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付悠哈哈一笑,摇了摇头,神情略显桀骜道。
“本座之前倒真没多大兴趣。我平生所好,无非是打最酣畅的架,见最壮丽的‘风景’!”
李付悠话锋一转,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与烦恼,长叹道:“奈何……‘家里’有一帮不省心的。
天天催着我回去‘登基称帝’,料理那些琐碎政务,实在令人头疼。”
崇祯帝眼角微微一抽,听着对方这饱汉不知饿汉饥、甚至带着炫耀烦恼的‘抱怨’。
再看看云层下方自己那内忧外患、劫气弥漫风雨飘摇的江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眼前这紫袍道人此刻的嘴脸,比那几个来犯的“碧云天”仙帝,更让人觉得……堵得慌…‘丑恶’至极!
强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酸意”与怒意,崇祯帝沉声追问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也要谋我大明?”
李付悠收敛了玩笑之色,解释道:“前些时日,我因一些私事与‘碧云天’的人在你大明疆域边缘起了冲突。
一路追杀,斩了些仙尊、仙王,直追到他们的老巢,做了一场。”
李付悠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饮酒道:“方才那几人,大半都是当时交过手的仙帝。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大阵倚仗。
我也只能略占些便宜,夺了他们两件灵宝,便先行离开了。”
李付悠看向下方劫气升腾的世界,不屑道:“本以为接下来是双方调兵遣将、正面鏖战的局面。
却未料到,他们转头就把首要目标,定在了你们身上,而且手段如此……迅捷狠辣。”
崇祯帝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山川之间烽烟处处,劫气横生。不由心头更加愤怒——这就好比甲乙打架!丙却被干死了!
他强压着沸腾的怒意,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道:“不知阁下……是否看出他们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李付悠瞥了眼瓷碗龙纹上的‘劫’字,轻笑一声,点头道。
“看懂了七八分。无非是……想在此地,重演一场‘封神旧事’罢了。”
“封神?”崇祯帝眉头紧锁,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李付悠略感意外,随即恍然。便简单将另一方世界中关于朝代更迭、劫运兴起、仙神借凡间王朝之战完成杀劫,重定秩序的“封神”传说扼要讲述了一遍。
良久,崇祯帝皇默然无语,缓缓消化着这些信息。
随后他怒极反笑,端起面前酒杯,将其中琼浆一饮而尽又重重放下,杯底与云桌相碰,发出沉闷一响。
“果然……与道长所言,惊人相似!”崇祯帝皇声音低沉道。
“如此说来,即便有阁下相助,在此局之中我大明便是那逆天而行的‘殷商’,是注定覆灭的‘妖魔’。
而那‘碧云天’,便是顺天应人、代天封神的‘周室’与‘仙神’了?”
“哈哈哈哈!”
出乎崇祯帝意料,李付悠闻言,竟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烈与桀骜。
“这你可说错了!”
李付悠笑声一收,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仙帝们遁走的方向,脸上尽是玩味与睥睨道。
“诸天大舞台,有种你就来!”
“在这里,没什么顺天逆天!”李付悠目光如烈日灼灼,直视崇祯帝道:“胜了,你便是天!你便是仙!你便是制定规则的神!”
“败了……”李付悠嘴角不屑道:“才是灰飞烟灭、人人喊打的妖魔!”
崇祯帝被对方这扑面而来的、纯粹以强弱定正邪的霸道宣言所慑。愣了一下,喃喃道。
“可我们……终究是处于劫中,是应劫之身,大势似不在我……”
李付悠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位帝王的犹疑。他抬手指向崇祯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横压万古、我自为峰!绝对自信的朗声道。
“你坐拥三千世界却困于一隅,眼界被龙椅所限!你只见劫气滔天,便以为天命已定?”
李付悠缓缓站起身,紫袍无风自动,周身那股历经无数血战、踏过万千尸骸磨砺出的无敌气魄轰然绽放,竟将周遭弥漫的劫气都逼退三分!
“本座鏖战诸天,从来都是顶着最烈的风,干着最恶的浪!
我所在之处,我兵锋所指——!”
李付悠一字一顿,声震云霄喝道。
“我…便是他们最大的劫!”
崇祯帝看着眼前这气魄滔天、狂态毕露的紫袍道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究竟谁才是统御万方的帝皇?自己为这大明江山殚精竭虑,空有横压三千世界的伟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国运如流沙般逝去,无力回天。
而对方寥寥数语勾勒出的经历,以及周身那睥睨一切的意气风发。
——武冠诸天,气绝万界!
半晌,崇祯帝才长长吐出一口郁气,由衷叹道:“阁下……当真是霸气侧漏!”
随后他举着杯中琼浆一饮而尽,可这次却尝不出一丝刚有的滋味。看着酒杯,崇祯帝皇问道。
“时局至此,不知阁下……计将安出?”
李付悠闻言侧身回首,凛然笑道:“简单,他要你三千世界作劫,那我便以三千世界为子!”
崇祯帝皇看着杯中自显的酒液,洒脱道:“哦?愿闻其详…”
李付悠转身坐下,目视下方世界,沉声道:“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人是他势大占有,天时是你大明气运将尽,地利是他催劫化为他之地利…”
崇祯帝默然,缓缓点头,承认这绝望的事实,坦然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尽在敌手。”
“尽在敌手?”李付悠忽然抬手,一指重重敲在云桌之上,霸气狠戾道:“既然如此,一州一界要争到什么时候?
本座就迁尽你三千世界!抽空所有灵脉资源!一界一堡垒!千界为绝地!
本座要他未到中州,先死一半!”
崇祯帝皇闻言瞳孔骤缩,身上九龙帝袍无风自动。他盯着李付悠,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间挤出道。
“迁尽三千世界子民?那朕这亿兆黎庶,万千生灵……何以安身?何以存续?!”
李付悠直视着他的目光,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睥睨道。
“三千世界而已,本座给了…!”
崇祯帝闻言眉头死死拧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反问道。
“给了?阁下麾下……究竟统御多少世界,敢出此豪言?”
李付悠身体向后靠了靠,重新端起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脸上玩味道。
“不多。
…堪堪……
…十万而已。”
“……”
庆云之上,霎时间一片死寂。
唯有风雷之声,衬托得这片祥云之上的沉默。
崇祯帝脸上的所有表情,帝王威仪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他握着空杯的手僵在半空,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那轻描淡写说出“十万世界”的紫袍身影。
然后这位自幼接受严格皇家教育,泰山崩于前亦需面不改色的大明三千世界之主。
嘴唇微微动了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究没能维持住那摇摇欲坠的帝王仪态!
从牙缝里极其清晰又无比失态的,挤出了一个字。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