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王城的商栈内,人声鼎沸却秩序井然。来自中原各地的商队挤满了大堂,他们衣着光鲜,却难掩眉宇间的焦急——有的捧着沉甸甸的金银,想要求购粮食;有的拿着官府的文书,迫切地想要订购铁器和食盐;还有的则是为了自家主公的勋贵,来抢购玻璃茶具、丝绸锦缎等辽国奢侈品。
“掌柜的,我家主公窦建德将军说了,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求购一万石粮食和五千把钢刀!”窦建德的使者挤到柜台前,将一袋金币重重拍在桌上,语气急切,“洛阳那边战事吃紧,若是再没有粮食和兵器,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商栈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慢悠悠地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地说:“这位使者,不是小的不给面子,实在是粮食和钢刀紧缺啊。你也知道,最近中原战乱,好多农户都迁到咱们辽境了,粮食产量本就紧张;钢刀更是抢手,刘武周、王世充的人都在排队等着呢,你家主公要是真想要,得先交一半定金,三个月后才能提货。”
“三个月?”使者急得跳脚,“三个月后,洛阳都不知道是谁的了!掌柜的,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再加一倍价钱!”
“加钱也没用。”掌柜放下算盘,摊了摊手,“不是钱的事,是货真的不够。再说了,咱们辽国的规矩你也知道,所有物资都得按顺序来,谁也不能搞特殊。”
使者看着掌柜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咬着牙交了定金,不甘心地离开了。他刚走,王世充的使者就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张银票,想要订购两万斤食盐:“掌柜的,我家主公愿意出高价,只要能尽快拿到食盐,价钱好商量!”
掌柜笑着接过银票,慢悠悠地说:“食盐有是有,但最近运输紧张,得等商队凑够了数量一起送过去,大概一个月能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卖的是粗盐,价钱可比以前贵了两成,你家主公要是能接受,咱们就签合同。”
王世充的使者犹豫了一下——粗盐贵了两成,这无疑会增加军费开支,但洛阳城内食盐已经快断货了,若是再买不到,恐怕会引发民变。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行!就按掌柜说的来,只要能尽快送到!”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辽国的商栈上演。自从中原的工匠大多迁到辽境后,中原诸侯的冶铁、制盐、纺织等产业几乎陷入停滞——没有工匠,就无法打造兵器、炼制食盐;没有粮食,军队就无法维持;没有奢侈品,勋贵们就无法满足自己的享乐需求。而这一切,都只能依赖辽国供应。
耶律现坐在王宫的书房里,看着商栈送来的账本,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账本上,中原诸侯订购的物资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高——粮食的价格比去年涨了三倍,钢刀的价格涨了四倍,食盐的价格涨了两倍,而那些玻璃茶具、丝绸锦缎等奢侈品,价格更是翻了五倍,却依然供不应求。
“可汗,中原的诸侯真是越来越依赖咱们了。”马周站在一旁,笑着说,“刘武周上个月刚买了五千把钢刀,这个月又来订购三千把;李渊在关中缺粮,派人来求购五万石粮食,愿意用关中的丝绸来换,咱们用淘汰的冷兵器和粗盐,就能换他们的好东西,简直是一本万利!”
耶律现放下账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这就是垄断的好处。他们没有工匠,没有产能,只能求着咱们。不过,咱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得慢慢熬,让他们一点点陷入困境。卖给他们的钢刀,要用咱们淘汰的冷兵器,表面上看起来锋利,实际上用不了几次就会卷刃;卖给他们的粮食,要掺一些陈粮,让他们的士兵吃了没力气;卖给他们的食盐,要粗一些,里面多掺点沙子,让他们有苦难言。”
马周恍然大悟:“可汗英明!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要花高价买咱们的东西,还得不到好用的物资,时间久了,军队的战斗力就会下降,民怨也会越来越深!”
耶律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那些勋贵们沉迷于咱们的奢侈品,为了买玻璃茶具、丝绸锦缎,就会逼着官府加重赋税,压榨百姓。百姓们本来就因为战乱和苛税过得苦不堪言,再被这么压榨,只会更恨那些诸侯,更向往咱们辽境的生活。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先垮掉。”
正如耶律现所料,中原的诸侯们为了购买辽国的物资,纷纷加重了赋税。李渊在关中,不仅征收粮食和钱财,还强征百姓的牲畜和农具,说是要“以物换物”,换取辽国的粮食和兵器;窦建德在河北残部,为了买辽国的钢刀,甚至下令“每家每户必须交出一名男丁当兵,否则就交五十两银子”;王世充在洛阳,更是离谱,不仅征收百姓的粮食,还强征女子入宫,说是要“献给辽国使者,换取物资”。
洛阳城内,一名叫张老栓的农户,家里的粮食被衙役抢走,只剩下半袋发霉的谷子。他看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孙子,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咱们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苦啊?以前还有口饭吃,现在倒好,粮食被抢了,连种子都没剩下,这日子没法过了!”
旁边的邻居叹了口气,小声说:“老栓,要不咱们也迁去辽国吧?我听说那边不用交重税,官府还分田地,孩子还能上学。咱们留在洛阳,迟早会被王世充逼死!”
张老栓犹豫了一下:“可辽国是异族啊,咱们去了,能过得好吗?”
“异族怎么了?”邻居激动地说,“至少人家不抢咱们的粮食,不逼咱们交税!你看看王世充,为了买辽国的奢侈品,把咱们百姓逼得家破人亡,这样的汉人诸侯,还不如异族呢!”
张老栓沉默了,他看着孙子虚弱的样子,最终咬了咬牙:“好!咱们走!明天就收拾东西,去辽国!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能吃饱饭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在中原百姓心中越来越普遍。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逃离,他们扶老携幼,朝着辽国控制的河北、云州、延州等地迁徙。而那些诸侯们,为了阻止百姓逃离,纷纷派兵阻拦,甚至下令“凡北迁者,格杀勿论”,可这样的高压政策,不仅没有阻止百姓,反而让民怨更加沸腾。
一日,耶律现站在城楼上,看着北方迁徙而来的百姓队伍,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中原的诸侯们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为了购买辽国的物资,不得不加重赋税;加重赋税,又导致百姓逃离,产能进一步下降;产能下降,又不得不更加依赖辽国的物资。而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传我旨意,让各地官府做好接待工作,确保每一户北迁的百姓都能分到田地和农具。”耶律现对身边的马周说,“另外,让商栈继续提高物资价格,尤其是粮食和兵器,要让中原的诸侯们越来越难以承受。等到他们的军队失去战斗力,百姓彻底失去信心,就是咱们挥师南下,一统中原的时刻。”
“遵旨!”马周躬身应道,心中对耶律现的远见卓识深感敬佩。
此时的中原,夕阳西下,官道上的北迁百姓还在缓慢前行。他们的身影虽然疲惫,却透着一股对未来的希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跨过那道辽境的边界,就能迎来新的生活。而中原的诸侯们,还在为了争夺地盘,为了购买辽国的物资,不断压榨百姓,最终只会在民怨的浪潮中,走向灭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