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场中混迹许久,墨尘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冷遇,尤其是兰策和卓练,对他简直是视若无睹,兰策不看他,甚至是看不上他,而兰策做什么,卓练就跟着。
他一向傲气,心里有些不悦,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
酒过三巡,不知不觉便喝了不少。张秉借着酒劲,胆子大了起来,悄咪咪的开始动手动脚,言语间也愈发轻佻。墨尘公子勉强应付着,笑容已有些僵硬。
其他三人看着,哼笑一声,并不阻止。
兰策本来是想看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如何,他以为自己喜欢男人,可事实是,怎么看怎么厌恶,他确定,并不是男人入了他的眼,只是那一个人而已。
侧了下身子,背对着在腻呼的两人,他仰头看着杯中酒,已经有些晕乎起来,好像杯中辛辣的液体能暂时麻痹他糟乱的心绪,一杯接一杯,喝的又急又猛,白皙的脸颊已染上绯红。卓练也喝得晕晕乎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看着这样的兰策,眼神发直,目光黏在兰策脸上就挪不开了。
灯下看美人,愈看愈精神。此刻的兰策醉眼迷离,唇色潋滟,因不耐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卓练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指尖轻轻触上兰策滑腻微烫的脸颊。柔嫩的触感传来,他更加迷离起来,盯着兰策的脸眼睛都看直了,“策儿,你好好看~”
颊边一热,再听这声,闭上眼睛假寐的兰策猛地一僵,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卓练,醉意都被惊散了几分。那双漂亮的杏眸因怒气瞪的更圆了,虽然带着醉意,但眼底的寒意却清晰可见,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卓练,你想死是不是?”
被他这一瞪一吼,卓练吓得魂飞魄散,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冷汗都出来了。自己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竟然敢摸了兰策的脸,还说了那些话。
他又惊又怕又尴尬又有些害羞,“不,不,不是,我,我,我不是,我错了,我是喝醉了,喝醉了,真的,原谅我吧,啊啊啊,别打我啊,”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连耳朵根都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雅间氛围更热,景辉扫了一眼,面如寒霜的兰策,手足无措、面色涨红的卓练,他勾起唇,并没插嘴,而张秉已经揽着墨尘的肩把人往怀里抱,手上乱摸,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兰策气场全开,恶狠狠的瞪着卓练,咬牙切齿开口,“卓练,你死定了!”
“别打,别打,我错了!”
“拿命来!”
“嗷嗷嗷,疼疼疼!策儿哥,哥,我真错了,嗷~”
“砰!砰!砰!!”的一拳两拳三拳砸在他脸上、身上,卓练被打的嗷嗷嗷叫着躲。
救命啊~
去死吧!
数月前,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仙山,一样的云烟雾绕,与兰策离开时似乎没什么区别。
竹心苑门外站着个人,一身青灰色束腰长袍,拎着一个竹箱。推开门,院中景色与离开时别无二致。似乎也有点不同,墙角的花高了,艳了,屋后的翠竹更高了。
等了等,没有等来那个欢闹尖叫着一脸欣喜冲出来迎接自己的身影。
几不可察的,顾清风眼角微垂,掩去眼底的落寞,再抬眸时已恢复如常。
一步,两步,三步,,,他步伐大而稳,很快到了竹舍前。顿了顿,推开木门,里面和自己离开前一样,并未有任何灰尘,想来陆不语会时常来打扫。
放下竹箱,他进了内室,他似乎又看到兰策坐在桌边读书,练字,在床上躺着睡觉,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笑嘻嘻的撒娇叫着师父,要抱着才肯去泡寒潭。
坐到床边,摸着柔软的床铺,拿起枕头,轻轻抚着上面的祥云刺绣,鼻尖微动,那股淡淡的药香,没了。他轻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坐了许久,终于起身到了书房,先看了眼衣柜,确定那件袍子无恙,便拿出来挂到窗边晾着,随即退后几步坐到蒲团上,便不再动弹,似是陷入冥想。
陆不语照例过来帮大师兄收拾院子,浇浇水,看到院门半开,还有些纳闷,七师妹不知道怎么了,整天和她的婢女形影不离,也不缠着大师兄了,已经好久没来了,所以不可能是她。
六师弟?刚刚路过剑堂他还在那练剑呢,也不是。
难道大师兄回来了?
他目光移到胸口,立刻从怀里掏出刚取到的第二封信,难道是兰策久等不到回信,杀回来了?
想着,他快走几步,在书房找到了在打坐的顾清风,他面上一喜,“大师兄,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是策儿呢,你回来啦,太好了。”
顾清风睁开眼睛,看他一脸的笑,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陆不语也注意到了,笑的更灿烂了,“大师兄给,这是策儿写的信,这封给你的,对了,还有一封我压在书里了,等下。”
他又去书案上找,果然还有一封,“这两封是策儿单独给你的,你快看看,我估计是想你去参加他的生辰宴。”
两封信,很厚,封面的字很熟悉。指腹轻轻划过,顾清风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也给你寄了?”
“对啊,也是两封,就是没你这个这么厚,就两页纸,写的什么呀?”
顾清风几不可察的勾了下唇,“你先出去吧。”
“别这么小气嘛,让我也看看呗,这么厚呢。”陆不语的信就一页纸,两眼就看完了,还是问师父回来没有,邀请一起到京城,或者定个见面地点都好。
扫了眼顾清风手里的,每封最少十页纸打底。想着当时他多疼这小师侄啊,没想到给自己的信那么少。
人比人,气死人~
顾清风凤眸一扫,警告意味十足,陆不语摸了摸鼻子,给自己个台阶,站起身,自顾自的开口,“那什么,大师兄你刚回来还没休息吧,我给你烧点热水,再把屋里打扫打扫,扫完我就回去了,做好午饭我再过来。”
“那就有劳三师弟了。”顾清风点头,赞成,孺子可教。
陆不语呵呵笑了两声,走了。感觉大师兄有点点腹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