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宋鹤眠视角)
很多人觉得,是我先被俞浡“钓”到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看似由他主导的暧昧游戏,序幕早在多年前,就已由我悄然拉开。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大二下学期的社团联合招新。
人声鼎沸中,那个穿着简单白t恤、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男孩,就坐在宣传部的摊位后面,低头认真画着什么,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和专注的侧脸上,像给他镀了层柔光。
他偶尔抬头,眼睛亮亮的,带着点初入大学的懵懂和好奇,看向来往的人群。那一刻,我莫名觉得,周遭的嘈杂都安静了。
后来,我知道他叫俞浡,是艺术系的大一新生,画画很好。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会在校园里搜寻那个身影。
在图书馆,看到他窝在角落,面前摊开厚厚的画册,手边放着吃了一半的饭团,睡得毫无形象。
在未名湖边,看到他支着画板,对着湖面发呆,风吹动他的头发和画纸,样子安静又美好。
甚至在我研究生宿舍的窗口,都能遥遥望见对面本科宿舍楼里,他那间总是亮灯到很晚的窗户。
他像一株蓬勃的、带着露水的小向日葵,无意间闯入了我规划清晰、略显沉闷的世界,投下了一缕我从未预料到的、温暖又晃眼的光。
但我什么也没做。
那时候的我,被学业、实习、以及家庭无形的期望填满。感情是计划外的事情,何况对方是个看起来就很单纯、需要小心呵护的男孩子。我觉得自己没时间,也没资格,去开始一段不确定的关系。我的边界感,我的理性,都在告诫我:保持距离。
我只是习惯了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像收集标本一样,将那些关于他的、零碎的印象悄悄收藏。直到毕业离校,我都未曾上前,正式对他说一句“你好”。
时间快进到几年后。
当“凌云资本”的品牌动画项目合作方名单送到我桌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俞浡”这个名字。心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是他吗?那个记忆里的向日葵男孩?
确认是他之后,一种混合着惊讶、怀念和某种隐秘期待的情绪,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我甚至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属于年轻人的紧张。
所以,在第一次项目会议上,我故意装作不认识。
我维持着惯常的冷漠和疏离,公事公办。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好奇,有紧张,或许……还有一丝我当年未曾捕捉到的、类似仰慕的东西?
每一次被他注视,我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幼稚的暗爽。像是一个等待了很久的答案,终于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看着他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接近我,发那些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小把戏,我觉得有趣极了。
这只曾经只敢远远观望的小动物,如今主动凑到了猎人的身边,试探着,蹦跳着。而我,享受着这个过程,耐心地布下温柔的陷阱,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送夜宵,送咖啡,共享日程……这些看似是我在回应他的“钓”,实则是我在不动声色地,将当年未能说出口的关注和心意,一点点弥补给他。
我比他更早知道那个微博小号的存在。看着他笔下的我,看着他记录下的每一个心动瞬间,我心里柔软成一片。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空里,他也曾那样注视过我。
稻城亚丁的星空下,我终于吻了他。
那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是跨越了数年时光,终于将那份沉寂的喜欢,宣之于口的释放。
我从未告诉他,我记忆里的他,远比他知道的,要清晰得多。我也从未告诉他,重逢时我那看似冷静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幸好。
幸好时光兜兜转转,还是把他带回到了我身边。
幸好这一次,我没有再错过。
现在,这只曾经胆怯的小蜗牛,终于安心地待在了我的怀里,甚至会伸出触角,主动索要亲吻和拥抱。
看着他如今在我身边开朗明媚、自信闪耀的样子,我觉得,当年那份小心翼翼的、未曾打扰的暗恋,和后来耐心的等待与引导,都值得。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关于迟到,却终究圆满的序章。
而我们的正篇,才刚刚开始,并且,会一直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