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能做的东西可多了。等我家的毛线能量产了,我就找人研究怎么用毛线做更多的东西。”说着,陈苗伸手握住武意的手腕,把她戴着的手套手背上的盘扣解开,半圆的毛线手套盖子把露出来的半截手指严严实实裹住,“这个手套怎么样?我写字做事的时候就把这个盖子掀开,冻手的时候再把它解开,就把手指头都包住。”
武意看得眼睛发亮,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柔软的毛线,随即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学着陈苗的样子,把自己手套的毛线盖掀开来又扣回去,反复试了好几遍,才抬头笑着说:“暖和多了。阿苗你真聪明。对了阿苗,你怎么知道有人会研究用毛线做东西呀?”
陈苗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又重重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谁能研究出来啊。但是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时候我多拿些银钱出来当赏钱,总有手巧的、会琢磨的人愿意来试试,说不定还能琢磨出比手套毛衣更实用的物件呢!”
武意听了,立刻把戴着毛线手套的两掌合十,在身前轻轻搓了搓,眼里满是期待:“阿苗,等你家有足够多的毛线了,我一定来买!到时候我也要给我爹娘和哥哥们每人织几副手套,还有围脖,毛衣我也要织。要是你找到人能织出新的花样了,也要教我。”
陈苗反而期待的看着武意,“武姐姐,你的手巧,能打那么多花样的络子,说不定你就能用毛线编织出更多的东西。”越说越像是看到了武意发挥了她的创意,她豪爽的小手一挥,“武姐姐,要是你能做出新的花样,那你以后要用的毛线我都全包了,不用你花一文钱!”
小伙伴这么看得起自己,武意眼睛都笑眯了,有种要把自己的小秘密悄声告诉小伙伴的冲动,她张张嘴,随即又怕被旁人听见似的,赶紧用戴着软乎乎手套的小手捂住嘴,凑到陈苗耳边悄声说:“不用你包啦。我攒了好些压岁钱,还有我娘每个月给我的月钱,都是我自己收着的。我娘说,这些钱攒着,等我以后嫁人了,就是我自己的私房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说这话时,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软得像裹了层棉花,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点小女儿家的羞涩。
陈苗原本还支着耳朵,听小伙伴跟她分享的小秘密,心里羡慕小伙伴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小金库了。要说自己这两年给家里也挣了不少银子,但是比不过自己花的更多,经常有捉襟见肘的情况。可听完后半句,她立刻瞪大了眼睛,追着问道:“你才几岁呀!怎么就要说嫁人的事了?”
“没有没有。”武意小脸更是红透了,戴着毛线手套的小手在身前摆得飞快,连声音都带了点急慌:“不是现在!前几日我随我娘去舅舅家拜年,我表姐今年要定下人家,我娘才随口说,等我再长几岁,也该相看了。她还给我看了给我攒嫁妆,说从我出生她跟我爹就开始攒着了。”
陈苗这才松了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家要让你这么早就成亲呢,要是那样,我肯定要去劝劝武大掌柜,千万不能让你小小年纪就要嫁人。”陈苗想起村里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姑娘,明明在现代该是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年纪,却要早早扛起家务、生儿育女,心里就觉得堵得慌,古人这点上面就是太造孽了。以前她年纪小,说的话没人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不管在种地还是村里的作坊、养殖事业上都能说上话了,那她想说服村里人让村里的孩子们十八岁以后再成亲应该会有人听。就算是相看,也得等十六岁长开了心智,自己能拿主意了再说。
武意听了,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声音软乎乎的:“阿苗,你今日来县城是做什么呀?我爹说县城受了灾不好玩了,好多人都受了伤,连家里的酒楼都不能开门做生意。他让我跟我娘、哥哥们来酒楼搭的粥棚帮忙施粥,说是博名声。”
陈苗看着她眼里纯粹的笑意,没忍心提县城里受灾死人的事——武意性子软,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担心好几天,便顺着武大掌柜的话头答道:“村里听说县城这几日柴禾紧缺,连粥棚都不够用了,村长就带着我们,给县城送些柴。”
“难怪方才我看见你们马车上装的都是柴。还有好多人背着柴。”武意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担忧地揪了揪手套的毛线边,“不知道我家粥棚的柴还够不够用,我看这几日煮粥都要用好多柴,要是断了柴,就没法给灾民施粥了,他们会饿肚子的。”
陈苗见她着急,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语气笃定得很:“你别担心!要是你家柴不够了,下午我让茁哥跟我一起,给你家送一车。保证不让你们粥棚断了柴,肯定能让灾民们都喝上热粥。”她肯定不会不让小伙伴家没柴禾取暖做饭。
听陈苗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高兴得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那太好了!谢谢你呀阿苗!你真的太好!”说着,还伸手轻轻拉了拉陈苗的袖子,小脸上满是高兴。
两人一段时间未见,有满肚子的话要聊,便挨着粥棚那口熬粥的大铁锅坐下。锅下的柴火还没熄透,暖融融的热气裹着米粥的香气漫上来,刚好驱散了风里的寒气。她们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嘀咕咕。武意说着县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虽然她知道的都是大人们漏给她听的皮毛,但是她都一字不漏的分享给了小伙伴,当然,还有陈苗送给她的那对长毛兔,是她重点要说的;陈苗跟她说了村里发生的事,这么大雪的天气里她和村里的小孩子都是踩着用木板做的滑雪工具串门,说的武意羡慕不已。
不知不觉,外面排着的灾民队伍已经不剩几人。武大娘子忙完打粥的活计,用帕子擦着手走向两个小姑娘,口中热络的同陈苗打招呼:“阿苗,家里都好吗?”
“让伯母挂心了,家里都好。”陈苗看到武大娘子连忙站直身子回话,武大娘子身后,她的仆妇捧着围脖过来帮她围上。陈苗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武意给武大掌柜两口子织的毛线长围脖。“伯母这条围脖真好看。”
武大娘子闻言,伸手摸了摸颈间的围脖,指尖划过柔软的毛线,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这是阿意亲手织的,我和他爹都有。这孩子,晚上不睡都要在他爹生辰前织好送给我们。说也奇,这叫毛线的东西织出来的围脖比那些皮毛还暖和,风都透不进来。阿苗,我听阿意说,这毛线是你家纺出来的?”
“是呢。武姐姐还说我家毛线多些要匀给她,她要给伯母你们织毛衣。”陈苗故意把小伙伴的打算说出来,父母嘛,再亲也要向他们表达自己的孝心。
和武意母女俩又说了几句家常,陈苗便婉拒了回武家一起吃午食的邀请,村长他们还在县衙那边等着汇合,她不想让大伙多等。
武大娘子就让大儿子武清朗送陈苗去县衙。
武意目送小伙伴离开,才恋恋不舍的跟亲娘回家。
陈苗到了县衙,一眼便看到了仁义村的村民。
村长见她也回来了,就招呼大家启程回家。
这次给县里捐柴禾,仁义村可要露大脸了,村民们心里那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