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假期已所剩无几。俞浡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宋鹤眠正背对着他,在水槽前清洗煎锅。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居家裤,身形挺拔,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
俞浡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清晨,比任何华丽的约会都更让他心动。
宋鹤眠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到他倚在门口,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醒了?刷牙吃饭。”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多年。
俞浡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蹭了蹭。“早安,宋老师。”他带着点刚醒的鼻音,故意用了个新称呼。
宋鹤眠低笑,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将他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咖啡清香的吻。“早。去洗漱,咖啡要凉了。”
餐桌上,两人对面而坐。宋鹤眠一边吃着吐司,一边用平板看着今天的财经新闻。俞浡则戳着盘子里的太阳蛋,心里盘算着堆积如山的工作。
“今天有什么安排?”宋鹤眠头也不抬地问。
“还能有什么,赶稿呗。”俞浡叹了口气,“之前玩得太嗨,欠的债总要还的。”想到那些需要修改的分镜和即将到来的新项目,他感觉手里的吐司都不香了。
宋鹤眠从平板屏幕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平板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俞浡疑惑地接过来,发现屏幕上是一个共享日历的界面。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宋鹤眠未来一周密集的会议、差旅安排,同时,也在几个日期上,用不同颜色的标记,备注了:
【俞浡 - 项目A终稿截止】
【俞浡 - 与新客户初步沟通】
【预留 - 俞浡可能加班,提醒订餐】
甚至,在周末的一个晚上,还标记了一个小小的电影图标。
俞浡愣住了,抬头看向宋鹤眠。
宋鹤眠神色如常地喝了口咖啡:“我的工作节奏很快,有时会顾不上回复消息。把这个共享给你,你想找我的时候,能大概知道我在做什么,省得你胡思乱想。”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把你重要的节点标记上去,我会看着安排时间。”
他没有说很多甜言蜜语,只是用这样一个简单又极其实用的举动,将俞浡正式纳入了自己高速运转的生活体系里。这是一种比任何承诺都更实在的参与感和安全感。
俞浡看着那个共享日历,感觉鼻子有点酸。他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吐司,含糊地说:“……谁要跟你共享日程了。”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假期最后一天,俞浡不得不投入紧张的工作。他的数位板、参考资料铺满了客厅的小桌子,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勿扰”的专注状态。
宋鹤眠也没有打扰他。他在俞浡公寓的书房里,开着视频会议,处理着积压的工作。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书房,互不干扰,却又共享着同一片空间的宁静。
中午,宋鹤眠点了清淡的外卖,两人沉默而迅速地吃完,然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战场”上。
下午,俞浡遇到一个技术难题,卡壳了近两个小时,烦躁得直抓头发。他起身想去倒水,路过书房时,发现门虚掩着。
他悄悄推开门,看到宋鹤眠正背对着门口,对着三块巨大的显示屏,用流利的英语与屏幕那头的海外团队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他的语气冷静、犀利,逻辑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那是俞浡不常看到的、属于顶级猎头宋鹤眠的、在商业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一面。强大,专注,充满了智力上的性感和魅力。
俞浡没有打扰他,轻轻关上了门。回到客厅,看着自己屏幕上那个恼人的问题,忽然觉得没那么烦躁了。宋鹤眠在应对那么复杂的工作,自己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呢?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再次投入战斗。
傍晚,俞浡终于攻克了难题,兴奋地伸了个懒腰。宋鹤眠也从书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
“解决了?”他问,显然注意到了俞浡之前的状态。
“嗯!”俞浡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可算搞定了!”
宋鹤眠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很棒。”
他看向俞浡乱七八糟的工作台,目光落在旁边一幅俞浡买了很久却没时间拼的、足有上千片的星空拼图上。
“休息一下?”宋鹤眠提议,“一起拼会儿这个?”
俞浡有些意外,他以为宋鹤眠会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不屑一顾。
两人席地而坐,就着客厅温暖的地灯,开始对付那幅复杂的拼图。宋鹤眠没有急躁,他观察力极强,逻辑清晰,很快就能找到关键连接点,效率高得惊人。而俞浡则凭借着画师对色彩和形状的敏感,负责填充大片的色块区域。
他们配合默契,偶尔交流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寻找、拼接。空气中只剩下拼图块轻微的碰撞声。
这是一种奇妙的陪伴。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说话,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身边,做着各自擅长的事情,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就足以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满足。
拼了将近一个小时,完成了大概十分之一。宋鹤眠看了眼时间,放下手中的拼图块。“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剩下的,周末再继续。”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他们已经拥有了无数个可以一起慢慢拼图的周末。
俞浡看着那幅初具雏形的星空拼图,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不仅仅是对拼图,更是对这种平淡却温馨的相处模式的满足。
假期结束了,但他们的生活,仿佛因为这次共享的晨光、共享的日程、共享的拼图时光,而真正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前路或许仍有工作的高峰需要攀登,但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能理解他的专注,包容他的烦躁,陪伴他的闲暇,俞浡觉得,自己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而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温馨与爱意,正在每一个平凡的角落里,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