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羊分到每家分不了多少,姜管事干脆用两头羊熬了羊汤,里面加了萝卜,每家都能有肉有汤分到一盆。今天轮到来田庄帮忙的军士也一人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两个饼子才让他们回军营。
父女俩自然分到了肉多萝卜少的一份。
郑云起让手下的人按照他的意思拟好契约,他去找陈苗,才知道父女俩去了田庄,反正离的也不远,他干脆骑马找去。
“大表哥还要请你们一起吃晚食,不想你们已经吃上了。”郑云起身后跟着才回家,听闻自家少爷来了又赶紧过来听令的姜管事,以及陈苗已经眼熟了的小管事们。
郑云起看看羊汤,挺浓白的,于是对侍墨说:“回去与大表哥说一下,晚食我在这里用了。”
侍墨自下去吩咐人回去禀告大表少爷。
姜管事对待郑云起又是另一番态度,那是无微不至深怕哪里委屈了自家少爷。陈斗父女俩留下用晚食,给他们准备的是羊肉汤、胡饼、两个炒菜、一盘咸菜。
郑云起留饭,那姜管事恨不得让厨房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让自家少爷能吃个新鲜。
可惜,田庄厨房做饭的厨娘就是庄户家中的娘子,新鲜的菜式做不来,家常的味道到还可以。八个菜,郑云起每个菜都吃了一些。
陈苗不客气的将筷子伸进了新上来的几个菜,这天气难得能吃到绿叶子菜蔬,郑云起八个菜中有三盘绿色蔬菜。厨娘的火候不够,该爆炒的爽口菜蔬像是炖出来烂白菜,郑云起吃了一筷子就不再碰,倒时陈苗把三盘菜包圆了。
郑云起嫌弃的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想不通王娘子炒的菜美味可口,陈苗每天都能吃到美味,还跟没见过好东西一样把盘子里的菜蔬吃的溜净。
饭后,郑云起就把契书拿出来,陈苗让陈斗帮忙看了一遍,没问题就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田庄你看着安排,姜管事会全力配合你,我只管把货卖出去。”郑云起一边说话,一边签名,写祁西岭的名字的时候,模仿的是祁西岭的笔迹。
“好。”陈苗收起自己那份契书,心里开始计划开春后的耕种,“我打算明年把地力不够的全部拿来种番薯,中等田就种些玉米,余下的要等冬小麦收了再种些菜蔬。”
郑云起对农事有听没有懂,说全权交给陈苗就是全权交给她,自己只管出管事。
这时候,侍墨禀告说回去给祁东岳传话的下人回来了。
郑云起一抬手,让人过来。
和回话的下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侍卫。
“少爷,大表少爷让您别回去太晚。大表少爷还说田庄不便,请陈大爷,陈姑娘晚上在将军府歇息。”
陈苗想了想,把姜管事叫来,跟他说:“姜叔,宝河两岸这几个地方种不了粮食,便都种上果树吧,现在天冷,移栽了明年天暖就能扎根。”
姜管事只管答应,问了一个问题,“姑娘可有要求种什么果树?”
陈苗小手一挥,“这天能种什么就移栽什么,姜叔请个果农问问,要是庄上本就有人会种果树,不妨交给此人负责,你在旁监管即可。”
“是。”姜管事应下。
没有其他事了,郑云起带着侍墨和一名护卫骑马先走。陈斗父女俩驾着骡车,车前护卫骑着马,悠悠往兴元府去,守城的士兵见到将军府的令牌,自然会放他们进去。
次日,父女俩先回家做准备,第一批番薯粉条先收一些仁义村村民家种的番薯,第二批就等郑云起弄来粮食跟祁东岳换了再做。
回去前父女俩先去府学见了陈宿,陈苗把自己赶出来的围巾套上陈宿的脖子时,陈宿高兴的掐着陈苗的腋下,抱着她转圈圈。陈斗给陈宿留了十两碎银子也一贯铜板,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等寒假就包一辆车回家,被褥什么的都拿回家还好拾掇拾掇。
陈宿一一应下,把自己在书楼抄的一本农书送给陈苗,“阿苗,等过年小爹还能再把另一部也抄录好送与你。”
“谢谢小爹。”陈苗手中的农书是她没听过的,大概是后事失传的着作。
告别了陈宿,他们又去瓦市转了转,买了几口能煮东西的大铜翁。
父女俩招呼也没打,高高兴兴的拉着采买的东西回村子发展自己的事业。郑云起这边就去跟祁东岳谈收购番薯的事情。
祁东岳听到郑云起嘟囔,“仁义村的番薯哪有这里多,作坊直接建在田庄多好,拉来拉去增加多少成本。”
他收起手里挥的虎虎生风的长枪,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郑云起,“阿苗没跟你说她跟我谈好了换粮食的事?”
“换粮食?”郑云起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一千斤细粮换三千斤番薯。”祁东岳如愿看到了郑云起变了的脸色,顿时哈哈大笑。
郑云起快速算起两种粮食之间的差价,按照市价来,一千斤细粮要五千八百多文,那么就等于他实际要花一千九百三十四问才能从大表哥这里买到一千斤番薯,比他和陈苗签的契书上贵了四百三十四文!
“这个臭丫头!”郑云起想到自己被坑,有些咬牙切齿,更多的是羞耻,平时他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是自视甚高的,今天在这等小事上被合作伙伴坑了一下,又羞又恼。
祁东岳又欣赏了一会儿表弟难得吃瘪的表情,才宽慰的拍拍他的肩, “好了,大哥怎么会让你吃亏。你跟阿苗定的是番薯一千五百文一斤,你便按照这个价格收吧。”
郑云起很快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语带担忧的对祁东岳说:“大哥在为朝廷上的传言担忧?”
祁东岳从不在他和祁西岭面前避讳谈起朝堂之事,他点点头,周围没有其他人,祁东岳不用担心有人偷听,“朝廷会向军中征税之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到时恐粮价会涨,军中粮草不济。”
郑云起冷哼一声,“太宗如此神人怎会生出他这种子孙!如大哥这样的将士为他守着疆土,他不但削减了军费,先如今还向军中征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云起!”祁东岳赶紧喝止他,“休要口不择言!回去便修十日的闭口禅,好好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出口!”
郑云起恭恭敬敬的应下,“是。”
祁东岳把长枪插回武器架,两人一起回到营帐。
一路上郑云起也想好了怎么填补陈苗给他和大哥捅的篓子。
“大哥,既然你与陈苗已经定了一换三,那便一换三,只是可否给我一些时间,我让管事从江南调粮过来。”郑云起打算让收下那些管事在江南宣传番薯粉条的同时顺便收粮北送,到江南粮价比利州路便宜,他又是收购价,到时一进一出,不说赚钱,最起码能平一下每千斤多出的四百多文支出。
祁东岳不与郑云起争执这些,就算他不想让弟弟们吃亏,但郑云起肯定会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将粮食给他补齐。他还不如直接给他们的作坊多送上千斤万斤番薯,让他们做成粉条拿去卖吧。
“大哥,要不你也掺和一股吧,等我们卖了货跟你分红。”郑云起知道祁东岳再粮草和军饷发愁,就想让大表哥跟他们一起赚点钱。
祁东岳欣慰的摸摸他的头,孩子虽然心思歪了点,但还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兄弟,“不用了,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你们就赚些零花钱,不要把过多心思都放到这些俗事上。”
郑云起再次点头,陪着大表哥坐了一会儿,还是没问到祁西岭干嘛去了,有些蔫吧的带着侍墨回府城,住回府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