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临安城的德胜门很忙碌,武将们陆陆续续从这道城门离开,元和帝对武将们态度不明,所以郊外送行的只有这些武将的家属。
小姜氏和田氏前头才吵了一架,或者说是小姜氏单方面的把祁源昌和田氏骂的狗血淋头,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就想克死了祁东岳,然后攥住了祁西岭,霸占她姐姐留给两个孩子的嫁妆。又说他们祁家穷的过不起日子了可以跟她说,她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们祁家吃喝了。
这羞辱,把祁源昌气的直呼女子与小人难养。
小姜氏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里十里长亭前,把祁源昌和田氏挤到一边,祁西岭跟郑云起崇拜的看着身穿铠甲气宇轩昂的祁东岳,一股好男儿当如此的澎湃在心底翻滚着。
祁东岳走到祁源昌面前,掀袍跪下给他叩了头,再抬头时双目已然通红,他嗓音因为离别感伤有些暗哑,额头也因为重重的磕在地上破皮出血了,“父亲,儿子此去又不能侍奉在您跟前,实在不孝。”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祁源昌虽然没有扶祁东岳起身,但是也说了句人话,“忠孝自古难两全,你自当先为国尽忠,我还有你二弟三弟在跟前孝顺,你不必太过挂心。”
祁东岳垂目,所有的冷漠都掩藏在眼底,他的好父亲,连顺口捎带一句四弟的好都不愿意,不知道弟弟还是不是如同小时候那样还渴望父爱,会被父亲的话伤到。他又重重一叩头,没有再直起腰,暗哑的声音说道:“儿会日日在北地遥祝父亲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祁西岭和郑云起赶紧把祁东岳扶了起来,看着大哥\/表哥额头上的伤,咋咋呼呼的举着袖子就给祁东岳擦破皮的处。
长亭这边的另一波人都看了过来。
一位年老的夫人一边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跟她的儿子说:“此去边关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也是过了而立的人了,再过几年也要抱重孙了,万万不要——”不要太过于执着收复失地,毕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不是那位力挽狂澜的太宗了!
“不说了,你自己也是知道的。那边的是祁家的小子吧?没娘的孩子,爹也不像个爹,看看孩子的头都破皮了,那爹还跟没看到一样。”秦老太君也是听到了祁西岭他们的咋呼声看到了祁东岳额头上的伤,“让那孩子过来,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倒是那个孩子在京城很有名头。”
秦将军没有看向祁家那边,而是要扶着秦老太君进马车,“娘,你不要再操劳外头这些琐事了。”
见儿子不让人去请祁东岳过来,秦老太君也是在心中叹气,自己的儿子也是辛苦,为了不让元和帝猜忌,能让秦家军守在淮南两路,所以私下从不与其他武将见面,硬生生将秦家军与大梁的其他驻军割席开来。
祁家这边,祁西岭拍胸脯跟祁东岳保证:“大哥,你在边关就安心,我以后连带你那份一起孝顺了父亲去。”
这个傻弟弟,他可不用他帮忙孝顺父亲,最好他自己也不要再对父亲抱有什么幻想。祁东岳要给弟弟使眼色,但是他的大脑袋都昂到天边去了,根本看不到他亲哥的表情。还好郑云起看到了,冲着大表哥眨眨眼点点头,让他放心,自己会照顾好表弟的。
祁东岳安心上马,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策马奔向边关。
皇宫里,元和帝派出去的探子纷纷把武将们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只有秦将军和祁东岳接到朕的旨意就开始收拾整装了?”元和帝敲着桌案,嘴角的笑模模糊糊。
“是,这会儿两位将军已经在十里亭与送行的人告别了。”探子又把秦将军是怎么嘱托妻子女儿要好好照顾家里,孝顺婆母;祁东岳又是怎么把头磕破了说不能孝顺父亲的……吧啦吧啦,几乎把每个人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元和帝轻笑着哼了一声,摆摆手,“祁东岳怎能跟秦将军放在一起相比,莫要堕了秦将军的声名。倒是那个祁,祁源昌,还是知道忠君的。”
探子等了一会儿,元和帝没有其他的问话后,才退出了御书房。
祁源昌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元和帝想给他往上生个半品的,但是他那个逆子祁西岭,为了给自己大哥出气,和郑云起玩了个大的,让祁源昌出了名。爱听八卦的元和帝听到祁源昌口味那么重,就歇了给他升官的心思,没往下再降都是他做皇帝的不因私废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