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星母舰的残骸静静地漂浮在近地轨道附近,无数工程舰船和修士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其周围穿梭,进行着紧张的拆卸、研究和修复工作。地球联军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柳谨独自一人,悄然来到了另一处战场遗迹——那已被彻底摧毁的“擎天柱”基座所在空域。
这里与忙碌的母舰残骸区域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有冰冷的金属碎片,如同宇宙坟场般无声地漂浮着。曾经作为“九天十地缚灵大阵”核心节点、闪耀着光辉的宏伟基座,如今已化为一片蔓延数十公里的残骸带,诉说着之前那场与噬星母舰主炮对撼的惨烈。
柳谨悬浮于这片残骸的核心区域,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欣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
“好徒儿,”他对着空荡荡的废墟念叨,声音在灵力的包裹下,在这片死寂的空域中回荡,“果然没辜负为师的期望,挡下了那堪比大罗金仙的一击,逼得那母舰能量过载……不枉为师对你的‘辛苦栽培’。”
他在碎片堆里转悠了一圈,像是老师在检查学生的作业。最后停在一个扭曲的金属柱子前,清了清嗓子:“我的好徒儿,魔王大人,戏已落幕,观众也已散场,你还不现身吗?莫非,还要我亲自请你出来?”
话音落下,周遭的空间微微波动了一下。就在那片能量残留最浓郁的核心残骸中央,一个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虚幻人影,缓缓凝聚浮现。
人影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淡淡光芒,轮廓依稀能看出王墨的模样,双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它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湮灭于虚空。
“柳!谨!”那人影气得直哆嗦,“你耍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从头到尾,你都在设计我!那混沌真元气息的失控,是你搞的鬼!”
面对魔王的质问,柳谨笑得更加灿烂了。
“直呼师尊名讳,”柳谨摇了摇头,嘲讽道:“果然,邪魔到底是邪魔,骨子里就不懂得何为尊师重道。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看来,是为师管教不严了。”
“你——!”寂灭的这缕神识气得光影一阵剧烈扭曲,差点当场溃散。他,寂灭魔王,纵横宇宙不知多少纪元,吞噬世界、奴役众生,乃是大罗金仙巅峰的至高存在,一念可决星辰生灭!如今,居然被一个他视作“道药”、区区金仙境界的蝼蚁,以师尊的身份训斥“不懂尊师重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是传扬出去,他寂灭魔王的脸面,在这浩瀚宇宙中还要不要了?
他强压下将这蝼蚁连同这片星域一同捏碎的冲动,深知此刻这缕神识状态极差,必须立刻回归本尊温养,否则真有彻底消散的风险。
“好!好一个蝼蚁!居然敢如此戏耍本王!”寂灭神识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可知我寂灭在宇宙中的威名?念在你混沌道基尚未彻底成熟,杀了可惜,今日便先放你一马!待果实成熟之时,本王再来采摘!”
说罢,虚幻的身影便开始剧烈闪烁,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一股超脱于此界层面的牵引之力隐隐传来,欲要带着这缕神识突破维度,回归本尊体内。
“好徒儿,先别急着走。既然来了,以后就永远留在为师身边,继续聆听教诲吧。为师,还没准你下课呢。”
话音未落,柳谨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原本内敛的金仙威压如同解开了封印的洪荒巨兽,轰然爆发!
他眉心之处,皮肉缓缓裂开,一道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竖眼猛然睁开!眼眸之中,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混沌旋涡在缓缓转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混沌之眼,定!”
柳谨低喝一声,眉心竖眼骤然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光束!光束所过之处,肆虐的能量乱流和空间波纹被瞬间抚平、定住!
光束笼罩住了行将消散、已经半透明的寂灭神识!
“啊——!”
寂灭神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那光束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磨灭之力,照射在他虚幻的身体上,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冰面上的“嗤嗤”声响!他感觉自身的存在,构成这缕神识最本源的魂力与记忆烙印,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分解、剥离、湮灭!
那源自本尊的牵引之力,在这混沌光束的笼罩下,如同被斩断的丝线,瞬间失去了效用!
“不!不可能!你这蝼蚁!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寂灭神识疯狂地挣扎、咆哮,光影明灭不定,试图凝聚力量逃离。但在这混沌之眼的绝对压制下,他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无功,就像落入琥珀的飞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存在被一点点磨灭。
“为师的力量,岂是你能揣度?”柳谨面色平静,维持着混沌光束的输出,如同最耐心的工匠,打磨着一件艺术品,“你这缕神识,蕴含着一丝大罗本质,正好作为为师参悟更高境界的资粮。乖乖被炼化,也算你尽了最后一点孝心。”
磨灭的过程缓慢而残酷。寂灭的怒骂、诅咒、乃至最后的哀求,都未能让柳谨的眼神有丝毫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虚幻人影的最后一点光芒,在极度不甘中,彻底湮灭,化为了一缕精纯的、蕴含着奇异法则波动的混沌气流,被柳谨眉心的竖眼缓缓吸收。
……
与此同时,不知隔了多少光年,跨越了无数星域与维度的一处神秘之地。
星辰的残骸如同沙砾般漂浮,世界的本源如同溪流般被强行抽取,汇入中央一个庞大的黑暗旋涡之中。
旋涡的核心,一个巨大身影缓缓睁开了如同星辰般浩瀚的双眼。
“嗯?”一个古老、威严的神念在空间中回荡,“那缕潜入‘盘古之心’、看守‘道药’的神识……竟然被磨灭了?”
“有趣……”身影并未动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看来那株‘道药’,比预想的更有意思些。竟能反过来吞噬本王的一缕神识……”
他略微推算,却感觉那片名为“盘古之心”的星域被一层奇异的混沌迷雾所笼罩,难以窥探真切。
“罢了。”巨大的身影重新闭合眼眸,继续吞噬着周围的世界本源,“果实尚未成熟,强行采摘,药性不足。便再多留你些时日……待你道果圆满,混沌自成之时,便是本王降临,收割一切之日。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本王带来更多的……惊喜。”
对于寂灭魔王而言,损失一缕神识固然有些意外,但相较于一株未来能助他踏足混元大罗境界的完美“道药”,这点代价,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