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劫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冰梦凝的攻势如此凌厉迅猛,凝聚的身形竟在四大字秘的合击下骤然溃散,清光四溅。
“所谓道劫!也不过如此!”冰梦凝得势不饶人,娇叱一声,蕴含着磅礴五行之力的一拳紧随而至,轰向那片虚无!拳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崩塌声。看着被彻底轰散的清光,她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很不错……竟掌握了洛皇的秘术。”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赞赏,更多的却是漠然,“只可惜,你不是她。永远也发挥不出这些神通真正的威力。”
冰梦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那溃散的清光再次汇聚,不再是模糊的字形,而是化作一位面容俊秀、一袭白衣的男子,悬浮半空,正微微笑着看向她,周身道韵流转,仿佛亘古存在。
“还没死?!”冰梦凝的心猛地一沉,脸色恢复冰冷。她明白,眼前的敌人远超想象。
“死?”道劫所化的白衣男子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话语,“我乃规则显化,永恒存在,何来死亡一说?昔年青莲剑仙与洛皇联手,也未能‘杀死’我,你……觉得可能吗?”
话语间,他仅仅向前踏出一步。
轰!
冰梦凝瞬间感觉像是被无数座无形巨山从四面八方狠狠挤压!呼吸困难,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压碎,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种自身渺小如蝼蚁、即将被规则碾碎的恐惧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这么快就开始害怕了?”道劫的声音依旧平淡,“我都还未真正出手。若仅止于此,那你太让我失望了。能抵达此地的,无一不是绝世妖孽,你……似乎还不配。”
冰梦凝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强忍那恐怖的压迫感,全力运转五行环界!五色光华自她体内爆发,形成一个稳固的光球,艰难地撑开一方小小领域,将那无所不在的规则压迫稍稍抵御在外。
“这才有点意思嘛,小丫头。”道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他看似随意地一拳隔空击出。
冰梦凝并未感受到狂暴的力量冲击,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蕴含着至高道则的枷锁瞬间锁死!她一身磅礴的灵力如同被冰封,运转滞涩无比,境界修为开始疯狂暴跌!
造化境巅峰、后期、中期、初期……
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这种失去力量、任人宰割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她惊慌。道劫的手段,诡异莫测,直指本源!
“面对道劫,切记自乱阵脚!坚守道心!它考验的是你对‘道’的理解深度,而非纯粹的力量!用你的道源之力去对抗!”
魔的声音如同洪钟,再次于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冰梦凝眸光骤然锐利,强烈的求生欲与不屈的意志熊熊燃烧!她双手艰难结印,摒弃所有杂念,全力沟通体内那六种已炼化的道源之力,尤其是已成循环的五行之力!
“破!”
她娇叱一声,汇聚全部对“道”的理解与信念,一掌拍出!这一掌,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光华,却蕴含着她对自身道路最纯粹的诠释!
掌风与那道无形的规则枷锁轰然对撞!
咔…咔嚓……
体内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那封锁她穴窍、压制她境界的无形枷锁,开始浮现裂纹!
“嘭——!”
一声巨响自她体内爆发,所有枷锁彻底崩碎!磅礴的力量瞬间回归,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强大!她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蜕变,如同破茧而出的彩蝶,周身道韵流淌,光芒熠熠。
“给我死!”
没有丝毫犹豫,冰梦凝身随剑走,雪虹剑携带着她对“道”的全新领悟,化作一道撕裂规则的长虹,直斩道劫!这一次,她未用洛皇神通,纯粹以自身感悟的五行道源之力攻伐!
五行之力化作五彩漩涡,瞬间将道劫笼罩、禁锢!剑光闪过,道劫的身形再次被一分为二!
“我说过,我是不死的。”规则之音再次响起,道劫的身影于不远处重新凝聚,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更确切地说,我即是一道规则。你如何能用外力,去杀死‘规则’本身?”
“你也太无赖了!”冰梦凝气得咬牙,“那我究竟怎样才算赢?”
“这,便要看你的造化和天赋了。”道劫悠然道,“当你的‘道’,强过我所代表的‘规则之道’时,你自然就赢了。届时,此界自破。”
直到此刻,冰梦凝才彻底明白,为何魔当初说她只有半年时间准备。这道劫,根本就不是依靠蛮力或寻常修炼能够抗衡的!它考验的是武者对天地法则最本质的理解和掌控!
“静下心来,或许参悟个一两百年,你便能超过我了。”道劫好整以暇地劝诫道。对于动辄拥有漫长生命的武者而言,一两百年确实不算太久。
随着他的话音,两根高达百丈、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巨大石柱凭空出现。一根内部只有底部沉积着少许透明的液体,代表着冰梦凝当下的“道”;另一根则几乎被浓稠如墨的黑色液体充满,象征着道劫所代表的“规则之道”。
两者差距,判若云泥!挑战之艰难,不言而喻。
“一两百年?!”冰梦凝听到这个时间,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被困在造化境一两百年?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北境、父母、未完成的承诺……她简直不敢想象!
“魔!快把我弄出去!或者直接用你的狱火烧了这鬼东西!”她下意识地向魔求助。
“安心修炼。”魔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一两百年,于修行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以你的天赋与道心,或许无需那般久远。这是你的道,必须由你自己来走。”
魔拒绝插手。这是冰梦凝必须独自面对的造化与因果。过多的庇护,只会扼杀她真正的成长。
冰梦凝无奈,只得收束心神,摒弃杂念,再次挥剑冲向道劫。既然别无选择,那便战!在战斗中感悟,在拼杀中提升!
时光荏苒,在这片虚无的道劫空间中,冰梦凝失去了对时间的准确感知,唯有依靠那株神奇的时间花,十年一绽,来记录岁月的流逝。
第一个十年,转瞬即逝。
“我已击杀你一千一百多次了!为何你的‘道’还是如此强大,毫无减弱?”冰梦凝持剑而立,气息比初入时沉稳了太多,剑锋上的道韵也愈发凝练。最初她还能仗着爆发力屡次“击散”道劫,但越到后期,道劫的应对越发浑然天成,她的攻击常常徒劳无功,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用来磨砺规则的陪练。
“道的强弱,不在万物表象,而存乎一心。”道劫的身影再次凝聚,语气依旧平淡。
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第五个十年……
整整六十年过去了。
冰梦凝的心境,早已从最初的焦躁、不甘,磨砺得如同古井深潭。她与道劫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对抗。在无数次的“厮杀”间隙,他们甚至会坐而论道,交流对天地法则的理解。也正是在这漫长的碰撞与交流中,道劫向她透露了许多关乎天地本源的秘密。
她能看到,代表自己“道”的那根石柱,其中的透明液体已然上升到了半柱的高度!其攀升速度,已堪称惊世骇俗。
然而,距离那满盈的墨色,依旧遥远。但冰梦凝的目光,已变得无比坚定、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