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几人闻言皱起了眉。是啊,现在仁义村养兔子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在陈家兔棚做活计不说是在陈家做活计,而是说:在仁义村学着养兔子呢,学会了也在自家养几只。
陈苗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在她看来,不管是自家的兔棚还是全村一起做的粉条,都是她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一种手段,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她定下的规章制度。“不管是咱们村的谁,其实别人说起都是说仁义村的谁谁谁,咱们整个仁义村,就是一大家子。咱们现在全村一起养兔子,一起集资开粉条作坊,就像是一起划着一条船过河一样。桨要朝着一个方向划,劲儿要往一处使,动作协调一致,咱们才能顺利过河。要是有人在船上捣乱,不好好划船,甚至故意破坏船只,那咱们所有人都得遭殃,能不能上岸不说,船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吴招娣就是不好好划船的人,田耀祖是故意破坏船的人。吴招娣还有改错的机会,田耀祖这样的人,三爷爷,叔爷们,爹你们敢跟这样的人坐同一条船吗?”陈苗问几位长辈。
陈苗说的道理浅显易懂,村长几人听后陷入了沉思。仁义村这些年能过上好日子,陈家付出了多少大家心里都有账本,心下认同了陈苗的说法,仁义村这条小船,经不起任何风浪的折腾。
“阿苗说的对,理在咱们这边,要是田家的老婆子敢来咱们村闹,就让她尽管来,咱们仁义村的人还真不是怕事的。”村长一锤定音,“先把田耀祖赶走。陈先生,麻烦你写一张处罚田耀祖的告示,贴到村口,我让我家婆娘带几个人坐在那里给路过的说说告示上的事,让大家都知道来龙去脉。还有吴招娣,吴招娣的事也要写到告示里,警告所有人,来咱们仁义村做伙计就要守咱们仁义村的规矩。”
吴招娣不知道陈苗他们说了什么,她还沉浸在自己每月要少五十文工钱的噩耗里,一直到田耀祖被人赶出村子大吼大叫骂她的时候,她才打了一个激灵,害怕自己也会被人赶出去,害怕会连每个月的工钱都赚不到。
她慌张的环顾一圈,发现工友们都走了,只有陈家父女俩和村长他们。她毫不犹豫的朝着几人跪下,又开始咚咚咚磕头,“东家,阿苗姑娘,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不当组长了,我肯定老老实实干活,再也不包庇任何人了!求求东家和姑娘,不要赶我走!”
陈苗忍不住揉揉被尖锐女高音刺激的发疼的耳朵。唉,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这个吴招娣吧,除了被家人逼迫包庇了田耀祖,工作能力确实都比同组的人都强,要是能把脑子里的封建糟粕思想拔出,也有可取之处。
“吴大娘,你快起来,我爹跟我都没说过要辞退你。”陈苗扶住吴招娣的手肘,稍微施力她就不能再弯腰磕头了。
“姑娘,您不辞退我?”吴招娣反握住陈苗小小的胳膊,声音终于不再尖锐。
“我从未说过辞退你的话,你没有按照规定上报是你作为组长的失职,所以我撤掉了你组长的职位。你工作方面认真负责,所以工作还是你的。吴大娘,我按照赏罚制度处罚你,能不能重新当回小组长,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陈苗再轻轻一托,一拉,吴招娣被她提了起来。
吴招娣赶紧拼命点头,连声应道:“是是是,我以后一定遵守规矩。谢谢姑娘,谢谢东家!”
陈苗本来还想和吴招娣谈谈话,从侧面了解她厉害的婆婆、扶兄魔的弟媳妇、压榨女儿的亲娘,帮她找到反制这些人的关键点。可是吴招娣哭求了两场,状态实在不算好,不适合谈话。为了让她安心,陈苗确实也没有要赶她离开的意思,于是陈苗让她先去干活。
万一要是吴招娣婆家娘家掺和进来,她再当着吴招娣的面教她见招拆招吧。
没想到田耀祖那厉害的老娘没有来仁义村闹,反而先去了小吴家湾找吴招娣的婆家娘家的麻烦。
而小吴家湾呢,那些在仁义村做工的人又不是没有嘴巴,回去不光跟自家人说,还跟村长也说了。小吴家湾的村长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跟吴家湾的村长和族长商量商量,他摸不准陈家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而吴家湾的村长呢,也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个村的族老和有出息的子弟坐在一起商议了许久。最后老族长一语定,“总之,不管仁义村那边是什么意思,人家是按照规矩辞退了人,也是按照规矩捋了小村那媳妇的组长,别的人都是跟往常一样,这说明人家仁义村的人不是想跟任何人撕破脸。”他顿了顿,提高音量,继续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家里的小辈,拿了人家的工钱,就好好守人家的规矩,若有跟小村两人一样的,族里定不轻饶!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恭敬地应道:“是。”
是夜,吴家湾和小吴家湾都响起了长辈向子孙们传达族里意思的喁喁声。
而吴招娣家,小吴家湾的村长去的时候,她婆婆正在骂她丢了组长的位置,每月少给家里赚五十文钱。
村长一进家门,吴招娣的公婆一大家子都起身迎接。
村长也不跟他们废话,就是来提醒他们,要是吴招娣兄弟媳妇的兄弟敢去仁义村闹,他们一家不管怎么样都要拦在前面。
婆婆肯定不愿意,她还要去找陈家麻烦呢,要问问陈家凭什么把她儿媳妇的组长给撤了。
“三贵家的,我可先把话撂这里,咱们两个吴家湾的可有不少人在仁义村做工,你要是敢去闹的咱们两个村跟陆家湾一样,你看你家还能在村里待下去不?”村长再看了眼明显被打过的吴招娣,“你看看你们家,谁家跟你家一样这样打儿媳妇的?家福家的闺女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现在每个月几百文的给你们赚着钱。吴招娣,你收拾一下,你们两口子跟我去你娘家一趟。”
“不打了不打了。”吴三贵对着村长鞠躬哈腰的,吩咐儿子儿媳的时候又是一副大家长的样子,“老大家的,还不快去。”
吴招娣怯懦懦的去厨屋收拾,婆家的兄弟媳妇赶紧一起出去,帮她打水。
吴招娣娘家跟婆家是同村,一家在村上头,一家在村下头。
吴招娣就一个兄弟,家里的农活都要她爹跟兄弟做,所以吴招娣没把自己兄弟带进陈家的兔棚做活,而是把弟媳妇的兄弟带进去了。
村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吴招娣的弟媳妇立马就闹了起来。
“够了!”村长大声呵斥,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吴招娣的弟媳妇,“家福家的儿媳妇,你嫁到我们吴家湾,就好好做我们吴家湾的人,要是你的心还在田家沟子,那我就请族老做主,把你休了!” 村长的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弟媳妇的脸上上。她满脸不忿,脸上的嚣张又带上了点惊恐和慌乱。 村长又转过头,对着吴招娣的爹娘说道:“家福家的,你的厉害劲儿别只管使在闺女身上,你这儿媳妇该管教管教了。”村长可不喜欢吴招娣弟媳妇的精明奸馋劲儿。
“你!”弟媳妇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村长,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没想到村长会如此严厉,心中又气又怕。
吴招娣的爹娘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们对村长的威严再清楚不过,大小吴家湾的村长,那可是继位的族长和族老,拥有着极大的权力。要是村长提议把哪家除族,现任的族长是不会反对的。一旦被除族,那就跟树被刨了根一样,没办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