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王妃催生妙计阻 (上)
秋意渐深,唐王府内的菊花开得正盛,然而府中上下却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既紧张又略带尴尬的气氛。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王府的女主人——唐王妃。
王妃近来可谓是寝食难安,眉宇间总锁着一缕化不开的愁绪。她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正指挥小厮搬运新到货的海外奇珍的李之源,幽幽地叹了口气。儿子今年已二十有三,身形挺拔,姿容绝世,富可敌国,圣眷优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这长安城里最耀眼的麒麟儿。可偏偏……偏偏在子嗣这人生头等大事上,毫无动静!
瞧瞧别人家,与他同龄的,甚至比他小几岁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偏生自家这个,整日里不是琢磨那些赚不完的金银,就是不见人影(她自然不知是去了小壶天或异界),身边明明有五位如花美眷——温婉可人的繁花(25)、活泼贪吃的明珠(25)、冷艳武痴的明月(25)、还有陛下亲赐的江南才女苏云(18)和齐鲁淑女柳萱儿(18)——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好性情,可这肚子就是不见一点消息!
王妃不是没明里暗里催过,可每次都被儿子插科打诨、或是用“修道需固本培元”、“时机未到”等借口搪塞过去。她甚至私下召见过几位儿媳(侧妃与小妾),旁敲侧击,得到的回应要么是羞赧摇头,要么是茫然无措(尤其是明珠,眨着大眼睛问:“王妃,是不是我吃太多,把娃娃的位置占啦?”),让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焦虑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她的心。她与贴身嬷嬷嘀咕:“源儿这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抹不开面子请太医?”老嬷嬷连忙宽慰:“王妃多虑了,王爷龙精虎猛,修为高深,怎会有恙?许是…许是缘分未到吧。”
“缘分未到?我看是他根本不用心!”王妃嗔道,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由着他胡闹了!定是府里这些丫头们太过熟稔,让他失了新鲜劲儿!我得从外面给他寻些真正的名门淑女,广撒网,总能捞着一条合他心意的金鲤!”
说干就干。唐王妃雷厉风行,当即以“秋日赏菊,共品香茗”为由,广发请柬。请柬如同雪片般飞向长安城内所有数得上名号的勋贵、世家、清流府邸,邀请对象无一例外,皆是各家待字闺中、年龄相当、才貌双全的嫡出小姐。
这意味,长安城的权贵圈里谁人不懂?富昌王正妃之位空悬已久,如今唐王妃亲自出面张罗,这分明是为儿子遴选正妃的节奏!一时间,各大府邸暗流涌动。能被唐王妃看中,那可是一步登天,将来便是超品亲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尊荣!更何况,那富昌王本人便是那般风姿人物…
于是,各家夫人纷纷行动起来,为女儿精心打扮,教授礼仪,甚至打探李之源的喜好,势要在这次“赏菊宴”上拔得头筹。
王府这边,自然也收到了风声。程度最先从他那些“红颜知己”处得知消息,火急火燎地冲进王府书房。
“之源兄!大事不好!王妃娘娘要给你选妃了!请柬都发出去了!”程度跑得气喘吁吁,一脸“你要倒大霉了”的兴奋表情。
李之源正和秦玉龙正在讨论探索沙界事宜,闻言笔一顿,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头疼”二字:“又来了…母妃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秦玉龙推了推鼻梁,冷静分析:“王妃爱子心切,可以理解。此次声势浩大,恐怕不易搪塞过去。王爷需早作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李之源丢下笔,瘫在椅子里,“难不成真去相看?娶个祖宗回来管着我?本王还没逍遥够呢!”他可是立志要探索万界奥秘、追寻大道的人(顺便赚点小钱),怎么能被儿女情长、家室之累束缚住?
王强在一旁擦拭着他的新佩刀——一柄用熔火界特产金属打造的巨刃,闻言瓮声道:“之源,要不俺去跟王妃说,你练功走火入魔,不能近女色?”
李之源白了他一眼:“这借口都用烂了!母妃能信才怪!”
程度眼珠一转,冒出个馊主意:“要不…之源兄你假装有断袖之癖?这样王妃肯定死心!”
“滚!”李之源抓起一个账本就砸过去,“本王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王强擦刀的霍霍声。良久,李之源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母妃要办宴会,咱们拦不住。但咱们可以让这宴会…办不下去!”
秦玉龙挑眉:“王爷的意思是?”
“她们不是想来当富昌王妃吗?不是羡慕本王这泼天富贵和权势吗?”李之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咱们就让她们好好看看,当富昌王妃,‘可能’要付出什么代价!”
三个死党立刻凑了过来,李之源如此这般,低声吩咐了一番。程度听得眉飞色舞,连连拍腿叫绝;秦玉龙嘴角微抽,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可行;王强则挠挠头,嘀咕道:“这…这能行吗?感觉有点缺德啊…”
“缺德总比被逼婚强!”李之源一锤定音,“就这么办!程度,你去准备你的‘道具’;玉龙,你负责‘晓之以理’;强哥,你嘛…就负责扮黑脸,吓唬人!咱们给她来个组合拳!”
就在李之源与其死党密谋对策之时,王府内的五位女眷,心情也是各不相同。
繁花作为实际上的内管家,正忙得脚不沾蹄,指挥着下人打扫庭院、布置宴席、准备茶点。她性子温婉,虽心中难免有一丝酸涩,但更多的是为王爷和王妃着想,只求将宴会办得妥帖周全,不让王府失了颜面。
明珠则围着厨房打转,盯着新做的各色点心糕饼流口水,偶尔忧心忡忡地问繁花:“花花姐,要是来了新王妃,会不会不让我吃这么多啊?”在她简单的世界里,吃是头等大事。
明月依旧在校场练剑,剑气纵横,似乎对外界的纷扰毫不在意。只是偶尔收剑之时,会望向王府正院的方向,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一下,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对她而言,提升实力,守护想守护的人,才是根本。
而两位侧妃,苏云和柳萱儿,则聚在柳萱儿的房中,对坐无言,气氛有些沉闷。她们二人年纪最轻,入门也晚,虽得王妃喜爱和李之源的尊重,但毕竟位份是侧妃。若真来了位家世显赫、手段厉害的正妃,她们的日子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
苏云轻抚着琴弦,叹了口气:“萱儿妹妹,你说…王爷他会喜欢那些小姐吗?”
柳萱儿摆弄着手中的绣帕,低声道:“王爷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只是…只是若来了新姐姐,只盼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吧。”她们出身大家,深知后宅争斗的厉害,远不如现在王府这般(在李之源的懒散管理下)和睦轻松。
终于,到了赏菊宴这一日。
唐王府大门洞开,装饰得焕然一新。车马如流水般驶来,香风鬓影,环佩叮当。一位位盛装打扮的贵女在母亲的陪同下,袅袅婷婷地步入王府花园。她们或娇羞含蓄,或落落大方,或眉眼含情,或气质高华,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人间姝色。
花园内,菊花开得如火如荼,姹紫嫣红。精致的点心和香茗陈列其间,侍女们穿梭伺候。唐王妃盛装出席,满面春风,与各位夫人寒暄着,目光却不时在那些年轻娇嫩的脸庞上扫过,暗自品评。
李之源被王妃强行勒令必须出席,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更衬得面如冠玉,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懒洋洋、心不在焉,仿佛眼前这百花争艳的景象与他毫无关系。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一盆名贵的“绿牡丹”菊花,心里盘算着冰川界的贸易线路是不是该再拓展一条。
三位死党则混在宾客中。王强一身劲装,抱着他那吓人的巨刀,像尊门神一样杵在不远处,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看得一些胆小的贵女心里发毛。秦玉龙则扮作文士模样,与几位官员模样的人低声交谈,实则竖着耳朵收集情报。程度最是活跃,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时不时对某位贵女评头论足,惹来无数白眼。
宴会伊始,气氛还算融洽。贵女们展示才艺,或抚琴,或作画,或吟诗,争奇斗艳。王妃看得连连点头,甚是满意。
然而,好景不长。当一位尚书家的千金刚弹完一曲《凤求凰》,含情脉脉地看向李之源时,变故发生了。
只见李之源突然眉头紧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他猛地用手捂住胸口,身体微微摇晃,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源儿!你怎么了?”唐王妃第一个发现不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
周围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王强一个箭步冲上前,和程度一左一右“搀扶”住李之源,脸上露出焦急万分的神色(演技略显浮夸)。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旧疾又犯了吗?”王强声如洪钟,确保全场都能听见。
李之源“虚弱”地靠在王强身上,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心…心口…疼得厉害…喘…喘不过气…”
程度立刻在一旁带着哭腔(假的)补充:“哎呀!肯定是这里人太多,香气太杂,引得王爷的旧疾复发了!御医早就说过,王爷这心痛的毛病最忌嘈杂环境和…和情绪激动,尤其不能近女色!否则…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不能近女色”和“性命之忧”这几个字,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众贵女心中炸开!刚才还想着如何吸引王爷注意的她们,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一位夫人强笑着问:“富昌王…竟有如此重的旧疾?从未听闻啊…”
秦玉龙适时出现,一脸沉痛地开始他的“表演”:“夫人有所不知。王爷所修功法,乃上古秘传,玄奥非常。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是真,但也有些…咳,禁忌。需固本培元,严守元阳,在功法大成之前,最忌泄了元气,尤其不能近女色,否则非但前功尽弃,还可能遭功法反噬,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唉,有碍寿元,甚至…子嗣艰难啊!”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夹杂着许多玄之又玄的术语,听起来煞有介事,比王强和程度的咋呼更有说服力。众贵女和夫人们的脸色更难看了。富贵荣华虽好,但若嫁过来就要守活寡,甚至可能一辈子无儿无女,那还有什么意思?
唐王妃在一旁,气得手都在抖。她岂能看不出儿子和这几个混小子在演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直接拆穿,只得强压怒火,配合着露出担忧的神色,暗中狠狠掐了李之源的手臂一下。
李之源吃痛,却只能装作更加虚弱,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程度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小案和画具,高声叫道:“王爷!王爷您撑住啊!我这就把您平日里最怕的景象画出来,提醒您定要保重身体啊!”
说罢,他也不管场合,铺开宣纸,提起画笔,运笔如飞。不过片刻功夫,一幅栩栩如生的《百子哭闹图》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画面上,数十个胖娃娃,有的扯着男子的头发荡秋千,有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为了争抢玩具打得不可开交,有的拿着毛笔在墙上胡乱涂鸦,还有的爬到了房梁上…而被这群“小魔王”包围在中间的男子,形容枯槁,眼窝深陷,衣衫不整,一副生无可恋、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整幅画线条夸张,动态十足,将那种混乱、嘈杂、令人崩溃的氛围渲染得淋漓尽致!
程度还在一旁声情并茂地解说:“诸位夫人小姐请看!王爷平日里一想到将来可能要有这么多孩子,就吓得心口疼!御医说了,王爷这身子骨,最忌劳心劳力!这要是真生出几十个来,光是吵闹就能要了王爷半条命啊!这可不是福气,这是要命的债啊!”
这番表演,效果拔群!
许多娇生惯养的贵女,哪里想象过这种可怕的场景?她们想象中的婚后生活是举案齐眉、是仆从如云、是优雅闲适,而不是像画中那样被一群小魔王折磨得不成人形!当下就有不少人心生怯意,眼神游移,开始悄悄往后缩,甚至有人低声对母亲说:“母亲,我…我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回去了…”
唐王妃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着那些明显被吓到的贵女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背过气去。她辛辛苦苦筹办的赏菊宴,就这么被这几个混小子给搅和黄了!
然而,并非所有贵女都被吓退。仍有十数位,或是家族下了死命令必须成功,或是自身心志坚定、野心极大,认定富昌王妃之位值得任何冒险,她们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之源,甚至试图上前表示关切,展现自己的“温柔体贴”与“不离不弃”。
其中一位将军府的嫡女,性格颇为泼辣,更是直接开口:“王爷身体不适,更需人贴心照顾!小女略通医术,愿…”
她话未说完,李之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扎”起来,对着唐王妃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地说:“母妃!儿臣…儿臣忽感功法瓶颈剧烈松动,灵气躁动不已,需即刻闭关静修,压制真元,否则恐有走火入魔之危,前功尽弃矣!”
说罢,他给了三个死党一个“风紧扯呼”的眼神,也顾不得礼仪了,在王强和程度的“搀扶”下,几乎是脚不沾地、踉踉跄跄地迅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留下满园目瞪口呆的宾客和气得浑身发抖的唐王妃。
一场精心筹备的选妃大宴,最终以富昌王“旧疾复发”、“急需闭关”的闹剧形式,暂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恐怕还没完。尤其是那几位志在必得的贵女及其背后的家族,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而我们的富昌王李之源,此刻早已躲入了与世隔绝、清静无比的本命洞天——小壶天之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暗道:“好险好险…”
(上章完)
第五十七回:王妃催生妙计阻 (下)
小壶天洞天内,玄气氤氲,景色宜人,与外界秋日的萧瑟截然不同。李之源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软玉温香榻上(从冰川世界搜刮来的特产),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逃离了龙潭虎穴。
“唉,真是要了亲命了…”他喃喃自语,回想起方才花园里那些或灼热、或羞涩、或志在必得的眼神,仍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最后那位声称“略通医术”的将军府小姐,那眼神彪悍得,他毫不怀疑对方真的会扑上来给他“扎针治病”。
他心念微动,一壶温好的、产自育灵界的百果酿和几碟精致点心便出现在身旁的小几上。自斟自饮了一口,甘醇的灵酒入喉,才感觉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
“还是这里舒服啊…”他环顾着自己这方小天地,经过不断扩建和经营,这里早已不是最初那个简陋的洞窟,而更像是一座功能齐全、景致优美的世外庄园。有亭台楼阁,有灵泉药圃,甚至还有一小片模拟不同异界环境的修炼区。这里安静,安全,完全属于他一个人,没有催婚的母亲,没有虎视眈眈的贵女,只有…呃,偶尔需要他亲自打理一下过于旺盛的灵草。
“闭关…对,就说闭关!”李之源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在壶天里多躲些时日,直到母亲这波催婚的热情彻底冷却下去。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捣鼓出一点“修炼出错”的迹象,比如让气息偶尔紊乱一下,回去吓唬吓唬母亲,让她彻底死心?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心神微微一动,感应到外界书房内,有他留下的传讯符被触发了。是秦玉龙留下的特殊信号,表示有要事禀报,且与赏菊宴后续有关。
李之源叹了口气,真是躲清静都不得安生。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没人看见),身形一闪,便出了小壶天,回到王府书房内。
书房里,秦玉龙、王强、程度三人都在,脸色各异。程度一脸“快夸我”的得意,王强有些悻悻然,似乎还没打过瘾,秦玉龙则依旧是那副冷静思索的模样。
“怎么样?母妃那边什么反应?那些小姐们都打发走了吧?”李之源迫不及待地问。
程度抢先开口,眉飞色舞:“之源兄,你都没看见!你走了之后,王妃娘娘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偏偏还得撑着笑脸跟那些夫人小姐们赔不是,说您旧疾复发,实在抱歉云云…哈哈,大部分小姐确实被咱们吓住了,没坐多久就找借口溜了!”
王强补充道:“嗯,有几个走的时候,看咱们的眼神跟看洪水猛兽似的。”
秦玉龙推了推鼻梁,泼了盆冷水:“王爷,程度,强哥,切莫高兴得太早。大部分贵女确实知难而退,但仍有七家的小姐,并未被吓退,其母族态度反而更为坚定。据我观察和分析,这七家,要么是家族急需通过联姻稳固或提升地位,要么是小姐本人极有主见野心,认定王爷您…值得投资任何风险。”
他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个家族的名号,后面还简单标注了其家族背景和可能的目的。李之源扫了一眼,顿觉刚喝下去的酒又开始往上涌。好家伙,其中果然有那位将军府小姐,还有两位国公家的,一位是清流领袖的孙女,甚至还有一位是皇室远支的郡主…
“阴魂不散啊…”李之源哀叹一声,再次瘫进椅子里,“她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本王不想娶正妃!至少现在不想!”
程度凑过来,贼兮兮地道:“之源兄,要不…咱们来点更狠的?比如,散播谣言,说你好男风?或者…其实有隐疾?”
李之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滚蛋!本王英明神武的形象还要不要了?”他揉着太阳穴,“再说了,这种谣言,骗骗外人还行,能骗过宫里那位和这些手眼通天的世家?到时候派个御医来一查,不就全露馅了?欺君之罪加上欺瞒天下,够咱们喝一壶的。”
秦玉龙点头:“王爷所言极是。此计只能阻退那些意志不坚、或家族并非孤注一掷者。对于这剩下的七家,恐怕收效甚微。她们…或者说她们背后的家族,恐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王爷您真有‘隐疾’,只要王妃之位空悬,能带来实际利益,她们也未必会在意。”
王强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程度嗤笑:“强哥,你这就不懂了吧?在那些大家族眼里,女儿的幸福,哪有家族的兴衰重要?更何况,源哥儿这‘火坑’,那可是镶着金边、铺着绸缎的火坑啊!”
李之源被他们吵得头疼,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贫了。玉龙,你有什么想法?”
秦玉龙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唯有‘拖’字诀。王爷您既然已借口闭关,那便索性坐实它。深居简出,非必要不露面。王妃娘娘那边,终究是心疼儿子,见您如此‘病弱’,短期内想必不会再强行逼迫。至于那七家…时间久了,见不到希望,或许其中一部分会自然放弃。同时,我们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稍微‘敲打’一下这些家族,让他们知难而退。”
“敲打?怎么敲打?”李之源问。
“比如,在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领域,进行一些‘正常’的商业竞争?”秦玉龙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或者,在他们家族某些子弟的仕途上,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当然,要做得隐秘,合乎规矩,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却又抓不到把柄,只能怀疑是不是因为逼得太紧,惹怒了王爷您…”
李之源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玉龙,这事交给你去办,分寸把握好,别搞得太难看。”
“明白。”秦玉龙领命。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繁花的声音:“王爷,三位公子,王妃娘娘吩咐厨房炖了安神补汤,命奴婢给王爷送来。”
屋内四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调整表情。李之源立马躺回榻上,扯过薄毯盖好,做虚弱状。程度手忙脚乱地把那张《百子哭闹图》塞到桌子底下。王强则挺直腰板,努力做出担忧守护的样子。秦玉龙去开了门。
繁花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看到李之源“虚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一丝了然。她将汤盅放在桌上,柔声道:“王爷,您感觉好些了吗?王妃娘娘很是担心,说让您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不必操心。”
李之源“艰难”地撑起身子,气若游丝:“多谢母妃关心…咳咳…本王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静养…”
繁花点点头,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书房和眼神飘忽的三人组,心中已是明镜似的。她温声道:“那便好。王妃娘娘还说…那几位还未离去的小姐,娘娘会亲自回绝,让王爷您好生休养,不必再为此事劳神费力了。”
此言一出,李之源四人皆是一愣。
“母妃她…真这么说了?”李之源有些不敢相信。
繁花微微一笑:“娘娘是心疼王爷的。见王爷如此‘难受’,纵然心中焦急,也只得暂且放下了。只是…”她顿了顿,声音更柔,“娘娘让奴婢转告王爷,闭关静养虽好,但也需时常出来走动,府里…终究是比那冷清洞府要暖和些。”
这话里的意思,既是让步,也是点点期盼。
李之源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对母亲的愧疚,连忙道:“本王知道了。待身体好些,定去给母妃请安。”
繁花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书房内沉默了片刻。程度率先跳起来:“太好了!王妃娘娘让步了!咱们成功了!”
王强也咧嘴笑了:“还是王妃娘娘明事理!”
秦玉龙却微微皱眉:“王妃娘娘虽暂时让步,但子嗣之事,终究是王爷避不开的责任。此番只是暂缓,而非解决。”
李之源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一点,无奈道:“能缓一时是一时吧…至少耳根能清静几个月了。”他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严格执行“闭关”策略,大部分时间就窝在小壶天里,研究那块神秘的木头碎片,或者去各个异界转转,躲开母亲关切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李之源果然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对外宣称旧疾未愈,需持续闭关静修。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壶天里,偶尔才回王府露个面,而且每次露面都故意把脸色弄得苍白几分,气息收敛得微弱一些,活脱脱一个病弱美男子的模样。
唐王妃见了,虽然疑心未去,但终究是心疼儿子,不敢再逼,只是变着法地让厨房炖各种补汤药膳,源源不断地送进“闭关”的静室(自然大部分都进了李之源和小壶天的库存)。
而那七家不死心的贵女家族,果然如秦玉龙所料,并未立刻放弃,依旧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或是向王妃示好。然而,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比如,那位将军府家,其家族掌控的北方马匹生意,突然遭到了来自草原王庭(与李之源有贸易合作)的优质低价马匹的冲击,市场份额大跌。
又比如,那位清流领袖的家族,其一位门生故吏在考核时,被翻出了一些陈年旧账(秦玉龙精心搜集),虽不致命,却也足够让其升迁之路暂缓。
再比如,那位郡主的家族,其看中的几处产业,在竞标时总是莫名其妙地以微弱劣势输给名不见经传的新商行(背后隐约有风行银号的影子)…
这些“麻烦”都不大,但接二连三,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并且隐隐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他们自然怀疑到了李之源头上,却又抓不到任何直接证据,只能暗自心惊于这位富昌王看似纨绔懒散,实则手段通天、能量惊人。逼婚的心思,不由得淡了几分,开始重新权衡利弊。
王府内部,倒是恢复了往日的…某种程度的平静。
五位女眷的反应各不相同。繁花依旧是温柔体贴地打理内外,只是看着李之源“病弱”的样子,眼神更加柔软,汤水照顾得更加殷勤。
明珠则是真的相信王爷病了,时常偷偷把自己藏的好吃的分一半送到静室门口,还小声念叨:“王爷,吃点好的,病才好得快哦!”
明月依旧练剑,只是偶尔会“路过”静室,感知一下里面(实则空无一人)的气息,然后若有所思地离开。
变化最大的是苏云和柳萱儿。经过赏菊宴那一闹,她们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整个人都轻松活泼了不少。两人跟着明月学武的劲头更足了,虽然依旧练得磕磕绊绊,香汗淋漓,但笑容明显多了起来。有时还会结伴去“探望”闭关的李之源,隔着门说些府里的趣事,或是弹奏一曲新学的曲子给他听(虽然李之源在小壶天里根本听不见)。
李之源乐得清静,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那块神秘木头碎片的研究上。他动用了天衍术进行推演,又查阅了玄素老道送的《九州寰宇异闻录》,甚至尝试用八剑之力去刺激它。
他发现,这块木头碎片极其古老,其中蕴含的木灵之气精纯而奇特,带着一种亘古、苍茫的味道,与他已知的任何一种灵木都不同。天衍术的推演结果十分模糊,只能大致指向西方极远之地,与那卖唱女子所言一致。而当他用巽剑(风)和离剑(火)的力量轻微刺激时,碎片会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波动,与他小壶天中心那丝玄黄之气,以及连接沙界、冰川界等地的空间阵法,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遥远的共鸣!
“西方…神木…空间共鸣…”李之源手指敲着桌面,心中那个关于世界本源的猜想越发清晰。这块碎片,或许就是一把钥匙,指向某个尚未被发现的、可能与世界根基相关的神秘之地。
他决定,等眼前这催生的风头过去,必须想办法去西方看看。或许,该再去拜访一下那位高深莫测的玄素老道了?
这一日,李之源正在小壶天内,尝试将一丝离火之力注入木头碎片,观察其反应。忽然,他留在外界的心神感应被触动——是皇帝伯父召他入宫的旨意到了!
李之源心里咯噔一下。皇帝伯父这个时候召见,八成没什么好事!难道是那几家吃了瘪的贵族,跑到陛下那里去告状了?还是母亲终于忍不住,去宫里搬救兵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心情,换上一身符合“病弱”人设的素雅衣袍,故意运功让脸色看起来苍白几分,这才慢吞吞地出了小壶天,准备接旨入宫。
心中暗自嘀咕:唉,这清静日子,看来是到头了。皇帝伯父的竹杠,可比母亲的催婚更难应付啊…
(下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