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庭律》的威严,通过赵乾一案的铁血审判,如同寒流过境,涤荡了整个仙庭内部。以往一些隐晦的潜规则、倚老卖老的做派、乃至仗着些许功劳便欲索取特权的风气,在这股凛冽的法治之风下,迅速收敛、冰消瓦解。仙庭的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效与有序。
然而,任何变革都必然会触动固有的利益格局,引来或明或暗的抵抗。这股抵抗力量,并未因赵乾的倒下而彻底消失,反而在一些被触及核心利益的群体中,酝酿着更大的不满。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便是以 **“烈阳山霍家”** 为首的几个老牌附属家族。
霍家,并非秦氏嫡系,而是在仙庭崛起初期,因看好其潜力而举族来投的一个中型修仙家族。其家族传承的《烈阳功》刚猛霸道,族中子弟战力不俗,在仙庭早期的扩张与边境冲突中,确实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凭借这些功劳,霍家在仙庭内部也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和资源倾斜,其族长**霍炎**,更是在战殿担任了一名实权统领。
以往,霍家子弟在仙庭内部,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骄横之气,认为自家是“从龙功臣”,理应享有特权。对于“气运贡献制”,他们虽表面遵从,但内心颇不以为然,认为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仙庭律》颁布后,更是感觉束手束脚,尤其是其中明确规定的“禁止恃强凌弱”、“资源分配唯贡献是举”等条款,让他们以往的一些行事方式难以为继。
赵乾被严惩的消息传来,霍家内部一片哗然。霍炎更是勃然大怒,在家族会议上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我霍家为仙庭流血流汗,如今竟要与那些后来者、甚至散修泥腿子讲什么狗屁公平?一部新立的律法,就要骑到我们这些功臣头上作威作福?这仙庭,还是我们当初投效的那个仙庭吗?!”
在他的默许甚至纵容下,霍家子弟开始了一系列消极抵抗乃至挑衅的行为。
先是几名霍家子弟在任务堂,因贡献度评定问题,公然辱骂、推搡运殿执事,声称“没有我们霍家卖命,哪有仙庭今日”,拒不接受调处。
随后,霍家控制下的几处矿场,以“维护成本增加”为由,暗中提高了向仙庭上缴灵矿的“损耗率”,变相截留资源。
更过分的是,霍炎本人竟在一次战殿内部会议上,公然质疑秦勇的某项军事部署,言语间充满了对“新人”(指后来投靠的势力)的不信任与排斥,险些引发内部将领的对立。
霍家的所作所为,很快被刑殿监察卫记录在案,并上报至核心层。
“霍炎这是仗着往日功劳,想要当‘刺头’,试探律法的底线了!”刑殿殿主面色冷峻,“仙主,此风绝不可长!若放任不管,其他有功之臣纷纷效仿,仙庭律法将形同虚设,内部必将分裂!”
战殿秦勇也是眉头紧锁:“霍家子弟确实能打,在军中有些威望。但此等行径,已触及底线。若强行弹压,恐寒了部分老弟兄的心;若放任,军纪何存?”
如何处理霍家,成为了摆在仙庭面前的一个棘手难题。简单粗暴的镇压,可能引发内部动荡;一味怀柔,则律法威严扫地。
秦望听完汇报,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已预料到,律法的推行不会一帆风顺,必然会遇到既得利益者的反弹。霍家,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典型。
“霍家之症结,在于其心未真正归附,仍以‘客卿’自居,视功劳为索求特权的资本。”秦望缓缓道,“对付此等刺头,一味强压或怀柔,皆非上策。需**恩威并施,诛心为上**。”
他下达了指令:
“第一,**依律办事,敲山震虎**。刑殿立刻依据《仙庭律》,对霍家子弟辱骂执事、扰乱秩序的行为,进行公开调查与惩处,该罚贡献罚贡献,该劳役劳役,绝不姑息!让所有人看到,律法面前,功不抵过!”
“第二,**剥离权柄,冷处理**。运殿暂停与霍家控制矿场的部分合作,战殿调整霍炎的职务,将其调离一线指挥岗位,转为闲职。断其倚仗,让其感受到失去权力与利益的切肤之痛。”
“第三,**内部瓦解,争取人心**。典殿、运殿秘密接触霍家中那些对家族现状不满、或更认同仙庭理念的年轻子弟与中立派,许以更好的发展前景与资源,分化其内部。”
“第四,**给予出路,设置考验**。待其气焰被打压下去后,由本座亲自召见霍炎,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此机会,需以其家族命运为赌注!”
命令下达,仙庭各部门立刻行动。
数名闹事的霍家子弟被刑殿当众处罚,扣除大量贡献点,并罚处劳役。霍家矿场的“特殊待遇”被取消,收益锐减。霍炎也被一纸调令,从实权统领变成了负责新兵训练的“教习”,权力大减。
起初,霍炎暴跳如雷,认为是仙庭过河拆桥,甚至暗中联络了几个同样心怀不满的老牌附属家族,试图联合施压。
然而,他很快发现,响应者寥寥。那些家族大多选择了观望,甚至有些早已对霍家的骄横不满。更让他心惊的是,家族内部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一些年轻子弟公开表示支持仙庭律法,认为家族以往的做法确实有错,甚至有人开始主动向仙庭靠拢。
外部孤立,内部分化,权力被削,利益受损……霍家这艘原本看似坚固的船,在仙庭这潭深水中,开始四处漏水,摇摇欲坠。
就在霍炎焦头烂额、进退维谷之际,他接到了仙主殿的传召。
怀着志忑、不甘又隐隐有一丝期望的复杂心情,霍炎步入了那威严的仙主殿。
秦望端坐于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斥责,没有安抚,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霍炎,你可知,仙庭为何能屡挫强敌,日益壮大?”秦望开口,声音平淡。
霍炎张了张嘴,想说是靠他们这些老臣拼杀,但话到嘴边,看着秦望那深邃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非是一人之勇,一族之功。”秦望自问自答,“乃在于‘聚沙成塔,汇流成海’!在于法度严明,公平有序,能汇聚万千之心力!你霍家有功,仙庭未曾忘却,贡献榜上,你族名列前茅,资源未曾短缺。然,功是功,过是过。若仗功自傲,视律法如无物,今日可乱秩序,他日便可通外敌!此风若长,仙庭根基动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霍家届时,又将何去何从?”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打在霍炎心头。他想起家族内部的裂痕,外部的孤立,冷汗渐渐浸湿了后背。
“仙庭欲立万世之基,非为一族一姓之私。霍家若愿真心归附,谨守律法,以贡献论得失,则前路广阔,未来可期。若依旧冥顽不灵……”秦望语气转冷,“仙庭……不缺一个霍家。”
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决绝。
霍炎浑身一颤,终于彻底明白,仙庭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秦望更非可被功劳挟制之主。继续对抗,唯有族灭人亡一途!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嘶哑:“霍炎……知错!霍家知错!求仙主给霍家一个机会!霍家愿奉《仙庭律》为铁律,肝脑涂地,戴罪立功!”
“很好。”秦望语气稍缓,“万妖山脉之战在即,正需敢战之士。你霍家《烈阳功》刚猛,可愿为先锋?”
这是考验,也是唯一的出路!
霍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霍家愿为先锋!必斩妖除魔,以血洗刷前耻!”
“去吧。记住今日之言。仙庭赏罚分明,望你霍家,好自为之。”
霍炎重重磕头,退出了仙主殿,背影竟有几分佝偻,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经此一番“诛心”之举,霍家彻底老实了下来。霍炎回去后,立刻整顿家风,严令族人遵守仙庭律法,并主动将家族最精锐的子弟编入先锋营,准备在万妖山脉之战中拼死效力。
消息传出,仙庭内部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心存侥幸的“刺头”们,无不凛然收声,再不敢有任何异动。
收服霍家,不仅解决了一个内部隐患,更以实例向所有人证明了《仙庭律》的威严与仙庭掌控局面的能力。仙庭的内部凝聚力,在经过这番波折后,反而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刺头已服,利剑归鞘。仙庭这艘巨轮,清除了内部最后的障碍,终于可以全力加速,驶向那即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