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压得制篞营的竹篞弯了腰,龙弈刚将九孔竹篞贴在唇边,还没吹气,篞管突然 “咔” 地裂成两截 —— 断口处的铅粒混着雪粒,在掌心硌得生疼。按阿婷父亲《制篞秘录》,祭冬篞需用三年暖竹经 “三煮三烘”,掺铅必裂,可眼前这篞的断口,竟留着刻意打磨的痕迹,像是怕人看不出铅粒。更怪的是,篞哨里的棉絮裹着张极小的字条,写着 “巫阁有炸,亥时引爆”,字迹是东齐奸细惯用的 “竖尾带钩”,却在 “炸” 字少写了点,像是故意漏的破绽。
“送篞的篞巫还没回,倒先来了个‘报信的’。” 阿婷抱着《篞巫典仪》进来,书页上的雪粒化在 “血祭共鸣” 的段落旁 —— 部落祭冬需用巫女指尖血涂篞管,遇真篞会显赤纹,遇假篞则显黑纹。她突然指向营角的竹堆,那里藏着个穿东齐兵服的少女,正往暖篾胶罐里撒东西:“你是谁?为什么往暖篾胶里加东西?”
少女猛地转身,腰间掉出块部落巫女的银饰:“我是部落巫女阿月!东齐兵抓了我娘,逼我在暖篾胶里加‘融胶粉’,说亥时一到胶就失效,让你们修不好篞!” 她突然跪在地,银饰磕在雪地上:“他们还说,假巫会在部落散布‘巫脉断’的谣言,让你们分兵去拦,好趁机炸巫阁!”
苏雅突然按住龙弈要拿暖篾胶的手,银簪挑过罐里的粉末,在火折子下烤了烤 —— 粉末竟变成绿色,“这不是融胶粉,是‘显纹粉’,遇血会让假篞显真纹!” 她再看少女的手,指尖没有巫女该有的血祭薄茧,反而有握刀的硬茧,“你根本不是巫女,东齐兵让你故意暴露,好让我们信‘巫阁有炸’的假消息,其实……”
话没说完,营外传来哭喊声。赵彻押着穿黑巫袍的假巫进来,假巫手里的旧篞沾着血,篞尾的 “脉纹” 竟是画的:“是东齐兵逼我用鸡血涂篞,让部落人以为巫脉真断了!他们还说,真篞巫被绑在暖篾竹林,不是巫阁!” 她突然指向阿月,“我见过她!她是东齐禁卫的细作,专门负责传假消息!”
阿月脸色骤变,伸手往腰间摸刀,项云的铁枪快如闪电,枪尖挑飞她的刀:“暖篾竹林的方向,根本没有路,怎么藏人?你们故意说反位置,是想让我们去巫阁送死!” 老将军的铁枪往竹堆后一戳,挑出个藏在雪地里的陶罐,里面装着真融胶粉,罐底刻着东齐的 “萧” 字,“你们想让我们用加了显纹粉的暖篾胶修篞,让假篞显真纹,等祭祀时胶失效篞裂,再嫁祸北境!”
阿婷突然翻到《篞巫典仪》的 “血祭共鸣” 页,上面写着 “真篞遇巫女血显赤纹,遇融胶粉则显黑纹”:“是真篞巫!她肯定在暖篾胶里加了显纹粉,还故意让假巫知道竹林的位置,就是想让我们发现破绽!” 她抓起块暖篾胶,往阿月的指尖按去 —— 胶上竟显露出黑纹,“你手上有融胶粉!东齐兵让你在我们修篞时偷偷撒粉,让胶失效!”
龙弈突然笑了,拿起裂篞往火上烤了烤 —— 断口的铅粒竟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暖竹,“这篞是真的!东齐兵只是在外面裹了层铅,故意让它裂,好让我们以为是假篞!” 他转向项云,“老将军带百人去暖篾竹林,假装信假消息,引东齐兵出来;凌丰,你跟我去巫阁,真篞巫肯定在那;阿婷,你和苏雅用真暖篾胶修篞,涂上加了显纹粉的血,让部落人看到真纹!”
亥时将至,暖篾竹林里果然传来爆炸声 —— 是项云的人故意引爆了东齐兵藏的炸药,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巫阁里,龙弈和凌丰正解开绑在梁上的真篞巫,她怀里的真帛书沾着雪,遇血显露出连贯的赤纹:“东齐兵想让你们分兵,好趁机烧部落的粮囤,不是炸巫阁!”
祭冬台上,阿婷拿着修好的真篞,往自己的指尖扎了下 —— 篞管上显露出鲜红的赤纹,部落人纷纷惊呼。真篞巫及时赶到,举起真帛书:“大家看!这才是真帛书,东齐兵想断我们的巫脉,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接过真篞,吹奏起来,清亮的篞声传遍祭冬台,部落人纷纷跪下,神色虔诚。
暮色漫进制篞营时,阿婷已制好二十支真篞,每支都用真暖篾胶修过,沾着巫女的血显赤纹。苏雅给假巫涂了止血药膏,假巫握着真篞巫的手:“都怪我糊涂,差点帮东齐兵害了部落,以后我再也不被威胁了。”
龙弈坐在竹篞架旁,手里拿着支真篞,轻轻吹奏。篞音悠扬,阿婷递来杯暖篾茶:“我爹说过,好篞要经得住考验,好的人心也要经得住试探。” 龙弈接过茶,看着营里忙碌的身影 —— 北境兵和部落人一起收拾旧篞,真篞巫在教年轻人血祭仪式,连假巫都在帮忙挑选暖竹。
“以前总怕情报是假的,不好判断,现在才懂,只要顺着破绽查,再精密的谍计也会露馅。” 龙弈喝了口茶,暖意从喉咙传到心里。风穿过制篞营,带着竹香与茶香,远处传来部落人的歌声,与篞的余音交织在一起。凌丰走过来,手里拿着从阿月身上搜出的东齐兵符:“萧衍的人还会来吗?” 龙弈摇摇头:“他们输了,输在不懂我们和部落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夜色渐深,制篞营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散落在竹丛中。阿婷靠在龙弈身边,轻声说:“以后还会有更难的局吗?” 龙弈握住她的手:“会的,但只要我们和部落一起,再难的局也能解开。” 风又吹过,带着篞的余音,带着冬天里的温暖,也带着统一天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