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指了指厨房。
沈时玉了然,他拖着还不太舒服的身体,几步走到厨房门口,正对上在里面转来转去的赵有才。
他将人拉了出来。
赵有才嘴里道:“我的好弟弟,你还病着呢,跑出来做什么?”
既然已经踏出了厨房,赵有才也不扭捏了,把弟弟扶到椅子上坐下后,就干脆利落的朝着秦承霖行了一礼。
并且还道歉道:“此前不知您的身份,出言不逊,还请责罚!”
秦承霖对赵有才没什么交情,但因为他和这一家人是连着血脉的亲人,于是他道:“吃饭吧。”
赵有才在沈时玉挤眉弄眼下从地上起身。
虽然坐下了,但是屁股只挨了半边凳子。
秦承霖率先夹了一筷子菜,其他人才跟着动筷。
虽然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赵安依旧不知帝王喜欢什么,只是做了顿之前他来时经常吃的家常菜。
又单独给弟弟熬了碗粥。
沈时玉盯着那碟看起来香软的红烧肉,伸出筷子夹了一块。
吃一块问题不大,赵安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没成想,弟弟吃完一块又去夹。
直到第三块,秦承霖皱眉道:“少吃些油腻的。”
沈时玉立刻放下筷子,拿起勺子喝起了病号粥。
赵有才刚好坐在他旁边,很清晰的看到弟弟翻了个白眼。
他内心大惊,左手把腿都掐紫了,他才忍住惊呼。
饭吃完后,赵安又从厨房里搜刮了一堆东西,递给门外的鬼面将军:“这是夏夏带给你们的。”
鬼面将军吃饭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又跟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他接过赵安递过来的一大包东西,跟在帝王身后离开了这方小院。
等秦承霖差不多回到皇宫的时候,赵有才堪堪回过神来。
娘嘞,他竟然和帝王一起坐着吃了顿饭!
沈时玉早被赵安赶回屋子睡觉捂汗去了,这会又喝了顿药,正是犯困的时候。
赵有才经历了这么一遭,直接抱了被子躺在沙发上。
赵安指了指自己的屋,让他进屋睡去。
赵有才连连摆手。
这个卧室一看就是他哥和嫂子睡的,他凑进去像什么样子。
再说这沙发够软够大,他身高腿长,也完全能伸展的开。
赵安看他拒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里面抱了个多余的枕头出来丢了过去。
赵有才接了,将枕头蒙在脸上,睡也睡不着,就是脑海里一直思考着事。
赵安则是将弟弟等会要喝的药提前准备好,等时间快到了熬一下就好了。
随后他去了院子里,先从小棚子收拾起来。
将堆积了很久的东西一股脑丢了,免得弟弟一不小心拿去熬东西吃,万一又吃坏肚子了可怎么办?
这一收拾,竟然收拾出了足足两车要丢的东西。
赵安觉得还是不能将弟弟一个人留在长安。
虽然弟弟懂事又能干,但毕竟只是个孩子,他俩离开长安西行不过两月,弟弟便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收拾完院子,赵安又进了厨房,将整个厨房全部收拾了一遍。
能丢的丢,放时间太久,但看起来还能吃的也全部丢了。
赵有才已经起来了,在旁边帮着忙。
他看着一大堆好好的食材要全部丢掉,嘴里道:“这也太可惜了,要不留下我吃吧。”
赵安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也要好好吃饭,我们家现在有点钱,能买得起饭,别吃过期的。”
赵有才不知道什么叫“过期”,但被他哥瞪还真是生平第一次。
于是他赶紧道:“我也就是说说,这长安城也没地方养猪,要不然这些东西还能喂猪。”
赵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总不能在这方小院子里养头猪吧?
想到帝王一进门,对着一头肥头大耳的猪的模样,二人齐齐摇了摇头。
还是丢了吧。
赵有才在这里住了几日,已经知道在哪里丢垃圾了,他一个人拎着满满几大包,直接去丢了。
却是灰头土脸回来的。
赵安刚去屋里量了下弟弟的体温,烧终于退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便被门外灰头土脸的另一个弟弟吓到了。
“怎么了这是?”
赵安连忙打了一盆水,赵有才在院里拿水洗了把脸后才将前因后果跟他哥说了。
“我还没开始丢,就被一堆人抢了。”
赵有才拿袖子摸了把脸后道:“都是一群体弱的人......”
他推也推不得,又被团团围住,走也走不得。
一来二去,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就将他挤到墙角了。
今日下雪,墙角的泥沾了一身。
他无奈的等众人将东西瓜分后才回来。
赵安倒是忘了这一茬。
乱世刚结束半年,很多人还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哪怕是在长安城,有富人的地方自然就会有穷人,有乞丐。
更别说冬日即将到来,那些在外流浪的人,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都说不定。
赵安叹了口气,沉默着将院门关好。
赵有才倒是比他哥看得开些:“下次我提前收拾,将还能吃的东西放出去。”
他们也不至于为了抢那些“过期”的吃食而挤挤攘攘。
赵安点了点头,他赚的钱尚不足以去渡他人。
但若是能救一人,那他一定会竭力去救。
赵有才收拾干净后,就跟着他哥进了屋子。
赵安在旁边写写画画,他跟着在一旁看。
这趟西北之行,三千匹丝绸全部卖完了。
定制的一千匹丝绸是四六分,素绢与高奕当初定的是三七分。
算下来这趟赚了一万二千两银子。
赵有才这回是彻底惊呆了。
一万二千两白银!
他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数!
赵安又减去租仓库的费用,和一路西行的花销,再减去给弟弟和护卫们的工资。
还有那处在长安放丝绸的仓库,当时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
杂七杂八减下来,这趟两个月的西北之行,竟然足足赚了八千五百两银子。
饶是赵安从儿子那借来了五千两白银,也没想过一趟就回了本。
怪不得商人们多金,原来冒着风险和黄沙,赚来的竟有那么多真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