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从上周起，就总被同学追着问：“苏小棠，圣诞节准备怎么过啊？”
手机里那寥寥几个微信好友也没闲着，徐砚、林屿相继发来消息，抛出灵魂拷问：“圣诞打算怎么过？”
怎么过？还能怎么过，上课呗。高三学生哪有资格谈假期？难不成还像别人那样去约会，大老远跑去看海？想想都觉得无聊透顶。
正对着习题册走神，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李裕发来的：“苏小棠同学，谢谢你呀，上次你建议我买的衣服挺漂亮的，我朋友应该会喜欢的。”
苏薇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每次看到李裕的头像都莫名发怵，那股子太子殿下特有的威压实在太吓人。
算了，先不管太子殿下的消息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生活嘛，哪有跨不过去的坎。
“苏苏，今晚陪我去商场逛逛呗？听说好多店都在打折促销呢。对了，我想吃菌子火锅，好久没吃了，馋得慌。”下课后，丁楠一直拉着苏薇的胳膊晃来晃去。
“好，好，好，”苏薇被她拽得没法子，笑着应道，“咱们一起过圣诞节。”
“吃火锅，可不可以算我们一份呀？”几个身影突然围了上来，正是九色鹿中学的四校草——徐砚单手插兜，林屿笑着扬了扬手机，唐涛和谢子路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丁楠眉头瞬间皱起，往苏薇身边靠了靠，语气带着点防备：“我们就两个人，坐不下吧？”
苏薇拉了拉她的袖子，凑到耳边小声说：“彩云楠的六人锅有折扣，而且多限量菌子只有大锅套餐才送，带上他们不亏。大不了AA制，划算得很。”
“哦……”丁楠这才松了口，却依旧紧紧挽着苏薇的胳膊，眼神警惕地扫过那四个男生，活像护着宝贝的小兽，生怕稍不注意就被他们把人拐跑了。
一行人往校门口走时，风里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憋着一场大雪，路边的梧桐叶早就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抖着，发出呜呜的声响。
苏薇一行人分乘两台网约车到了新街口。对她来说，这地方早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除了家与学校，她和丁楠来这儿的次数最多。
走进金陵书局，浓郁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彩云楠火锅店就在这栋书局大楼里。苏薇路过一间书房门口时，忽然听到一个女声传来：“苏小棠？”她侧过脸，只见一个穿白色风衣的漂亮女孩正望着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熟稔。
“沈婷婷。”女孩扬起下巴，语气自信，“上次也是在这附近，我们见过的。”
“南洋沈家。”苏薇微微点头，记起了这号人物。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沈婷婷往前一步，目光落在她脸上。
“为什么？”苏薇难得收起了平日的高冷，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婷婷笑了笑，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你妈妈请我们来考察的。”
沈丁两家的百年世仇，纠葛不清。只知道当年沈家被生生逐出故土，背井离乡漂泊海外，直到近年才敢悄悄回来；而丁家则被地魔诅咒缠了百年，一代又一代人在痛苦中挣扎，不得解脱。
直到前段时间，苏薇几乎是以命相搏，才终于灭了那地魔，让丁家彻底摆脱了诅咒。
苏薇望着眼前的沈婷婷，心里倒不怕——如今是中国的法制社会，沈家再怎么样，也不敢明着对她做什么。
可下一秒，她的心猛地一紧。
她不怕自己出事，可她的家人在海外啊。
“异能者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普通人吧。”这时，丁楠走了过来，拉了拉苏薇的衣角，“苏苏，大家都在等你呢。”
沈婷婷笑了笑，语气轻松：“苏小棠，你把我们想龌龊了。我们跟你本就无冤无仇，就算是丁家，那也是百年前的恩怨了，跟我们这些后辈有什么关系？”
她往前倾了倾身，“我对丁家、对你苏家都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中国年轻一代里数得着的强者，金陵明面上的第一异能者苏小棠！”
“那现在见过了。”苏薇语气平淡，转身就要走，“我要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沈婷婷的身影竟慢慢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渐渐成了道虚浮的影子。
——原来她根本不在这儿，这只是个异能凝成的投影。
“待会见。”虚影里的声音带着笑意，“圣诞快乐。”
苏薇脚步没停，转身朝火锅店走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道消散的影子。
“妈妈。”借故上厕所，苏薇快步走进隔间，反手锁好门，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妈，您认识马来西亚沈家的人吗？”她的声音压得低，指尖却不自觉地用力捏着手机壳。
“你说的是马来西亚的恒通国际吧？”薛曼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认识啊，他们做地产和物流的，我们公司和他们有过合作项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苏薇松了松手指，语气柔和下来，“我今天逛街，看到圣罗娜新出了条裙子，黑色的，版型特别好，感觉很适合您，等下买了带给您。”
“又给我买东西，”薛曼卿笑着说，“你自己多看看，不用总想着我。”
“知道啦，朋友还在等，先挂啦。”苏薇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推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苏薇夹起一片烫熟的牛肝菌，慢悠悠地放进丁楠碗里，脸上挂着和平时没两样的淡然，仿佛刚才书房门口的插曲从未发生。
锅里的菌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蒸腾的热气漫开来，丁楠正和徐砚抢最后一块炸酥肉，谢子路举着手机给沸腾的锅底拍照，林屿则在一旁笑着给大家添饮料，四个男生闹哄哄的，倒让这顿火锅多了几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