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顿住,目光先是落在手腕上,随即缓缓向上,最后落在谢蘅脸上。
只听谢蘅朝着郑和说道,“既然郑大人要请我夫人回去问话,作为夫君,怎么能独善其身。”
“……”
郑和与身后的官差面面相觑。
一旁的逐风:“……”
谢蘅拉着姜棠的手,率先走出了云栖阁,上了侯府的马车,姜棠坐在马车里挑眉看他。
“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一起去京府的吧?”
谢蘅坐在她身侧,侧过头看她,“京兆府不是大理寺,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去的。”
姜棠坐在马车里,忽然没什么滋味地笑了一声。
一旁的谢蘅看过来,“笑什么?”
姜棠垂眼道,“这牢狱,我怕是要再经历一番了,你又何必趟这浑水……”
她想起什么,自顾自地转移话题,“我本以为是大理寺来人,不曾想要去京兆府大牢,还想着若是沈大人,刚正不阿的性子,至少能有一间好点的囚室,饭菜或许还有荤……这下好了,听闻进了京兆府的大牢,没几个能体无完肤的出来的,早知道,就应该自投罗网了……”
“现在知道怕了?”
谢蘅倒垂了眼,目光落在姜棠的面孔上,只见她浓密的眼睫,微微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那倒是不怕,就是有些麻烦。”
有人故意拖她下水,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敌在暗,她在明,多少有些被动。只是怕这无意义的拖延,给了西戎使团喘息的机会。
谢蘅抬手,将她的手攥在手里,
姜棠和谢蘅乘着马车,在郑和和一行官兵的“护送”朝着京兆府方向驶去。
“他们这是把夫人和世子都抓走了?”
追云刚替姜棠办完差,刚想去找姜棠回禀,就见了这一幕,惊地下巴都快掉了,他家世子竟然束手就擒,自己要将自己送进京兆府?还带着夫人?
“京兆府尹裘大人,是张相的人。”
逐风脸色阴沉,没有回答他,倒是说了另外一句。
“这岂不是进了狼窝?”
追云突然反应过来,“不行,我得去抢回来。”
“你要做什么?”
逐风一把扯住他的后领,力道大得让追云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反正是要进大牢,那就去麟符署,好得是自己的地盘!”
追云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生怕等下就来不及抢人。
“你回来!”
逐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稍微动一点脑子行吗?你把世子和夫人抢回来,关麟符署,让世子自己审自己?是不是有病,你嫌世子身份暴露的不够快?”
追云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看逐风,“那……分开关?夫人关麟符署,世子留在京兆府?”
“……”
果然,逐风还是想多了,追云口中的这个分开关,竟然是这个关法,“你要不然,尝试一下闭嘴功能?”
“主子都要进大牢了,你不着急,还让我闭嘴,你安的什么……”
追云怒斥了一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云栖阁的事情,不会牵扯世子,所以,抓的根本不是世子。”
就算真把人抢过去,最多只能护一时周全,不出三个时辰,张相的弹劾奏章就会递到陛下案前,到时候不仅救不出人,还得把麟符署和侯府都搭进去。
好险,幸亏他多想了一层。
“我知道了。”
追云恍然大悟。
逐风吓了一跳,“你又明白什么了?”
“将事情闹大。”
追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逐风盯着他的背影,“……变了,彻底变了!”
马车停在京兆府门口,京兆府的门口竟然围了不少群众,见姜棠和谢蘅从马车上下来,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姜棠挑眉,夜色早就沉黑了,竟然还有如此多人围观。
得知郑和拿住了姜棠,裘大人已经匆匆从城东赶来了京兆府,此刻就候在公堂上,见姜棠进来了,刚想开口,视线就落在后她一步进来的身影上。
“谢世子?”
裘大人黑着脸,看着一旁的郑和。
郑和连忙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解释了一番,又退后一步。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把谢蘅也弄来,本官还审个屁啊!”
裘大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大人,如果不请世子一起,这姜棠不好抓,反正我们有证据,上面还有张相,就算他颇受陛下恩泽,可皇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区区侯府的世子夫人。”
郑和说的理直气壮,毫无担忧之色。
姜棠进来后就见堂上站着个西戎婢女,发髻高挽,腰间佩着小巧的银饰,虽面带悲愤,却脊背挺直,径直走到公堂中央站定,目光死死盯着姜棠。
这人她知道,正是站在云栖阁门前,与西戎公公主一起辱骂她的那个。
谢蘅看了一眼姜棠,走到一旁的椅子里一坐。
裘大人不耐地摆摆手,沉着脸,抬手敲了一下惊堂木。
一旁站着的西戎婢女往堂前一站,“我乃西戎公主贴身婢女阿珠,今日要状告云栖阁姜棠,对我国侍卫阿恪下毒谋害,意图破坏西戎与大昭的同盟之约!”
姜棠面无波澜,看了一眼那女婢,并未作声。
裘大人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姜棠,你可知道破坏同盟之约和谋害西戎使团是什么罪名?”
那西戎婢女胸有成竹地斜了姜棠一眼。
姜棠掀起眼,先是打量了一番那婢女,随后才启唇道,“大人,臣妇也要状告那西戎使臣,胡编乱造个侍卫,就诬告云栖阁,一则是故意破坏西戎与大昭的同盟之约,二则是故意破坏西戎公主嫁入景阳侯府!”
裘大人一愣,蓦地转眼去看那西戎婢女。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乍一听,她是在公堂之上信口雌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貌似有几分道理。
婢女阿珠也震惊地看向姜棠。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可目光在姜棠淡然无波的脸上打了个转,心中有些没底,当即驳斥道,“明明是你毒害了西戎公主身边的护卫,人现在还在大理寺,大人,如果你不能为西戎伸张正义,公主和和王子是要面见陛下,讨要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