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又宽又热,骨节分明,虎口因为常年拿枪带着重茧、紧实有力,掌心却是滚烫的温度,此刻把她整只手都收进了掌心。
沈砚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白嫩,指尖微微蜷着,带着还不习惯他握着她手的拘谨。
除了年三十那晚跳舞、那天晚上在车里、还有送花的那个夜晚,今天,是他第四次握住她的手。
也是第一次,在有“名分”下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指腹微微收紧,像是在确认什么。
以前每一次触碰,都像偷来的一样: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怕被她甩开。
可今天不一样。
她是他的对象,他光明正大地坐在她身边,名正言顺地握着她的手。
就算她手上微微挣了挣,他也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牢。
“你......”杭景枝正要开口,却听他问:“这里你来过?”
见他握着不放,她想了想,算了,就先任他握一会。谁让他现在是她的对象呢?
还是两人真正处对象的第一天。
于是,她没再试图抽自己的手。
“嗯。上次江妄带我来过,”杭景枝望向窗外暮色溟蒙的景色,随口说道,“只是上次是中午,没有现在的景色好看。”
说完,她迟迟没等到回应。
杭景枝回头,对上一双深沉到几乎凝住的眼眸。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错话了?
她微微拧了拧眉,有些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不是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在。”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怎么解释起来怪怪的。
沈砚坻的下颚线隐隐绷起,他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菜馆,竟是她和江妄来过的地方。
心里泛着一股说不清的郁结,可他又没资格和她计较。
下一秒,沈砚坻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送至唇边,在她手背处落下一吻,那触感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在宣示着什么。
杭景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很不自在,挣了挣,这次挣开了。
她舒了口气。
她觉得沈砚坻进入状态太快了。
完完全全把她当成对象来看待,眸光热烈灼热、行为动作亲昵无间、嘴上更是尽捡着好听的来说。
相比于她的清心寡欲来说,真的,她觉得自己不像个有对象的。
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开口让沈砚坻跟她保持点距离,她抿了抿唇,还是没开口。
算了,她可能是刚处对象,还没适应。
慢慢来。
吃完饭,沈砚坻将她送回楼下,夜风凉了几分。
杭景枝要上楼去了,可是她的手还是被他宽厚粗粝的手握着。
这她都到楼下了,还不放开。
但是他又不说话,这是刚处上对象,所以不舍?
杭景枝有点头疼,这才刚处上对象,就那么粘人,她都有点后悔了。
沈砚坻偏过头看她,凝着她清婉、软嫩的小脸,眸光黢黑,一直在等她说点不舍的话或者……
可是她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手里甚至还在微微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手。
可他记得,她在楼下告别时对江妄的依依不舍、她亲过江妄,清澈湿亮的双眸会因为那个人而弯出笑意。
一想到这里,他心底那股莫名的酸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他嗓子发紧。
“枝枝,”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杭景枝抬头看他,半天没反应过来还忘了什么?
见杭景枝始终想不起来,微微倾身,刚棱冷硬的侧脸侧过来。
杭景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暗示。
有些诧异:这是想让她亲他?
这年代不是牵手、拥抱就是处对象的上限了吗?
杭景枝没想过沈砚坻会那么直白,她迟迟没有做出倾身亲他脸颊的动作。
男人的眉骨缓缓压下来,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唇线绷得很直。
杭景枝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他这让她突然亲他,也没点过程。
她确实很为难。
毕竟这亲吻也是要看情绪、环境、氛围的,她情绪、环境、氛围也还没到,她推了推沈砚坻,道,“我要上去了。”
沈砚坻眼底闪过一瞬暗色,像是有东西被压住了,没再往外泄。
他直起腰来,身姿板正笔直,沉默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
杭景枝抬眼,偷偷觑着他的神色。
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格外的沉寂,她抿了抿唇,伸出小手晃了晃他的手臂,声音轻软:“我记得冯大哥说过,你喜欢吃重口一点的菜色。下次我们去吃你喜欢的吧,别总吃我想吃的。”
沈砚坻侧眸看她:“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吃。”
他手臂的肌肉在她掌心下微微紧绷,黢黑的眼眸盯着她软嫩的小脸:“枝枝,你真的答应跟我处对象了吗?”
“是发自内心的吗?”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克制与压抑的情感。
杭景枝抬眸,就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漆黑、深邃,可在路灯的光影里,泛着一点不安的暗涌。
她迎着他的目光,心里轻叹了口气,将两人交握的双手举到他跟前:“我不答应,你能牵着我的手吗?我只是还有点不适应,我会慢慢地,也把你当作我的对象来看待。”
沈砚坻内心的不安,因为她柔软而真切的话语而一点点地被抚平。
他沉默了两秒,将眼前的人轻轻一拉,人便被拉着靠近了他一步。
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中央,很轻。
温热的触感也像是被夜色放大,带着他的体温、呼吸和压抑着的情绪,一点点渗进去。
杭景枝纤长乌黑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感受到他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克制、在意,还有一点说不清的心酸。
她没有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