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岳不群等人再次起程离开华山后,行至一座山神庙附近时,天下起了大雨,众人遂进入庙中避雨休息。
少时,随着雨势渐停,只见庙外来了八名蒙面黑衣人。
其中有一人戴着夜叉面具,应该是个头目。
八人来到庙门前后,那为首的夜叉面具人上前一步,向庙内喊话:“请问华山派的岳掌门在不在里面?”
其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内力不俗。
另一个蒙面人见庙内无回应,便再度喊话:“烦请岳掌门出来一见……”
话音未落间,岳不群已带着众人昂首阔步而出。
扫视了一眼那八名蒙面人后,岳不群开口问道:“在下就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不知各位是何方高人?找岳某有何见教?”
却听夜叉面具人张嘴就讥讽:“在下以为岳掌门只会对《辟邪剑谱》感兴趣,原来对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也有兴趣啊?”
林平之听到来人提及自家的剑谱,不禁心里一震。
同时,岳不群脸上的肌肉亦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但听令狐冲上前喝斥:“哼,既然承认是无名小辈,那就没资格跟我师父说话,还不滚!”
岳不群制止道:“诶,冲儿,不得失礼人前。”
夜叉面具人则冷然继续:“听说,岳掌门收了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为徒。素闻华山派君子剑岳不群,剑术神通,独步武林,对于《辟邪剑谱》自然是不屑一顾,故,在下等斗胆,来向岳掌门借阅之……”
岳不群捋着须,似笑非笑地道:“各位定是弄错了,岳某并无什么《辟邪剑谱》。”
另一个蒙面人见此,即放出了狠话:“不在你这儿?那在哪里?哼,姓岳的,识相的马上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宁中则一振手中剑后,上来怒斥:“大胆狂徒,竟敢撒野,真不知天高地厚!”
不待其话音落地,那蒙面人就已带同另外六人亮出兵刃,攻向了岳不群等人,双方立时大打出手。
令狐冲本想冲在最前面的,但体内那四道内劲突然窜动,引致与风清扬的真气产生互搏,令得他难以承受,倒地后即晕厥了过去。
夜叉面具人在冲其嗤之以鼻后加入了战团,双方从庙门口一路打到了旁边的荒地上。
打斗中,岳灵珊、英白罗、林平之、以及梁发,相继失手被制。
夜叉面具人遂命两名手下分别抓过岳灵珊和林平之后,威胁岳不群和宁中则:“岳掌门,岳夫人,若不想看到令千金和令徒受苦,就请放下兵器!”
岳灵珊的肩骨被人扣得生疼,带着哭腔呼喊父母:“爹,娘,救我啊!”
林平之则被人用刀架着脖子逼着跪地,他却咬着牙硬挺着不肯弯腰。
宁中则正与岳不群双剑合璧以二敌五,听到女儿呼痛后一瞬分神导致剑招露出破绽被伤。
岳不群受迫停手后,先是提剑怒斥:“掳人威胁,卑鄙无耻!”
夜叉面具人冷笑道:“岳掌门贤伉俪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若论真打实斗,我等怎是对手?唯有出此下策,唉,我等也是无奈得很啊……但岳掌门只要交出《辟邪剑谱》,我等绝不再加以为难……”
岳不群冷哼一声后,指着林平之对夜叉面具人道:“平之他身为林家后人都尚不知他家的剑谱何在,我岳某不过是他的师父,又怎么可能知道!”
却听抓着岳灵珊的蒙面人威胁:“岳不群,我劝你还是自己交出来的好,令千金细皮嫩肉的,应该经不住那分筋错骨之痛……”说着,即手上加力。
岳灵珊疼得哭出了声:“啊~好疼啊!爹,娘,救我啊……”
宁中则心疼不已,想要救却又无从着手。
只听林平之忿然道:“你们快把人放了!别再为难我师父师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我和我爹娘,连那《辟邪剑谱》长什么样、收藏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爹,或我,早学了,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到头上,镖局被毁,爹娘惨死……”
闻言,夜叉面具人走到林平之的面前,用剑尖拍着他的脸,嗤笑道:“师父?师娘?呵,听着比叫你自个的爹娘还亲呐……哎呀~不过可惜……可惜你这个师父,虽有君子剑的美名,却是个伪君子呐!你当他收你为徒所谓何来?他也是为了你们林家的《辟邪剑谱》啊~傻小子!”
林平之激动的道:“不许你挑拨我们师徒间的关系!”
夜叉面具人一耸肩道:“呵~林平之,你还真是蠢得可怜又可笑啊!”
但听用刀架住他脖子的蒙面人说道:“小子,我等本来只是冲着剑谱而来,见你这般受人蛊惑,委实看不下去,又念在你爹在走镖拜山头时也曾客气相待过,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你,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
林平之反驳道:“青城派的余沧海觊觎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已久,我林家家破人亡是他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我爹娘就不会被木高峰害死!是!是我蠢!是我病急乱投医招惹了木高峰那个恶贼!”
说着,他在看了一眼岳不群后继续道:“是,这件事,师父在未收我为徒之前,就已从他的大弟子令狐冲口中知道的,他也是准备相助的,只是……”
不等他说完,但听岳不群语带内疚的道:“平之,为师的确是救援不利,你不用因为我收你为徒而不好意思见怪……”
只见林平之眼睑微颤着摇头笑道:“有什么好见怪的,师父又不是冷眼旁观或是落井下石,您不还收我为徒,给了我一个可以为爹娘报仇的机遇……”
夜叉面具人随即讥诮:“林平之,你还当他是师父啊?你让你爹娘泉下有知,何以瞑目啊!”
林平之眼眶猩红的吼道:“我爹娘是被余沧海和木高峰害死的!我自会为他们报仇,让他们魂魄得安!”
夜叉面具人击掌大笑后,先是道了句:“好一个师徒情深呐!”
转而,他向岳不群抱拳:“岳掌门,您这伪善的功夫,在下着实是佩服啊!”
说话间,清醒过来的令狐冲寻了过来。
他见师父师娘等人受制于人,急怒上前喝斥:“我看你们谁敢对我师父师娘无礼!”
众蒙面人看着一脸病容站都尚且站不稳的令狐冲,不由得都大笑了起来。
令狐冲却硬撑着将剑往地上一杵,嗤笑道:“我令狐冲现在是剩下半条小命,但要对付你们这几个宵小之辈,却是绰绰有余!”
他说着,眼眉一动道:“呐,你们不是想要见识辟邪剑法吗?我师父他们是真不会,可我会嘛~哎呀,你们尽管向我讨教便是~”
闻言,岳不群和林平之都是一怔,宁中则等人则是一脸茫然,而那七名蒙面人则是不约而同看向夜叉面具人。
但看夜叉面具人轻蔑的抱臂打量着令狐冲道:“令狐冲,打肿脸充胖子也是要看时候的,你……”
令狐冲抬脚一踢剑身,将之挽上肩膀,以拇指一刮鼻子道:“不相信啊?那行,那你看好了啊!”
语落间,他便演练起当初去青城派赔礼时偷看余沧海所使的辟邪剑法残招。
岳不群立时瞳孔一震,林平之更被怔住,夜叉面具人亦是大为惊奇。
岳灵珊则冲口一句:“咦,大师哥是什么时候会辟邪剑法的?”
转而,她问林平之:“小林子,大师哥这几招辟邪剑法怎么没见你练过啊?”
林平之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哪听得到岳灵珊说话。
话音未落间,夜叉面具人已然一声令下,带同七名蒙面人围攻令狐冲。
反应过来的宁中则忙去给女儿解束,岳不群随后也替林平之和梁发、英白罗解了穴。
令狐冲这边,则是一面招架着八人的进攻,一面寻思:如今,我内力不能了,也只能凭剑招一搏了。这几招辟邪剑法,加上目前所学得的独孤九剑,应该能有所胜算……”
那八名蒙面人也非泛泛之辈,没过几招就看出令狐冲内力不济,全靠剑法在支撑,遂试图擒拿于他,却被他突变的剑招唬得一愣一愣的。
岳不群虽然觉得令狐冲的剑招十分怪异,但为了消除这八名蒙面人,他唯有暂忍着满腹狐疑,提醒令狐冲:“冲儿,莫要与他们过多周旋,尽快除之而后快!”
夜叉面具人遂诛心道:“令狐少侠,果然剑术高明,令人十分佩服……你师父与你相比,就差得远了。依我看,这华山掌门之位,应该是令狐少侠当才是……”
令狐冲原本还想着不忍遵照师父之命开杀戒,但听了夜叉面具人这番话,心下立时无名火起,推动得剑招趋于凌厉。
在一招横扫千军后,令狐冲借力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倒立而下的同时,接连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刀式和破剑式,以及有凤来仪。
八名蒙面人的兵器被挑去的一瞬,双目亦相继中剑被划伤。
令狐冲自己在落地之后,也因用力过猛而吐血摔倒。
宁中则和岳灵珊、英白罗见状,赶紧跑过来相扶。
岳不群则指着八名倒地的蒙面人吩咐梁发和林平之:“打蛇不死必遭反噬!”
却听令狐冲求情道:“师父,他们已被弟子毁去了双目,就饶了他的性命吧……”
林平之在挡了一下要动手的梁发后道:“他们中伤师父,企图借我为难师父是可恨,但既然大师兄已经给他们教训,师父就当日行一善吧……”
说话间,八名蒙面人已相互扶持着摸索逃走。
见此,岳不群一挥衣袖后,目光冷厉的看向令狐冲:“你方才所使的,除了辟邪剑法和我华山派的武功,还练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
令狐冲在岳灵珊和英白罗的搀扶下,来至岳不群面前禀道:“师父,弟子确实学了其他武功,但绝非是旁门左道的功夫,而是一位世外高人所授……但请师父见谅,弟子曾答应过那位世外高人,不对人说出他的姓名和所在……”
岳不群却冷哼一声道:“绝非旁门左道?哼,若是正统,何须有所隐瞒!”
令狐冲急道:“师父,弟子所言非虚……只是……”可未等说完,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宁中则忙上前劝说丈夫:“师兄,冲儿伤成这样还硬撑着给我们解围,你就先别管他学的是什么武功了,快带上他找间客栈住下,以便为其疗伤……”
岳灵珊也很是着急:“是啊~爹,您就看在大师哥帮我们打跑了那些坏蛋,别怪罪他了……”
她这边说着,宁中则已经让英白罗背着令狐冲往马车走去,岳灵珊随后也跟了过去。
岳不群在气恼的吁了口气后,示意梁发和林平之随自己走。
林平之似还未回过神来,愣了片刻后才跟着走。
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和马后,岳灵珊询问母亲:“娘,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嘛?前路会不会又有什么坏人拦道?”
转而,她扭头问父亲:“还有,大师哥伤成这样,爹到底什么时候为他疗伤嘛?”
同时,宁中则也是眸带询问的看向丈夫。
只见岳不群坐在那,闭着双目,眼珠隔着眼睑微动着。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道:“看这八个人,定是左冷禅派来的。经此一役也好,那就不用急着上嵩山派了……”
说到此,他忽掀开车窗帘子,冲着骑着马发呆的林平之道:“平之,当初,你父母亡故时,为师是担心余沧海或是木高峰会找你麻烦,这才匆匆带你回了华山。如今,既已因故一同下了山。那不如去趟你外公家,也算是给你外公补报个平安。然后,再陪你回福州祭拜你爹娘,可好?”
闻言,林平之在晃了一个神后,扯出笑容,一欠身道:“弟子听凭师父安排。”
岳不群眉梢微挑点头,看了他一眼后,放下了车帘子。
岳灵珊得知要去洛阳,立时忘了方才的凶险,开心的道:“好哇~可以去洛阳玩喽……”
宁中则宠溺的戳了戳女儿的额头道:“你啊~就知道玩,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喔……”
岳灵珊则抱住母亲撒娇:“嗯~有爹娘在,长不大又如何……”
母女俩的说笑声传出马车外,林平之听着,脸上神情复杂,眸色则趋于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