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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春的赵州,积雪刚融尽,田埂上冒出点点新绿,像撒了把碎翡翠。风里却还带着几分草原的凛冽,刮在脸上凉丝丝的,让阿依古丽想起了回纥草原的春天 —— 只是那里的风里带着青草香,而这里的风,总裹着些尘土和粮草的气息。

她正站在马场中央,看着骑兵们操练。墨风驮着新制的中原木鞍,绕着马场跑了两圈,就开始烦躁地甩头,鬃毛里沾着的干草屑簌簌往下掉。回纥骑兵巴图鲁伏在马背上,腰板绷得发僵,脸色憋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马颈的鬃毛上 —— 巴图鲁是阿依古丽从草原带来的骑兵骨干,名字在回纥语里是 “勇士” 的意思,曾跟着她在草原上打过大漠盗匪,骑术精湛,却从没试过这般笨重的中原马鞍。

“吁 ——” 巴图鲁终于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扶着马鞍直咧嘴,粗布裤子的胯部磨出了淡淡的白印,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红痕。他用回纥语抱怨:“公主,这中原马鞍太沉了!像驮着块石头!” 见阿依古丽身边的亲兵巴特看过来,又改用生硬的中原话补充:“才跑半个时辰,胯骨就磨得火辣辣的。要是去打邺城,来回几百里,咱们草原的马都要被磨坏脊背!”

阿依古丽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墨风的脊背 —— 靠近马鞍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红印,像条细红线,指腹能感觉到马皮的灼热。她叹了口气,从行囊里掏出块干净的羊毛帕,轻轻擦拭着马背上的汗湿,墨风舒服地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她的胳膊。巴特也凑过来,手里拿着个皮囊,里面装着草原特有的草药膏:“公主,给墨风抹点这个,是我阿娘熬的沙棘膏,消红快。” 巴特生得高大健壮,脸上总带着憨厚的笑,是阿依古丽的贴身亲兵,跟着她来中原快半年了,渐渐能听懂中原话。

“好,多谢巴特。” 阿依古丽接过草药膏,指尖沾了点,轻轻抹在墨风的红痕上。巴图鲁挠了挠头,又用回纥语说:“其实咱们草原的软鞍加层硬衬就行,我跟部落铁匠学过,能把铜片嵌进木架里,又轻又稳。”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马鞍的形状,眼里满是熟悉的自信 —— 在草原上,他曾帮部落改良过马鞍,让战马跑起来更轻快。

阿依古丽点头,也用回纥语回应:“我也在琢磨这事。咱们的软鞍撑不住中原重甲,上次训练时,你族弟的甲片刮破了鞍皮,差点摔下来;中原硬鞍又太磨马。”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马厩,那里堆着几副拆解开的马鞍 —— 这几天她和巴图鲁、巴特试着改良,把回纥软鞍的羊皮垫铺在中原硬鞍下,却还是不够贴合,“要是有草原工匠做的马鞍就好了,既懂咱们的骑术,又能适配重甲。”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突然扬起一阵尘土,几匹骆驼迈着沉稳的步子,慢悠悠地走来。驼铃 “叮铃叮铃” 的声响,混着几句熟悉的回纥语吆喝(“嘿!别让骆驼踩了新绿!”“货箱绑紧点,别掉了!”),顺着风飘过来 —— 是回纥商队!

阿依古丽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草原上的朝阳。她认得出那骆驼的步伐,还有驼铃的音色 —— 是巴尔大叔的商队!巴尔是回纥草原上有名的马具商,祖传的鞣皮手艺,做的马鞍又轻又结实,去年她来中原时,还搭过他的商队,巴图鲁当时就跟着商队押过货。

“是巴尔大叔的商队!巴图鲁、巴特,咱们走!” 阿依古丽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像片羽毛。巴图鲁和巴特也连忙牵过自己的马,跟了上去。墨风似也闻见了熟悉的草原气息,兴奋地刨了刨蹄子,撒开蹄子就往城外跑。风刮在耳边,带着驼铃的声响,阿依古丽的辫发在身后飞扬,红绸带像团跳动的火焰,巴图鲁在后面紧跟着,嘴里还哼着草原的《牧马歌》,调子轻快嘹亮。

商队已经在城外的空地上扎好了营。十几顶白色的毡房像一朵朵盛开的蘑菇,错落有致地摆着;几匹骆驼卧在一旁,嘴里嚼着干草,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哼鸣;几个穿着回纥羊皮袄的商队伙计,正忙着卸骆驼背上的货箱 —— 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计,名叫帖木儿(回纥语 “铁”),生得胳膊粗力气大,正扛着个大货箱往毡房里送,箱子上还印着回纥传统的狼图腾;另一个伙计叫阿勒泰(巴尔的侄子,回纥语 “金子”),负责清点货物,手里拿着个羊皮账本,一边数一边用回纥语记录。

巴尔正蹲在最大的一顶毡房前,手里拿着块刚鞣制好的羊皮,指尖在羊皮上轻轻摩挲,检查着鞣制的成色。他穿着件深褐色的羊皮袄,领口和袖口缝着厚厚的狐毛,腰间挂着把黄铜小刀,刀鞘上刻着回纥传统的缠枝花纹 —— 那是他父亲传给他的。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些草原的沙尘,眼角的笑纹里却满是亲切。

“巴尔大叔!” 阿依古丽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草原式拥抱 —— 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背,脸颊贴在他的羊皮袄上,闻着熟悉的羊毛和鞣皮香气,“没想到能在中原见到你!”

巴尔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十足,带着草原人的豪爽:“阿依古丽我的小雄鹰!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他松开手,先看向巴图鲁,拍了拍他的肩膀:“巴图鲁,你小子也来了!去年你帮我押货,还没谢你呢!” 巴图鲁咧嘴笑了:“大叔客气了,能跟商队走草原,是我的福气。” 巴尔又看向巴特,笑着说:“巴特也长壮了,在中原没少吃苦吧?” 巴特连忙摇头:“不苦,跟着公主,比在草原放羊有意思。”

“草原上一切都好,可汗还常念叨你,说你在中原帮唐军打仗,是回纥的骄傲。” 巴尔又转向阿依古丽,语气里满是欣慰,“上次你托商队带回去的中原丝绸,可汗给部落里的姑娘们分了些,你阿娘还让我给你带了罐奶酒,藏在货箱里呢。”

“草原上没事就好,阿娘还好吗?” 阿依古丽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身体,“大叔,你怎么会来赵州?是来做买卖的吗?”

“不光是做买卖。” 巴尔指着毡房里堆着的货箱,眼睛里带着几分自豪,“可汗听说唐军骑兵缺好用的马鞍,特意让我带了些改良的马鞍来,都是帖木儿他爹领着草原最好的工匠做的 —— 帖木儿,把咱们的‘飞鹰鞍’抬出来给公主看看!”

“来啦!” 帖木儿从毡房里跑出来,手里拖着一副马鞍,阿勒泰也跟在后面,帮忙扶着鞍桥。这马鞍比中原的硬鞍略小些,鞍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羔羊皮,毛色雪白,摸上去软乎乎的,像摸在云朵上;鞍桥比中原马鞍矮了半寸,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不会磨到胯骨;鞍底的木架里还嵌了层薄薄的铜片,既增加了稳固性,又不会太沉。

“公主您看,这‘飞鹰鞍’的铜片是从龟兹运来的,又轻又韧,帖木儿他爹特意让工匠捶打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嵌进木架里;羊皮是开春刚剪的羔羊皮,鞣制时加了草原的沙棘汁和艾草,不容易变形,还能吸汗。” 巴尔指着鞍底的铜片,语气里满是得意,用回纥语对巴图鲁说:“巴图鲁,你试试,这鞍比咱们草原的软鞍还舒服,跑一天都不磨胯。”

巴图鲁早就按捺不住,上前摸了摸鞍皮,又掂了掂重量,眼睛亮了:“大叔,这鞍真轻!比我上次帮您修的那副还好用!” 阿依古丽也蹲下身,仔细摸着马鞍的每一处细节,指尖触到柔软的羊皮,又摸到坚硬却轻便的铜片,心里满是惊喜:“墨风,咱们试试?巴图鲁,你帮着帖木儿把鞍装上。”

巴图鲁和帖木儿连忙上前,熟练地把马鞍绑在墨风背上 —— 两人都是草原长大的,装马鞍的动作又快又稳,阿勒泰还在一旁递着皮带,嘴里念叨着回纥语的口诀(“左三圈勒紧,右三圈防滑,鞍桥对马脊,别偏半寸差”)。很快,马鞍就装好了。阿依古丽翻身上马,轻轻夹了夹马腹,墨风迈着轻快的步子,绕着空地跑了起来。风里带着草原的气息,马鞍贴合着马背,没有丝毫晃动,胯部也感觉不到摩擦,只有柔软的羊皮贴着腿,舒服得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好了!这‘飞鹰鞍’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阿依古丽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语气里满是激动,“巴尔大叔,我这里有两匹中原的云锦,是上次郭子仪令公特意送给我的,一匹是石榴红的,一匹是天青色的,上面织着中原的牡丹花纹,特别好看。我用这两匹云锦,换你十副‘飞鹰鞍’,行不行?”

巴尔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阿依古丽的肩膀:“我的小雄鹰,说的哪里话!可汗早就交代过,支援唐军是咱们回纥的责任,这些‘飞鹰鞍’本来就是要送给唐军的!云锦你留着自己用,要是喜欢,下次我让商队给你带些草原的宝石,你可以缝在云锦上,比中原的绣花还好看。”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包,“对了,郭令公托我给你带了封信,还有一封给李倓将军的密信,说里面是关于邺城战事的重要消息,让你务必尽快转交,不能耽误。”

阿依古丽接过油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信纸,心里顿时一沉 —— 定是邺城的战事有了新变化。她小心翼翼地把油布包塞进怀里,紧紧攥着:“请大叔放心,我今天就把密信送给李将军,绝不让消息耽误。巴图鲁,你和帖木儿、阿勒泰把‘飞鹰鞍’运回马场,让弟兄们都试试,要是鞍桥太高,就让帖木儿帮忙磨一磨 —— 你也多试几匹马,看看草原马和中原马用着有没有差别。”

巴图鲁连忙应声,他早就想试试 “飞鹰鞍” 骑中原马的感觉,拉着帖木儿就往马场的方向跑。阿依古丽又看向巴尔,脸上露出笑容:“大叔,一路辛苦了,晚上我请你和伙计们吃中原的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皮薄馅大,可好吃了!再让伙房煮点草原的奶茶,咱们好好聊聊草原的事 —— 我还想听你说部落里的赛马大会,今年谁拿了第一?”

巴尔笑着点头:“好!我也正好尝尝中原的饺子,看看有没有草原的手抓肉好吃!阿勒泰,你去把咱们带的草原奶疙瘩和奶酒拿出来,晚上给公主尝尝,奶酒是你阿姑亲手酿的,甜得很。” 阿勒泰连忙应声,跑回毡房拿东西。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驼铃声、笑声、回纥语的吆喝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欢快的草原歌谣。

阿依古丽看着忙碌的商队,又摸了摸怀里的油布包,心里满是踏实。有了这些 “飞鹰鞍”,巴图鲁他们这些回纥骑兵能更好地发挥骑术;有了郭令公的密信,就能更清楚邺城的战事部署。她翻身上马,墨风兴奋地嘶鸣一声,朝着冀州义军大营的方向跑去 —— 她要尽快把密信交给李倓,让他也能早点安心。

冀州义军大营的黄昏,炊烟袅袅升起,裹着淡淡的粟米香和野菜香,飘在营地上空。夕阳的余晖洒在帐篷上,给灰色的粗布帐篷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撒了把碎金子。

李倓刚查完粮囤,手里拿着本粮册,正和张老栓说着话。粮囤里的粟米还够义军吃二十天,要是省着点吃,掺些野菜,能撑到官军来汇合。“张大哥,最近要盯着点粮囤的防潮,春天雨水多,别让粟米发霉了。” 李倓的声音很沉稳,“弟兄们训练辛苦,要是吃了发霉的粮,闹肚子就麻烦了。”

张老栓连连点头,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些新磨的麦粉:“赵大哥放心!我每天都来粮囤查看,还在粮囤里放了些干艾草,能防潮。这是昨天磨的麦粉,给你留了点,晚上让伙房给你煮碗麦粥。” 李倓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 —— 张老栓总是这样,有好东西都想着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李倓抬头一看,是阿依古丽骑着墨风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回纥亲兵(巴图鲁去送马鞍了,阿依古丽特意留了个叫 “腾格尔” 的回纥亲兵随行,腾格尔在回纥语里是 “天空” 的意思,性子沉稳,负责护卫),两人手里都攥着个油布包,神色郑重。“李将军!” 阿依古丽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郭子仪令公的密信,巴尔大叔的商队带来的,说是关于邺城战事的重要消息。腾格尔,把另一封密信给李将军。”

腾格尔双手捧着油布包,递给李倓,动作恭敬,还微微躬身 —— 这是回纥对贵客的礼仪。李倓连忙接过,把他们让进主营帐,帐内的油灯刚点上,昏黄的灯光摇曳着,映着案上的地图 —— 邺城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个圈,旁边写着 “官军两万,义军一千五” 的小字,还有几条细细的红线,是拟定的行军路线。

阿依古丽坐在案旁,腾格尔则站在帐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 —— 这是回纥亲兵的习惯,时刻护卫主子的安全。阿依古丽拆开自己的信,快速扫了一遍,语气轻快起来:“郭令公说,半个月后官军会从常山出发,让咱们义军在邺城外围的东侧接应,袭扰叛军的粮道。还说崔瑾在长安查贪腐有了结果,扣下的军粮已经在路上了,优先送往前线,让咱们不用太担心粮草问题。对了,他还特意提了‘飞鹰鞍’,让我尽快用这马鞍训练骑兵,尤其是巴图鲁他们这些回纥骑兵,说能让他们的骑术更好地发挥。”

李倓拆开自己的信,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郭子仪的字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沉稳:“邺城叛军粮草将尽,然史思明旧部安庆绪仍在顽抗,麾下有三千精锐骑兵,多是胡人,骁勇善战。需义军从东侧袭扰叛军粮道,切断其补给,与官军形成夹击之势……”

他看得格外专注,手指无意识地放在油灯旁,不小心蹭到了跳动的灯芯。“嘶 ——” 李倓倒吸一口凉气,指尖顿时红了一片,很快起了个小水泡,火辣辣地疼。

“小心!” 阿依古丽连忙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腾格尔也快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皮囊,里面装着草原的沙棘草药膏:“公主,用这个,比唾液管用,能止痛消红。” 阿依古丽接过药膏,轻轻抹在李倓的指尖,语气带着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信也不用靠这么近。”

李倓笑了笑,抽回手,指尖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没事,小伤。得尽快给郭令公回信,说咱们已经准备好,让他放心。” 他从案上拿起一支笔,笔尖有些磨损 —— 这是他用了半年的笔,笔杆上还缠着圈粗布,增加摩擦力。又铺上新的信纸,蘸了点墨,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

“义军已备妥,陈武带五百人守东侧粮道,巴图鲁率二十名回纥骑兵配合,配备‘飞鹰鞍’,确保行军速度;大刀刘带三百人袭扰叛军后侧,主要针对其胡人骑兵;我带七百人居中接应,随时支援官军……” 李倓一边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兵力部署,特意把回纥骑兵的作用写进去 —— 他见过巴图鲁的骑术,知道有他们配合,袭扰粮道会更顺利。

油灯的火苗又跳了跳,火星溅到信纸边缘,烧出个小黑点。李倓连忙吹了吹,看着那个小黑点,忍不住笑了 —— 这封信怕是要带着点 “烟火气” 了。他继续写,指尖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却没停下笔。

他想起白天查粮囤时,张老栓说 “巴图鲁他们见了‘飞鹰鞍’,都盼着早点打邺城,好跟叛军的胡人骑兵较量较量”;想起西市的百姓啃着杂面饼,却还笑着说 “等叛军没了,就能种庄稼了”;想起母亲生前说的 “倓儿,要护着百姓,护着大唐”。手里的笔更沉了些,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

“写好了。” 李倓把信折好,装进油布包,递给阿依古丽,“你明天交给巴尔大叔,让他尽快送出去。对了,‘飞鹰鞍’在回纥骑兵手里用着怎么样?巴图鲁他们满意吗?”

“太满意了!” 阿依古丽接过油布包,眼睛亮起来,“巴图鲁试骑后,用回纥语说‘这鞍比草原的鞍还舒服’,还说要教中原骑兵草原的骑术,让大家一起练。腾格尔刚才也说,要是早有这鞍,上次追叛军散兵时,就不会磨破胯骨了。”

帐外传来伙房的吆喝声:“开饭喽 ——” 是煮好的粟米粥,还配着些腌菜。李倓站起身,笑着拍了拍阿依古丽的肩膀:“走,吃饭去!吃完了,咱们再去看看巴图鲁他们训练‘飞鹰鞍’的情况,正好学学草原的骑术。” 阿依古丽点头,腾格尔跟在后面,三人走出帐篷。

夜色里,军营的油灯像一颗颗星星,散落在营地上。李倓、阿依古丽和腾格尔的身影,在灯光下慢慢走远,脚步声里满是对胜利的期待 —— 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和官军汇合,巴图鲁他们的回纥骑兵,定能在邺城战场上发挥大作用。

第二天清晨,赵州城的东市格外热闹。天刚蒙蒙亮,百姓们就陆续赶来,有的是来买粮的,有的是来卖自家种的野菜、编的竹筐,还有的是来看看新鲜 —— 昨天就听说有回纥商队来了,大家都想看看草原上来的人,还有草原上的东西。

巴尔的商队在东市的街角支起了一个大大的油锅,锅里的胡麻油已经烧热,冒着淡淡的油花。帖木儿和阿勒泰负责炸胡麻饼,腾格尔也来帮忙 —— 阿依古丽让他跟着熟悉中原的市井,顺便保护商队。巴图鲁也来了,他闲着没事,就帮着搬柴火,还把草原的羊皮垫铺在地上,让百姓们累了能坐会儿。

帖木儿穿着件浅蓝色的回纥短袄,正忙着揉面,他手里的面团是用草原的胡麻粉和中原的麦粉混合做的,揉得又软又有韧性,还时不时用回纥语念叨着揉面的口诀(“揉三揉出筋,摔三摔够韧,饼子炸得脆,咬着满口香”)。巴图鲁在一旁看着,偶尔用回纥语搭话:“帖木儿,你这手艺比我阿娘差远了,我阿娘做的胡麻馕,能放半个月还脆。” 帖木儿白了他一眼:“你行你上!我这是按中原人的口味改的,炸的比烤的软,老人小孩都能吃。”

阿勒泰则负责擀饼,他擀的饼又薄又圆,边缘还带着淡淡的花纹 —— 这是草原的手法,用手指捏出的花边,既好看又容易炸透。腾格尔坐在一旁,负责往饼上撒芝麻,他的动作很认真,每一块饼上的芝麻都撒得均匀,像草原上的星星,密密麻麻。

“滋啦 ——” 帖木儿把擀好的饼放进油锅,瞬间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金黄的油花溅起,胡麻和芝麻的香气瞬间飘散开,像无形的钩子,勾着周围百姓的鼻子。很快,第一张胡麻饼就炸好了,阿勒泰用长筷子捞出来,放在铁丝架上控油,金黄的饼身冒着热气,芝麻在阳光下闪着光,引得周围的百姓围了一圈,却没人敢上前。

张奶奶牵着六岁的孙儿小豆子,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小豆子的眼睛紧紧盯着铁丝架上的胡麻饼,咽了咽口水,小手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角,小声说:“奶奶,饼好香,我想吃。”

张奶奶摸了摸孙儿的头,叹了口气 —— 昨天她去粮铺买粮,杂面已经涨到四十一文一斗,家里的铜板只够买半斗,哪还有钱买这 “外国饼”?她抬头看向帖木儿,笑着问道:“小伙子,这饼叫啥名字?多少钱一个啊?”

帖木儿手里拿着个刚炸好的胡麻饼,操着生硬的中原话,笑着回答:“奶奶,这是回纥的‘胡麻馕’,好吃!五文钱一个!” 他说着,还把手里的胡麻饼递了过去,想让张奶奶尝尝。巴图鲁在一旁补充,用比帖木儿熟练些的中原话:“这饼里加了草原的胡麻,吃了有力气,像咱们草原的汉子一样壮。您尝尝,不要钱。”

百姓们却往后退了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是个庄稼人,叫李老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伙子,能不能便宜点?三文钱一个?俺们庄稼人,赚点钱不容易,五文钱能买小半升杂面,够一家人吃两顿了。”

帖木儿愣了愣,手里的胡麻饼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巴尔,眼神里带着询问 —— 他第一次来中原,不知道中原的粮价这么贵,也不知道五文钱对百姓来说有多重要。巴尔刚要开口,就见阿依古丽骑着墨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巴特跟在后面。

“巴尔大叔,帖木儿,阿勒泰,腾格尔,巴图鲁,早上好啊!” 阿依古丽翻身下马,走到油锅旁,闻着胡麻饼的香气,忍不住笑了,“这‘胡麻馕’闻着就好吃,我都要流口水了。” 巴特也凑过来,拿起一块刚控油的饼,咬了一口,笑着说:“比草原的烤馕还香,帖木儿,你这手艺进步了!” 帖木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阿勒泰帮我擀的饼,他比我会做细活。”

阿依古丽看到周围百姓犹豫的神色,又听到刚才李老根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哗啦” 一声放在旁边的木板上 —— 这是她这个月的俸禄,一共两百文。“巴尔大叔,今天的‘胡麻馕’,我请大家吃!” 她指着围观的百姓,笑着说:“先给每位乡亲送一个尝尝,剩下的按三文钱一个卖,差的钱我来补。巴图鲁、巴特,你们帮着腾格尔给大家分饼,别让乡亲们等急了。”

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像过年一样热闹。张奶奶拉着小豆子,快步走到巴图鲁面前,小豆子接过巴图鲁递来的 “胡麻馕”,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 外酥里软,芝麻的香混着胡麻的甜,还有淡淡的油香,好吃得让他眼睛都眯了起来:“奶奶,好吃!太好吃了!”

阿依古丽蹲下来,摸了摸小豆子的头,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不够还有。” 她又看向周围的百姓,“巴尔大叔的商队会在赵州待三天,除了‘胡麻馕’,还有草原的胡麻、皮毛,都很便宜。胡麻可以煮粥、做饼,皮毛可以做棉袄,大家有需要的都可以看看 —— 阿勒泰,把咱们的胡麻拿出来给乡亲们看看。”

阿勒泰连忙从货箱里拿出一袋胡麻,打开袋子,金黄的胡麻籽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穷书生,手里攥着两文钱,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上前,小声说:“公主,我…… 我只有两文钱,能不能买一个‘胡麻馕’?” 阿依古丽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两文钱也能买,不够的我来补。腾格尔,给这位先生拿个热乎的。”

腾格尔连忙递过一个刚炸好的饼,书生接过胡麻饼,感动得连连道谢:“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巴图鲁也没闲着,他教百姓们怎么用胡麻煮粥,用回纥语说 “胡麻要炒香了再熬,加些粟米,又香又暖”,巴特在一旁翻译,百姓们听得认真,有的还拿出小本子记下来。

百姓们也渐渐放开了,有的买 “胡麻馕”,有的围在货箱旁看草原的皮毛 —— 阿勒泰拿着一块狐狸皮,给大家演示怎么做皮帽,巴图鲁则在一旁用回纥语唱着草原的《劝酒歌》,虽然大家听不懂歌词,却跟着节奏拍手。东市的吆喝声、笑声、说话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欢快的春日歌谣。

张奶奶买了两斤胡麻,用一块干净的布包着,走到阿依古丽面前,把胡麻递过去:“姑娘,这胡麻你拿着,是俺自己种的,熬粥特别香。你帮俺们修屋、平粮价,还请俺们吃饼,俺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点胡麻你别嫌弃。”

阿依古丽接过胡麻,指尖触到布包的温度,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两斤胡麻,张奶奶攒了很久,是舍不得吃的。“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阿依古丽把胡麻抱在怀里,“等我熬了胡麻粥,一定请您和小豆子来马场吃,让帖木儿再给你们炸‘胡麻馕’,让巴图鲁教小豆子骑小马。”

夕阳西下时,商队的 “胡麻馕” 已经卖得差不多了。阿依古丽把给郭令公的回信交给巴尔,看着帖木儿、阿勒泰、腾格尔收拾东西,巴图鲁和巴特则帮着把货箱搬上骆驼。骆驼又迈着沉稳的步子,驼铃 “叮铃” 响,渐渐远去。

阿依古丽摸了摸怀里的胡麻,又望向冀州的方向 —— 李倓应该还在和巴图鲁他们商量骑兵配合的战术,新的 “飞鹰鞍” 定能让回纥骑兵发挥更大作用。她翻身上马,巴特跟在后面,墨风欢快地嘶鸣一声,朝着马场的方向跑去,风里还带着 “胡麻馕” 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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