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恩旨,让翊坤宫的愁云惨雾散了大半。
也让紫禁城里那些盼着华妃就此倒台的人,心里堵上了一块大石。
皇帝要去圆明园避暑,随行名单里,赫然添上了华妃的名姓。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六宫。
碎玉轩里,甄嬛刚送走前来道喜的敬嫔,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她倒是好手段。”沈眉庄撇了撇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抱着个孩子,哭两声,就什么都有了。”
甄嬛取过一旁的剪子,将一截烧得发黑的烛芯剪掉,火光重新明亮起来。
“手段不在新旧,管用就行。”
“曹贵人这一招,是掐准了皇上的脉。”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凉意。
“皇上念旧,更重子嗣。温宜公主是最好的护身符,那支凤穿芍药步摇,则是捅破窗户纸的利器。”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她得意?”沈眉庄心有不甘。
“急什么。”
甄嬛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幽幽说道:“去圆明园的日子还长着呢。园子地方大,景致多,谁知道会瞧见些什么有趣的事。”
她不说破,沈眉庄却也懂了。
宫里挪到园子里,看似天高地阔,实则更是个避无可避的修罗场。
而另一处宫苑内,有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夏日行宫。
青珊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牛乳羹,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她的主子,孙妙青,正对着一幅摊开的巨大画卷出神。
那是一幅简笔的圆明园全景舆图,山形水势,亭台楼阁,都用细密的蝇头小楷标注得一清二楚。
孙家通过内务府包衣的亲戚关系,花了大量时间,费了好些功夫才弄到手的。
“主儿,翊坤宫那位也捞着去园子的恩典了。”青珊将甜羹放在小几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忿。
孙妙青的指尖在图上一个叫“天然图画”的景点上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抬。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
“抱着温宜公主这张王牌,再打出‘定情信物’那张感情牌,这事要是还办不成,她曹琴默也不配在华妃手底下当军师了。”
“主儿说的是,”青珊撇撇嘴,“只是白白便宜了华妃。”
孙妙青终于从舆图上抬起眼,端起那碗甜羹,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热气氤氲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便宜?”
她轻笑一声。
“有便宜占,就得有代价付。华妃这口气是顺了,可曹贵人那根扎进肉里的步摇,怕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这份恩典是谁用脸面换来的。”
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这宫里,最怕的不是欠了皇上的债,而是欠了身边人的。”
“皇上的债,能用恩宠还。身边人的债,有时候……得用命来填。”
青珊听得心里一凛,不敢再接话,连忙说起了另一桩事。
“对了主儿,随驾去园子的名单都定了。只是有些人,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
“说来听听。”孙妙青来了兴致。
谁去,是意料之中。
谁不去,才最有说头。
青珊凑近了些:“太后凤体有恙,不去圆明园了。”
孙妙青点点头,这是情理之中。老佛爷,轻易不动,动则必有大事。
青珊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外,淳贵人、富察贵人,还有安答应,也得留在宫里。”
听到最后这个名字,孙妙青搅动甜羹的动作,慢了下来。
来了。
这盘棋里,最关键的一步,终究是避无可避地落下了。
春桃见她不语,忍不住多嘴:“淳贵人年纪小,皇上许是怕她玩野了。富察贵人……前阵子刚惹了祸,不得圣心也是有的。只是可怜了安答应,她家世本就不好,人又怯懦,这才得宠几天,又被撇在宫里,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可怜?”
孙妙青轻笑一声,将银匙往白瓷碗里一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看向自己的宫女,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春桃,你要记住,这紫禁城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可怜。”
“被人可怜,就意味着你毫无价值,随时可以被牺牲。”
“安答应如今的境遇,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因为她还不够狠。”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宫墙切割成四四方方的天。
“被留下,未必是坏事。”
“对有的人来说,是冷宫;可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机遇期。”
皇后这会儿,想必已经备好了一碗暖心暖肺的鸡汤,准备去投资这支“潜力股”,收一枚听话好用的棋子了。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孙妙青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进宫也有段时日了,该给我哥哥写封家书了。”
她看向一旁的小沛子:“去趟内务府,打听清楚,最近往苏州送信的,是哪个公公,平日里爱听个戏还是爱喝两口?”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青珊身上。
“再去库里,把那套最素净的湖蓝色常服找出来。”
青珊一愣:“主儿这是要……”
孙妙青将空碗递给春桃,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尚早,但宫里的气氛已经沉闷得像一块湿布。
“去延禧宫。”
“看看富察贵人,也看看安答应。”
春桃小声问,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主儿,咱们真要去?富察贵人和安答应刚被皇上撂下,那地方现在肯定晦气得很。”
青珊也蹙着眉:“主儿,安答应也就罢了,富察贵人那个性子,咱们这时候上赶着去,万一被她迁怒,岂不是自找麻烦?”
“就是要她们俩都在,才好去。”
孙妙青走到妆台前,自己动手卸下一支素银簪子。
“一个蠢,一个苦,正好凑一台戏。”
“咱们是去探望‘同病相怜’的姐妹,谁能说出半个不字?”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让两个宫女听得心里发毛。
“我们,也是被留下的不得意之人,不是吗?”
“皇后娘娘的雪中送炭,太过金贵,也太烫手。”
孙妙青拿起眉笔,对着镜子,将原本略显锋利的眉尾描得柔和了些,添上几分楚楚可怜的愁绪。
“锦上添花的人太多,不稀罕。雪中送炭,才最叫人记一辈子。”
她放下眉笔,语气里带了点说不清的意味。
“这宫里,最划算的投资,就是投给那些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口气的人。”
“皇后懂,我自然也懂。”
春桃还是有些犹豫:“可……可咱们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
孙妙青站起身,展开双臂,让青珊为她换上那身湖蓝色的常服。
“我们只需要去坐一坐,说几句体己话,让她知道,这宫里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有人看得到她,就够了。”
换好衣服,她又吩咐道:“去把我那罐金丝蜜枣带上。甜的东西,总能让人心里好过一点。”
青珊手脚麻利地准备妥当,扶着孙妙青往外走。
走到殿门口,孙妙青脚步一顿,回头对两个丫头说了一句。
“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同样被留在宫里,为前途发愁的小常在。”
她说完,便迈出了门槛。
阳光落在她素净的裙摆上,却照不透她眼底的深思。
走吧。
去见见咱们这位未来的“鹂妃”娘娘。
看看她在这盘死局里,是如何的可怜,又是如何的……值得投资。
延禧宫今日格外安静。
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坟茔。
连廊庑下洒扫的宫人,都猫着腰,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长眠的魂。
孙妙青刚踏进宫门,一个小太监就鬼魅似的迎了上来,脸上那笑意瞧着有几分勉强,像是从僵硬的皮肉上硬扯出来的。
“给妙常在请安,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孙妙青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这延禧宫的奴才,倒也懂得看人下菜碟的精髓。
“富察姐姐身子不爽利,我过来探望探望。”她语气平淡,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安答应也住这儿吧?”
小太监的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声音含糊得像嘴里含了口热痰。
“回小主,富察贵人是有些不大爽利。”
“安答应……安答应倒是还好,就是话少了些。”
孙妙青心里顿时有了数,一个眼神递给了青珊。
青珊心领神会,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香囊,不着痕迹地塞了过去。
“劳烦公公了,这点心意,请公公吃茶。”
那小太监指尖一掂量香囊的分量,脸上的笑意瞬间真切了三分,腰也弯得更低了,几乎要折成九十度。
“常在有心了,这可怎么好意思。奴才这就去通禀,您里边请,快里边请。”
果然。
这宫里,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听的差。
不多时,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桑儿便引着她进了内殿。
一进门,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药气混合着脂粉的残香,扑面而来。
富察贵人正歪在榻上,眼圈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桃子,脸色蜡黄,显然是结结实实地哭过一场,连妆都懒得补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哪里不痛快?”孙妙青在她身侧的绣墩上坐下,语气里的关切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假,少一分嫌淡。
青珊将手里捧着的雕漆食盒打开,声音清脆:“这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心意,里头是些金丝蜜枣,补血养气。”
富察贵人见她来了,这才强撑着坐起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多谢妹妹挂心,我没事,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里满是委屈。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咱们一同进宫,凭什么她们都能去园子里快活,就咱们得在这宫里熬着?皇上心里,哪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孙妙青听着这直白又无用的抱怨,心里暗暗摇头。
蠢得实在。
也单纯得可爱。
正说着,门口一个纤弱的身影一晃,安答应怯生生地站在那儿,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罪过。
她先是福了福身子:“见过富察贵人,见过妙常在。”
“快进来坐。”孙妙青立刻朝她招了招手,笑容温和。
安陵容今日穿了一身半旧的藕荷色宫装,洗得有些发白,衬得她那张小脸愈发苍白透明。
她眉眼低垂,走动间悄无声息,像个影子。
那双手,则死死绞着一方帕子,像只受了惊的小鹿,对眼前的场面充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
孙妙青伸手,拉过她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像握着一块冬日的寒玉。
“妹妹手这样凉,可是穿少了?”
这句寻常的问候,像一道暖流,让安陵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了些。
她抬起眼,飞快地看了孙妙青一眼,又惊慌地低下头去,声音细弱蚊蝇。
“多谢姐姐关心,我不冷。”
富察贵人也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安妹妹也别站着了,坐吧。如今,咱们几个可算是同病相怜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富察贵人压抑的抽噎,和安陵容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孙妙青等她们的情绪稍稍沉淀,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这潭死水里。
“姐姐这话,说对了一半。”
富察贵人和安陵容都猛地抬眼看她。
“咱们是同病,却未必是同怜。”
孙妙青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优雅从容。
“皇上是去了圆明园,可这紫禁城,不是空了。”
她顿了顿,目光如钩,直直落在安陵容身上。
“太后娘娘,可还在宫里呢。”
富察贵人愣了一下,茫然地眨眨眼:“妹妹的意思是……”
“太后年事已高,最喜清静,也最盼着膝下有小辈承欢解闷。皇上和娘娘们在园子里享福,不正是咱们这些留在宫里的人,在太后跟前尽孝的好时候吗?”
孙妙青放下茶盏,白瓷与桌面相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敲在两人心上。
“平日里,寿康宫门庭若市,咱们想去请个安,都未必能排得上号。”
“如今这大好时机,岂不是白白送到咱们手上了?”
富察贵人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半,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亮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妹妹你脑子活泛!”
孙妙青笑了笑,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安陵容。
她看见了。
安陵容一直低着头,那双绞着帕子的手,指节已经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在帕子上掐出一道道死褶。
半晌,她才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
“可……可太后娘娘喜欢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万一说错了话,惹了太后不快……”
问到点子上了。
孙妙青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富察贵人只想到“去”,而安陵容,已经想到了“怎么去”和“去了之后的风险控制”。
有价值。
安陵容此言一出,殿内刚刚燃起的一点热气,瞬间又冷了下去。
富察贵人脸上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她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瘫回软榻上,嘴里嘟囔着:“是啊,万一弄巧成拙……那还不如不去呢。”
前一刻还觉得前路一片光明,下一秒又被打回愁云惨雾,这情绪起落得,连孙妙青都替她累得慌。
孙妙青不急,反而看向安陵容,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赞许。
“安妹妹思虑周全,这正是我想说的。”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先是肯定了安陵容的担忧,让那张紧绷的小脸稍稍放松了些。
“咱们去寿康宫,不是去争奇斗艳,也不是去表功的。太后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应付过?咱们这点心思,在老人家面前,一眼就能被看穿。”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那碟金丝蜜枣,捏起一颗,却不吃,只在指尖把玩。
“所以,咱们什么都不用刻意准备。”
这话让富察贵人和安陵容都愣住了。
什么都不准备?那去干什么?罚站吗?
富察贵人憋不住了,急吼吼地问:“那咱们怎么讨太后欢心?”
“咱们不是去讨欢心,是去尽孝心。”孙妙青纠正她,“孝心是什么?不是你送了多贵重的礼,说了多漂亮的话。而是陪伴。咱们什么都不用说,只管去请安,陪着坐坐,听太后娘娘说说话,替她老人家捶捶腿,捏捏肩,做个孝顺听话的晚辈就够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有股力量,能安抚人心。
“我之前去给太后请安时,留心观察过。太后她老人家,念经时戴的佛珠,线都有些松了。她身边伺候的姑姑眼神不大好,穿个针都费劲。她午后小憩,总要半个时辰才睡得安稳。”
这些细节,像一幅幅画面,清晰地展现在另外两人面前。
平日里谁会去注意这些?旁人去寿康宫,都卯足了劲儿想在太后面前露脸,谁会去看佛珠的线,谁会去看宫女穿针?
富察贵人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孙妙青的眼神里,震惊、佩服、狂喜,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那张本就生动的脸愈发活泛起来。
她一把抓住孙妙青的袖子,力气大得差点把人拽过去,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音。
“妹妹,你……你竟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凑得极近,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你常去寿康宫我们知道,那你……你带我们去,真的吗?”
这话说得又急又响,带着一股子不经大脑的理所当然,把殿里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安陵容也被她这动静惊得缩了缩肩膀,但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却透出了一丝光。
孙妙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理了理衣褶,才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要相互扶持。”
她看着富察贵人那副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寿康宫的模样,心里暗笑。
真是个活宝。
也好,这样的人,心思都写在脸上,用来当个幌子,再合适不过了。
她看向富察贵人,目光带着鼓励:“姐姐出身满军旗大族,规矩礼数自然是极好的,往太后身边一站,就是端庄得体。富察姐姐性子活泼,可以陪太后说说话,解解闷。”
她转头,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声音放得更柔:“安妹妹心思细腻,一手苏绣更是精妙绝伦,若能为太后做个抹额、缝个坐垫,岂不是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更显心意?安妹妹你性子静,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若是太后有需要,搭把手做些针线活,岂不比任何言语都来得贴心?”
一番话,像熨斗,将两人心里的褶皱都熨帖得平平整整。
她三言两语,便将两人的“用处”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负责吸引明面上的火力,一个负责在细微处展现价值。
富察贵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完全想明白,但感觉孙妙青说得特别有道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最会说话了!妹妹你放心,我保证把太后哄得开开心心!”
富察贵人已是满脸喜色,开始盘算着该带什么礼去慈宁宫才能拔得头筹。
孙妙青心中无奈,这位姐姐怕是还没搞懂“陪伴”和“聒噪”的区别。
罢了,慢慢教就是了。
这盘棋,总得有卒子过河,才能将军啊。
而安陵容,则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后的,混合着感激、决绝与狠厉的光。
孙妙青起身告辞:“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姐姐好生养着身子,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又特意对安陵容道:“我那春熙殿清静得很,妹妹若得了空,随时可以来找我说话。”
“姐姐慢走。”
安陵容连忙起身,一直将她送到殿门口,深深地福了一礼,久久没有直起身。
出了延禧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春桃终于憋不住了。
“主儿,您对那个安答应,是不是太好了些?瞧她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能顶什么用?”
孙妙青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宫墙上头那一方被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
青珊比较沉稳,想了想,低声问:“主儿是觉得,她比富察贵人更有用处?”
“富察贵人是把刀。”孙妙青的脚步顿了顿,“好用,但也容易伤着自己。”
“而安答应,”她回头看了一眼延禧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根针。”
“看着不起眼,藏在袖子里也无人察觉。”
“可一旦出手,就能精准地扎在人的要害上,一扎一个准,无声无息,见血封喉。”
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皇后娘娘的雪中送炭,想必也快到了。青珊,让小沛子机灵点,跟延禧宫洒扫的太监们混熟些,不用打听别的,我只要知道,除了咱们,还有谁去送了这份‘炭’。”
毕竟,投资也要看清竞争对手的实力和动向。
春桃还是似懂非懂。
孙妙青也不再解释,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
安陵容这支潜力股,现在入手,成本最低。
等到真的开始受宠,再想拉拢,可就不是一罐金丝蜜枣能办到的事了。
未来的鹂妃娘娘,这天使投资,我投了。
可别让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