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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湿热粘稠,如同浸透了鲜血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落鹰涧的每一寸土地上。白日的厮杀声、惨叫声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山风都刻意绕道而行,不忍惊扰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土地。

涧内,残余的守军蜷缩在简陋的工事和嶙峋的石壁下,如同受伤后舔舐伤口的野兽。火把零星地插在石缝中,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更衬出周遭无边无际的深沉墨色。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是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单调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草木燃烧后的焦糊味,以及伤口腐烂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偶尔,会有伤兵实在熬不住钻心的疼痛,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被强行压抑后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呻吟,随即又迅速沉寂下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蒙力背靠着一块冰冷粗糙的巨岩,没有睡,也无法入睡。他左臂上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血痂凝结,像一条丑陋的蜈峋蜈蚣趴伏其上,带来阵阵刺痒和闷痛,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穿透涧口那片浓得如同实质的黑暗,死死地望向东南方向——那是邕州城所在的位置。然而,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沉沉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任何灯火,没有任何声息,仿佛那座他誓死守护的城池,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不知道崔大人此刻在做什么,不知道那用无数兄弟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的两天时间,是否足够让那座孤城做好迎敌的准备。他只知道,头顶那片墨色的天幕,边缘已经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天,快要亮了。而侬智高那把沾满了邕江军将士鲜血的屠刀,也即将再次高高举起,带着更疯狂的戾气,斩向这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斜倚在身旁的那杆浑铁点钢枪。枪身冰冷刺骨,那寒意顺着掌心直透心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片冰封的荒原,只剩下与阵地共存亡的决绝。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也最是煎熬。落鹰涧,这头昨日还咆哮怒吼、今日已伤痕累累的巨兽,匍峋在死寂中,艰难地喘息着,等待着注定更加惨烈的黎明。

韦靑蚨如同一尊融入夜色的石像,蹲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凸起岩石上。她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远处叛军营地隐约的篝火噼啪声、巡夜士兵模糊的交谈声、甚至是夜枭掠过林梢的振翅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弓弦,那紧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与这个残酷世界相连的实体。

阿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靠着蒙力坐下。他右肩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他沉默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一点点掰碎怀里那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饼,混着皮囊里所剩无几的冷水,艰难地吞咽下去。每一下吞咽,喉咙和肩膀都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们在等。”阿岩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等天亮,等日光让我们无所遁形,也等我们……精神和体力都降到最低点。”

蒙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涧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侬智高不是莽夫。他知道夜间强攻这狭窄涧口,地形不熟,我们要塞虽残破却占尽地利,他占不到便宜。他在等……等我们自己先崩溃,或者,等我们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们没有破绽,”韦靑蚨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却字字敲打在人心上,“只有一条路。死路。”

死路。

这两个字,像两块万载寒冰,骤然砸在涧内每一个尚有意识的人心上。是啊,身后是悬崖峭壁,退无可退;前方是数倍于己、杀红了眼的敌人;援军?那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他们脚下这条狭窄、血腥的隘口,就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终的归宿——一条需要用生命和血肉彻底填满的死路。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最后一丝勇气压垮时,韦靑蚨的耳朵猛地一动!她霍然起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斩破了凝滞的空气:“来了!”

几乎与她示警声同时,从涧外遥远的叛军营地方向,传来了低沉、压抑、却带着沉重压迫感的号角声!

“呜——呜——呜——”

不是冲锋的激昂号角,而是那种缓慢的、如同巨兽迈步、一步步碾碎一切抵抗意志的推进信号!

天色,就在这令人心悸的号角声中,极其缓慢地、不情愿地,由墨黑转为一种死气沉沉的、如同溺水者肚皮般的灰白色。

然后,借着这微弱的天光,涧内所有守军都看到了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

不是预想中潮水般涌来的步兵方阵。

是火!

数十辆用粗木临时拼凑而成的、堆满了浸透油脂的干柴枯草的大车,被身强力壮的叛军士兵奋力推动着,如同一个个移动的、巨大的火种,缓缓地、坚定地向着落鹰涧那狭窄的入口逼近!每一辆“火车”后面,都跟随着密密麻麻、眼神狂热、手持长矛巨盾的叛军步兵,如同附骨之疽!

“火箭!”蒙力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快!准备火箭!瞄准那些车子!射!不能让它们靠近涧口!”

根本无需他重复命令,涧内残存的、但凡还能拉开弓弦的士兵和僮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引弓搭箭!箭头上早已裹好了浸透火油的布条,只待一声令下!

“点火!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支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火箭,如同绝望中飞出的火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划破黎明清冷的天空,义无反顾地射向那些缓缓逼近的死亡移动堡垒!

大部分火箭或被车前的简陋挡板弹开,或射偏扎入泥土。但也有七八支箭矢,幸运地、或者说是不幸地,深深钉入了堆叠的柴草之中!

火,遇油即燃!轰然蹿起!

一辆、两辆、三辆……顷刻间,五六辆柴草车变成了巨大的、咆哮的移动火堆!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瞬间照亮了涧口狰狞的岩壁,也照亮了推车叛军那张张被火焰映照得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恶鬼般的面孔!

“挡住了!我们挡住了!”有年轻的士兵看到这景象,忍不住带着哭腔惊喜地喊出声,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然而,蒙力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变得更加凝重,甚至闪过一丝骇然!因为他看到,那些推车的叛军,在柴草车被点燃、化身为烈焰战车之后,非但没有惊慌后退,反而像是被这毁灭的火焰彻底激发了凶性!他们发出非人的嚎叫,更加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奋力推动着燃烧的、已经开始解体散架的车子,加速冲向涧口!

他们要用这些“火车”作为攻城槌!用火焰和死亡开路!用同归于尽的疯狂,强行焚毁、冲开这最后一道屏障!

“疯子!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阿岩看着那些在烈焰中身影扭曲、发出凄厉哀嚎却依旧奋力前推的叛军,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

“滚石!檑木!快!给我砸!砸烂这些鬼东西!”蒙力双目赤红,声音已经嘶哑得如同破锣,他挥舞着长枪,声嘶力竭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最后一批巨石和滚木,被守军们用尽最后力气推下悬崖!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几辆燃烧的火车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个正着,瞬间四分五裂,燃烧的柴草带着火星四处飞溅,点燃了山道旁的枯树杂草,也点燃了躲闪不及的叛军士兵!

刹那间,惨叫声、火焰噼啪爆裂声、巨石滚落的轰鸣声、人体被点燃发出的焦臭气味……各种声音和气味混杂在一起,将落鹰涧入口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通道,被燃烧的残骸和新的落石暂时阻塞了。

但每一个幸存守军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知道,这阻挡不了多久。叛军会用更多的尸体来填平沟壑,会用更多的人命,来消耗他们早已见底的守城物资和所剩无几的体力。

“弓箭手!压制后方!别让他们清理通道!”韦靑蚨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她迅速下令。残存的僮兵们利用崖壁的天然掩护,将淬毒的箭矢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搬开障碍物的叛军。

战斗,从黎明第一缕光线出现开始,就直接跳过了试探,进入了最残酷、最原始、最血腥的消耗与绞杀阶段。

叛军如同失去了痛觉的潮水,不顾伤亡,一波接着一波,踏着同伴烧焦或砸烂的尸体,疯狂地涌上来。他们用刀砍,用矛刺,用身体撞击着守军勉强组成的、已经残缺不全的盾牌阵和枪林。

守军则凭借着对地形的最后一丝熟悉和破釜沉舟的意志,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进行抵抗——捡起敌人丢下的武器,抱起脚下的石头,甚至是用牙齿和指甲!每一块岩石后,每一处隘口,都爆发着惨烈的白刃战。

蒙力如同疯魔了一般,死守在通道最狭窄、最关键的位置。他的长枪早已折断,此刻手中握着一柄从叛军尸体上捡来的、布满缺口、沾满粘稠血污的腰刀。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刀光闪过,必有一名叛军倒下,他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他仿佛化身为一尊不知疲倦、只知杀戮的战神,用最野蛮的方式践行着“寸土不让”的誓言。

阿岩右腿中箭,行动变得踉跄,但他依旧用单臂挥舞着一杆夺来的长矛,死死护住蒙力暴露的侧翼,每一次突刺都倾尽全力,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惨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

韦靑蚨的箭囊早已射空,她丢弃了长弓,拔出贴身的、闪着幽蓝寒光的短弯刀,如同灵巧而致命的母豹,加入了最前沿的肉搏。她的刀法诡异狠辣,专攻要害,往往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刀锋已划过咽喉或刺入心窝。

太阳,毫不留情地升高,灼热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金汁,倾泻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每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灵魂。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几乎要将狭窄的涧口彻底堵死,粘稠的鲜血汇成一股股暗红色的小溪,汩汩地流向低洼处,将泥土浸泡得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焦糊、血腥、尸臭、汗臭混合成一种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的恶臭。

守军的伤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能站起来战斗的人,越来越少。弓箭早已耗尽,滚石檑木用光,连最后一点用于守城的、恶臭难当的金汁也早已泼洒一空。每一个还活着的人,体力都早已透支殆尽,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支撑着颤抖的双腿和几乎要抬不起来的手臂。

蒙力手中的腰刀,在一次竭尽全力的劈砍中,终于承受不住,“铛”的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他看也不看,随手扔掉断刀,又从脚边一具尸体旁捡起一柄不知是谁的、沾满脑浆和泥土的短斧,继续咆哮着劈砍。

阿岩的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破绽也越来越多。

韦靑蚨的短刀上也布满了崩口,她的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全凭本能和毅力在挥刀格挡、刺杀。

完了吗?

这个令人绝望的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不可抑制地在每一个残存守军的心头升起、缠绕。视线开始模糊,手臂沉重如铁,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敌人疯狂的喊杀声……

难道,落鹰涧,真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埋骨之地?难道,用鲜血换来的时间,终究还是不够?难道,邕州城……终究难逃此劫?

绝望,如同涧外逐渐炽盛的阳光,笼罩了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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