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小声嘟囔了一句：“臭木头，真没劲。”嘴上抱怨着，却没发觉李裕的手轻轻覆了上来，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他们坐在一起时，李裕总会这样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林雪没有抽回，目光转向了窗外。
“李子涵，我昨天晚上看了一部老动画片，叫《你的名字》。”林雪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的名字，你会帮我想起来吗？你会找回我吗？”
李裕拉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手指在那片温热的皮肤上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字迹带着点痒意。“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的名字了，哈哈。”
他微笑着抬眼，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在脸上，把脸颊映得发红，眼里像是闪着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林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悄悄蜷了蜷手指，把那带着温度的字迹握进了掌心。
两人靠在一起睡着了，李裕手里还捧着林雪给的那杯牛奶。等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在东海虹口机场。
摆渡车上，李裕和林雪又遇上了王瑾舟。李裕掏出手机：“王兄，加个微信吧，以后你到成都，咱们可以一起逛逛。”
林雪在旁边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俩，李裕见状笑着解释：“哈哈，就是单纯交个朋友，你别多想，我可不知道成都哪里美女多。”
王瑾舟扫了二维码加上微信，看到昵称时挑了挑眉：“‘天命之子’，李兄这名字够霸气。对了，李兄你认识苏队？”他之前在休息室偶然看见苏薇的私人微信好友列表，人数不多，这个“天命之子”就在其中。
“认识，找她买过东西，我和林雪都是她的老顾客。”李裕答道。
一提起苏薇，王瑾舟又来了兴致：“李兄，在东海要是遇到什么事，记得联系我。当然没事也能联系，有空一起喝喝茶。”
“喝茶我没什么爱好，”李裕笑着问道，“你下围棋、打游戏吗？”
“下啊，游戏也打！”王瑾舟眼睛一亮，“怎么，李兄也爱这些？看李兄这样子，棋艺肯定高超吧。”
“一般一般，”李裕倒不谦虚，“全国第三吧，估计也还有一两个人能比我厉害点。”
王瑾舟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到了接机口，就见一群人举着横幅在等他们，上面写着：“欢迎全国联赛冠军凯旋归来！”华东队的队员们一出现，立刻被簇拥着迎了上去，欢呼声此起彼伏。
林雪和李裕叫了辆网约车，一路开到上海外滩华尔道夫酒店。当然，鉴于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便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
李裕帮着把林雪的行李送到房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滩的灯光次第亮起，在夜色里铺成一片璀璨。
“我定了怀石料理，一会儿去尝尝？”李裕拿出手机晃了晃。
“多少钱？”林雪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万多。”李裕把订单页面凑到她眼前。
“毛病！！”林雪瞪圆了眼睛，咬牙道，“李子涵，立刻、马上给我退了！”
“为什么啊？”李裕一脸不解。
“第一，我不喜欢小日子；第二，我就想随便逛逛，看到什么吃什么；第三……我心疼钱。”林雪掰着手指说，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前两个理由我能接受，”李裕皱了皱眉，“可你心疼钱是什么意思？花的是我的钱啊。”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话刚出口，林雪就猛地捂住嘴，脸颊瞬间涨红。她别过脸，声音却更硬了些：“你退不退？不退我可要生气了！”
李裕麻利地退了订单，等林雪换好一身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出来，两人便一起出了酒店。
“哈哈，大东海，我们来了！”林雪望着对面黄浦江畔璀璨的灯火，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他们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淮扬菜餐厅坐下，刚翻开菜单，李裕就从背包里掏出两瓶辣椒酱。
“李子涵，这辣椒酱是长在你身上了吗？怎么走到哪儿都带着？”林雪哭笑不得地问。
“你不吃就算了。”李裕作势要把辣椒酱收起来，林雪赶紧按住他的手：“谁说我不吃了。”
“淮扬菜配辣椒酱，倒是挺独特的。”李裕笑着拿过一个空碗，挖了一大勺辣椒酱进去，递到林雪面前，“够不够？不够再添。”
林雪看着碗里红艳艳的酱料，夹起一块软兜长鱼蘸了蘸，送进嘴里——鲜嫩的鱼肉混着辣酱的辛香，竟意外地合味。
她抬头看了眼李裕，见他正低头给自己碗里也舀了一勺，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窗外江风拂过，带着夏夜的微凉，桌上的灯光暖融融的，倒比那怀石料理更合心意。
李裕凑近林雪，压低声音说：“我的虚空空间里有两台自行车，等会儿吃完饭，我们骑车沿着黄浦江逛一圈？”
林雪眼睛一亮，说道：“爱卿有心了，甚合本宫心意。”
李裕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出声，又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勺辣椒酱，添到她碗里。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继续吃饭，碗里的辣酱混着淮扬菜的鲜，吃出了独属于他们的滋味。
吃完饭走出餐厅，夜色已浓。李裕拉着林雪拐进街角一个僻静处，从虚空空间里取出两台自行车——一辆银白，一辆湖蓝，车身线条精致看着就轻巧。
两人推着车走到外滩，晚风带着黄浦江的潮气扑面而来。
江对岸的陆家嘴灯火如织，东方明珠塔的彩灯在夜空中变幻着色彩，与周边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交相辉映，玻璃幕墙反射着流光，像把整片星空都揉碎在了楼宇间。
林雪和李裕跨上自行车，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前行。身旁是攒动的游客，远处传来游船的鸣笛声，混着街头艺人的小提琴声，成了最生动的背景音。
自行车轮碾过石板路，留下轻快的声响，在这片璀璨夜色里，慢慢晃过了大半个外滩。
晚风轻轻拂过，带着黄浦江的湿润气息，外滩的灯火将两人的脸颊染得微红。往来人群摩肩接踵，林雪把自行车停在一台冰淇淋机器旁，扫码买了两支，递了一支给李裕。
她咬了一口冰淇淋，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对岸的烟火正好升空，绚烂的光焰在夜空中炸开，映得她眸子里也漾起细碎的光点。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衬得那双眼眸愈发清亮。
看着她专注吃冰淇淋的样子，李裕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坐在自家窗台上看星星的模样，心头莫名一紧，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林雪穿着那条黑色连衣裙，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正凝望着对岸陆家嘴的璀璨夜景，侧脸的轮廓在灯火下柔和又清晰。
李裕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悄悄举起，对着她的背影按下了快门。照片里，她站在流光溢彩的背景前，像一幅被晚风定格的画。
林雪突然回过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李子涵，上个学期末，楚瑶对你说过，谢谢你出现在她的青春里。”
李裕愣了一下，失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呢？”林雪忽然笑起来，带着点偶像剧里的俏皮，“李子涵，你谢谢我出现在你青春里吗？哈哈。”
“别跟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大小姐。”李裕故意板起脸，手中却悄悄凝聚起一丝灵力，语气带着玩笑般的豪情，“本宫手可摘星辰，铁蹄曾踏遍山河，哈哈，谁能把我们分开！”
“噗嗤——”林雪被他逗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太子殿下，你这样子也太可爱了，真适合去拍短剧。”
她说完转过身，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滔滔黄浦江大喊：“李子涵，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声音被晚风卷着，混着江涛声远远传开。周围有游客好奇地看过来，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侧过头，对着李裕笑得眉眼弯弯。
李裕看着她被灯火映红的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胀。他没喊出声，只是在心里轻轻应了一句：我也是。
两人骑着车往酒店赶，一路没怎么说话。李裕稍稍骑在前面，林雪就紧紧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遇到行人路过，李裕时不时摇响车铃，放缓速度等对方走过。旁边车流的川流不息，却好像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前方少年清晰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忽长忽短。
林雪望着那个背影，忽然想起白天他说的话——“青春呀，就像青鸟一去不复返。”
是呀，青春总有散场的时候。
可她望着李裕的背影心里暗暗说道:李子涵，就算青春走了，也希望你永远、永远留在我生命里。
眼眶莫名有点发热，她却对着那个背影，轻轻笑了起来。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过脸颊，带着点痒意，也带着点说不清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