅找到了定魂露,还抓了这么多影卫阁的人,这下玄镜司又能立一功了!”

众人回到“双玉当”,刚把流云锦和定魂露放好,李崇就来了,手里拿着份奏折:“陛下听说你们找到了定魂露,还解决了影卫阁,特意下旨,封‘双玉当’为‘长安秘宝守护所’,以后你们就是官方认可的秘宝守护者了!”

阿翠听到“守护者”三个字,眼睛一亮:“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保护更多像流云锦这样的秘宝?”李崇点头,笑着说:“当然,以后长安有什么秘宝争夺,玄镜司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咱们联手守护长安的安宁。”

晚卿泡了薄荷茶,递给众人:“以后‘双玉当’不仅能当东西,还能守护秘宝,也算多了个用处。”瑾瑶抱着瑾月,笑着说:“我和妹妹以后也常来帮忙,我母亲说了,她也想为守护长安出份力。”

陈默看着眼前的众人,又看了看桌上的流云锦盒,心里暖暖的。流云锦从一开始的秘图载体,到后来的驱蛊利器,再到现在成为“守护”的象征,它见证了众人的成长,也见证了长安的安稳。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流云锦盒上,锦盒上的花纹泛着淡淡的光,像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也像在期待着未来的守护。陈默知道,流云锦的故事还没结束,未来还会有新的秘宝、新的挑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守护好长安,守护好彼此。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双玉当”的幌子在风里轻轻晃动,柜台上的流云锦盒被妥善安放,偶尔有人来问起这锦的故事,阿翠就会笑着讲起东海的归云岛、定魂榕,还有他们一起守护秘宝的经历——而这,只是流云锦与他们守护故事的开始。

柳家的抉择

长安的暑气刚漫过西市的青石板,“柳崇业要卖西市绸缎庄”的消息就像胡商手里的走马灯,转着圈儿传遍了坊市。胡商们捧着葡萄酿议论,货郎挑着担子绕着柳家货栈多瞅两眼,连西市门口的坊正,都攥着户籍册叹气——那绸缎庄是柳家三代人的根基,从柳老爷子推着木车卖丝绸起家,到如今占了西市半条街的铺面,是长安商户眼里“堆着绫罗的根”。

这股议论声刚飘进平康坊柳府的朱漆大门,书房里就闯进来个身影。柳明远刚从西市回来,蜀锦长衫的衣摆还沾着胡商摊子上的香料味,额角的青筋绷得发亮,一进门就把腰间的玉带拽得“叮当”响:“爹!您疯了吗!”

柳崇业正坐在案前,指尖捏着支紫毫笔,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长安西市图》上。那画是弘文馆画师的手笔,画里的西市车水马龙,柳家最早的绸缎庄就开在画中央,门帘上的缠枝莲纹绣得清清楚楚——那是柳老爷子一针一线教绣娘绣的,柳崇业看了快四十年。

“您要卖绸缎庄,还要退了漕运码头的货栈?”柳明远的吼声撞在雕花窗棂上,震得窗纸外的蝉鸣都顿了顿,“长安城的人都在嚼舌根!说您是得罪了市舶使,要卷着银子逃去扬州!”他越说越急,眼尾都红了,伸手就抓过案上的邢窑白釉杯——那是开元年间的珍品,杯沿还泛着淡淡的月光白,是柳崇业去年从波斯胡商手里换来的宝贝。

“住手!”

一个木讷的声音突然冒出来。阿福从门后挪了出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袖口还缝着块青布补丁——三个月前柳崇业在灞桥捡到他时,他正饿得当街晕过去,手脚笨得连端茶都能洒半杯。此刻他伸着手想去接茶杯,指尖先碰到了杯沿,却因为慌神,手一抖,“啪”的一声,茶杯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了好几瓣。

“废物!”柳明远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唐三彩马摆件上,马腿撞得地面响。

阿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绛红色,忙蹲下去捡碎片,没留神被尖锐的瓷片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月白色的瓷片上,像开了朵小红花。他攥着碎片,指节都泛了白,却没敢吭声,只把头埋得更低了。

柳崇业始终没看地上的瓷片,也没看气冲冲的儿子,只是缓缓放下紫毫笔,指尖摩挲着画轴上的绢布——那绢布是蜀地贡绢,比银子还软。“明远,你知道这长安城里,什么东西最金贵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压过了柳明远的喘息。

“金铤?银饼?还是您眼里的那些铺面货栈?”柳明远梗着脖子,语气里满是不服。

“都不是。”柳崇业摇了摇头,目光从画上移开,落在儿子年轻的脸上——那脸上还带着没被世事磨过的锐气,像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撒手’。”他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蹭过案上的澄心堂纸,纸上的墨迹晃了晃,映出他眼底的沉郁,“上个月市舶使来查货栈,盯着咱们的银库账本看了半炷香;上周漕运的粮船,特意绕开了咱们的码头——这些,你都没看见?”

柳明远愣住了,他平时只管着绸缎庄的进出货,哪里注意过这些。他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冷意:“别人笑你,你受不了。可要是有一天,禁军封了咱们的门,要咱们柳家满门都活不成,你受得了吗?”

这话像块冰,顺着柳明远的后颈滑下去,冻得他手脚都凉了。他看着父亲的脸,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绷得很紧,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疲惫。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夜里,父亲在书房点灯到三更,窗纸上的影子晃来晃去,像在琢磨什么天大的事。

“我……”柳明远想说“我不懂”,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闷哼。他猛地转身,甩门而去,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墨汁都溅了出来。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地飘进来。阿福还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沾了血的瓷片,不知道该起身还是该继续捡。柳崇业终于低头,看向地上的碎瓷,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手帕——那是块染了蓝草纹的蜀锦帕子,递了过去:“先包好手,瓷片不用捡了。”

阿福接过手帕,指尖碰到柳崇业的手,只觉得那掌心很热,和刚才说的那些冷话,一点都不一样。他低头包手的时候,听见父亲又拿起了那支紫毫笔,笔尖落在澄心堂纸上,沙沙地响——纸上写的是“西市绸缎庄转卖文书”,字迹比平时重了些,像是在和画里的长安西市,做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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