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赵逢春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村里各家要扩建的兔笼都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大家要在收冬麦前把原来的烘房推掉重建好。
正好郑客商和张客商的回信也到了,让陈苗只管把货发出来了,他们会估算时间留伙计在码头等的。
在老烘房推倒前,李老头和村里另两位老人轮换着把要送出的货都烘出来,村里的大闺女小媳妇也在空闲的时候都去空地那里搭着的临时棚子下面一只一只的打包好。
送货去兴元府的前一晚,田管事带了一溜车队和伙计,根本不用陈家再操心还要去县城租马车了。
陈苗挺庆幸郑云起主动要和她合作呢,不然看着这一车一车装满的风干兔,田管事拿着厚厚的账本子,他手下的小管事负责验货、拣货、点数、复核装车。
快两万只的风干兔,装了满满二十车。
田管事还要押车回去,就婉拒了陈斗请吃饭的邀请,“陈家大爷,美意田某心领了,只是货船还在码头等着,多等一日便是一日的费用。这两个是负责咱们这边买卖的管事,以后我都会派他两人联系你我。”
“好,那你们一路顺风。”陈斗也不挽留了,把王永好烙的一篮子胡饼放到田管事的马车上,另外还有家里炒的一罐子酱菜,蘸着胡饼甚是好吃。
“告辞。”田管事拱手后钻进马车,他的两个小管事,一个在第一辆马车上引路,一个骑马在车队中间穿梭,负责联络,田管事的马车在最后一辆压阵。
这次可不跟祁西岭拉着几车番薯那次一样。去年祁西岭可是打着来君山演练的旗号,实际上也真的演练了,所以车队本就多,老百姓又不敢围观这些军士们,根本没人注意那几车番薯。
现在可是满满当当的二十车货啊,从车队出现到离开,吸引了周围不少村的人来看是什么情况。
仁义村养了兔子养的发了财,一下子就在十里八乡传出了名声。
村里天天都有外村人来串门。仁义村本来就跟周围的村子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是其他村的人不讲究啊,前年一起赶过集,今年一起挤过牛车;你家地跟我家挨着,我们经常见面;他家孩子跟我家孩子一个学堂,人家都说是这一起读书的都是师兄弟……一个个都跟仁义村的人套上关系了。
村里天天这么热闹,没几天那些人就想要参观村民们的兔棚了。只要有人要进兔棚,那就要熏药草,好客的几家仁义村的村民很快就觉得药草的支出快赶上卖兔子收益了,于是就不再接受别人的参观。
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陈苗一天遛马的时候在村外发现了几个生面孔围在一起,眼神充满恶毒的看向仁义村的方向,耳边还飘来几个句,什么“都弄死”“凭什么他们外来的占我们的地”“呸,养了几只兔子都能的不知道他们是逃难到咱们这儿的了!”
估计他们是眼红后气的很了,话里酸的二里地外都能闻到。
陈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遛她的小马。
回家陈苗就赶紧把遇到的事情跟陈斗两兄弟和老李头说了。
仁义村被周围村的人记恨上了,这可是事关仁义村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要让其他人也知道。
村长家里,一屋子都是仁义村每户的当家人。
大家听了陈斗说的猜测,一个个沉默不语。村长抽着烟袋子,猛吸两口烟,村长把烟斗往地上磕了磕,“有钱招贼惦记,迟早的事。咱们村这几年是缓过来了,但是大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逃难过来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要有人敢害我们,来一个,我们打一个,一两个我们打一双。要都来,拼着命不要,咱们也要让他们记住,咱们仁义村的人,不好惹!”
“好!”
“对,干死这些鳖孙!”
“三达,你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你说吧。”
……
……
村长冷笑一下,“急什么,地里的麦子要收了,你们的家伙什都磨了吗?可别要用上了不中用。”
一屋子的人两眼冒火,杀气腾腾,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能把那些其他村的别有用心的人按在地上揍一顿。
仁义村,也不是只会光讲仁义的啊。
自古,村与村之间的仇恨都是村官们最头疼的事,稍不注意就会发展成村与村之间的械斗,流血送命的不在少数。陈苗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捅娄子了。这搁现代,她能找镇长、找警察,做好前期调查,掌握一手情况后让双方中的有声望的坐在一起,把话都说开,能调解的都给他们调解了,不能调解的就让干部和警察多来巡逻几次,扼杀他们想闹事的苗头。
搁古代就不行了,不管是村还是地方,官方是大,但是宗族的权威也不小。像这些村子之间的事情,只要不闹出造反什么的大事,其他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被人抓住,村子里的族老商讨一下就能随意把事情摁下去,不会传到官府的耳朵里。还有些不作为的地方官,就算听到了风声,绝对奉行民不举官不究。
还是现代的人被法制教育的太好了,陈苗当村官的时候,处理过两户之间的私仇,还没处理过村与村之间的团战,没经验。
她要想想,到底要怎么应对才不会扩大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