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深渊剧烈震颤,紫黑色的雾气如同被烈日灼烧的积雪般急速消散。泣血之蛇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化作点点黑芒消散在空气中。
蓝璃牵着李凌虚的手,两人踏上了潮音城中心广场的珊瑚台阶。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这座海底圣城镀上一层银辉。远处,潮音城的战士们仍在欢呼,但蓝璃的神色却格外凝重。
“李凌虚,”她停下脚步,银色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关于归墟之眼,有些真相我必须告诉你。”
李凌虚微微点头,八荒古星陨剑横在身侧,剑身上的星纹微微闪烁,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蓝璃深吸一口气,额间的蓝色珠饰突然亮起幽光:“归墟之眼并非自然形成的裂隙,而是上古时期,邪神降临世间时留下的伤口。”
“邪神……”李凌虚低声重复,脑海中浮现出那头紫黑色巨兽的恐怖模样。
“不错。”蓝璃的目光变得深远,“千年前,邪神试图吞噬世界,沧溟鲛族与人类修士联手将其封印。但封印并非一劳永逸——邪神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复苏,而归墟之眼,就是它苏醒的契机。”
李凌虚握紧剑柄:“所以,大祭司和鲛人一族一直在守护的,就是这个封印?”
蓝璃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守护封印的并非只有我们。”她抬手指向远处的深海,“在沧溟鲛族的血脉中,有一脉世代隐居在归墟之眼的另一端,他们的使命,就是镇压邪神。”
“另一脉?”李凌虚眉头紧锁,“就是我在秘境中见到的大祭司他们。”
“因为他们早已与世隔绝。”蓝璃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自称为‘渊守者’,世代以自身为媒介,将邪神的力量封印在归墟之眼深处。但每一次封印都会消耗他们的生命力,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李凌虚心中一震:“所以,这次邪神复苏,是因为渊守者的封印即将失效?”
蓝璃点头:“正是如此。因为你是八荒古星陨剑的主人——当年封印邪神的关键之一。”
李凌虚握紧剑柄,感受到剑身上的星纹微微发热:“所以,我的使命并未结束?”
“不,它才刚刚开始。”蓝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渊守者已经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找到彻底消灭邪神的方法,否则……归墟之眼的裂隙将彻底崩塌,邪神将重返世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水流声。一名鲛人战士从海底飞驰而来,鳞片上还带着战斗的伤痕:“公主殿下!不好了!归墟之眼的裂缝开始扩大,渊守者的封印……正在崩溃!”
蓝璃脸色骤变:“什么?!”
李凌虚剑指前方:“带我们去裂缝所在之处!”
鲛人战士点头:“是!公主殿下,请随我来!”
三人迅速朝深海方向游去。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黑暗越发浓重,海水如同墨汁般粘稠。远处,一道紫黑色的裂隙在海底缓缓张开,裂缝中涌出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
“那里就是归墟之眼的裂缝!”鲛人战士指向裂隙,“渊守者就在里面!”
蓝璃深吸一口气,额间的蓝色珠饰光芒大盛:“李凌虚,我们得加快速度!”
李凌虚点头,八荒古星陨剑上的星纹彻底亮起,化作一道璀璨的星河光刃。他纵身跃入裂隙,蓝璃紧随其后。
裂隙深处,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隐约可见几道微弱的光芒——那是渊守者最后的抵抗!
李凌虚与蓝璃穿过扭曲的裂隙时,周围的时空仿佛被撕碎又重组。蓝璃的银色长发在紊乱的能量流中狂舞,李凌虚能清晰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这声音与他自己剧烈的心跳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归墟之眼的裂缝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紫黑色的雾气翻涌时发出黏腻的声响,仿佛无数条触手在虚空中蠕动。那些扭曲的阴影时而聚集成人形,时而又分裂成更细小的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
渊守者......蓝璃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指尖开始结冰,这是极度紧张下的本能反应——沧溟鲛族在恐惧时会无意识地冻结周围的水分。
六名鲛人悬浮在裂缝中央,他们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鳞片像褪色的贝壳般失去光泽,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紫黑色液体,那是被邪气侵蚀的征兆。为首的老者转过头时,李凌虚看到他的眼球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蓝色晶体,里面跳动着将熄未熄的火焰。
公主殿下...大祭司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诡异的回响,您终于...来了。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道紫黑色的裂痕从他胸口蔓延到脸颊,我们...撑不了...
小心!蓝璃突然扑上来抱住李凌虚的腰。几乎在同一刻,一道紫黑色的利爪从虚空中袭来,擦着李凌虚的脸颊划过,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灼烧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
裂缝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紫黑色的雾气开始凝聚,渐渐形成一道高达百丈的恐怖身影——那是一条由纯粹邪气构成的巨蛇,每一片鳞甲都像是由无数张人脸组成,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来不及了...大祭司痛苦地弯下腰,他的身体开始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流散。整片空间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李凌虚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无数记忆碎片在身边闪过——他看到千年前的初代鲛人战士举起武器对抗邪神;看到大祭司年轻时在月光下接受祝福仪式。
当光明重新降临,大祭司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坠落。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右臂齐根而断,胸口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然保持着漂浮的姿态。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已经失明的眼眶中,幽蓝的火焰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李凌虚......大祭司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以我的生命为媒介......
枯瘦的手掌按在李凌虚胸口的瞬间,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经脉直冲天灵。八荒古星陨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剑身上的星纹活了过来,如同银河般旋转流动。蓝璃的尖叫声被能量场的轰鸣声淹没,她眼睁睁看着李凌虚被一团刺目的蓝光吞没。
归墟之眼的裂缝中,时间仿佛静止了。紫黑色的雾气在剑尖前盘旋,渐渐凝聚成一枚璀璨的蓝色晶体。这枚晶体内部仿佛包含着整个宇宙,星辰在其间诞生又毁灭,周而复始。
当最后一丝邪气被净化时,晶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大祭司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只有他最后的话语在空间中回荡:记住......邪神从未真正消失......
蓝璃扑到裂缝边缘时,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发光——那是大祭司残留的力量。她抬头望去,看到李凌虚握剑而立的身影被一圈蓝色光晕笼罩,八荒古星陨剑的剑柄上多了一道新的纹路,那是一个正在跳动的鲛人心脏图案。
归墟之眼的裂缝开始缓缓愈合,每一寸闭合的裂痕都伴随着净化之光的绽放。当最后一丝裂痕消失时,海底突然升起一座由纯净水晶构成的祭坛,那是渊守者们世代守护的圣地。
鲛人长老颤抖着跪倒在地:公主殿下...封印...成功了...
蓝璃没有回答。她走向李凌虚,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正在发光——那是大祭司的力量在净化他受的伤。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李凌虚的脸颊时,两人同时看到了幻象:
在更深的黑暗中,一道紫黑色的缝隙正在缓慢愈合。而在遥远的星空之外,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们赢了...蓝璃轻声说,声音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李凌虚握紧了手中的剑。剑柄上的新纹路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他:这并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战斗的开始。
月光透过海面洒落下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银辉。远处,幸存的渊守者们开始吟唱古老的歌谣,那是庆祝胜利的曲调,也是警示后人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