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护士长突然抓起我的手,把铃铛塞进我掌心:“快摇!只能三下!”
我颤抖着握住铃铛,指尖的冰凉瞬间传遍全身。随着三声清脆的铃响,撞门声突然停了。铁链拖地的声音慢慢远去,朝着西侧消防通道的方向消失了。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只有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刘护士长苍白的脸,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刘护士长捡起地上的白大褂,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抽屉深处。她打开抽屉时,我看到里面除了那个银色铃铛,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护士站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小男孩,笑得眉眼弯弯,旁边站着穿蓝布病号服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个红色的红包。
“那是老护士长和她儿子,还有……老太太和她孙子。”刘护士长的声音有些哽咽,“十年前的中秋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
墙上的时钟突然停了,秒针卡在两点零三分的位置,发出齿轮卡壳的“咔咔”声。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整——比墙上的钟快了整整三分钟。
护士站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一股阴冷的气息灌进来,带着老太太身上的樟木霉味。我猛地抬头,看到窗玻璃上贴着一张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贴在玻璃上,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的表……准了。”她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轻飘飘的,“还差三分钟……就能吃蛋糕了……”
我和刘护士长同时沉默着,看着玻璃上的脸慢慢变淡,最终消失在夜色里。抽屉里的铃铛突然自己响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夜班记录,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西侧消防通道的台阶下,埋着没送出去的生日蛋糕。”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照亮了西侧走廊紧闭的门。我仿佛听到台阶上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铁链拖地的声响,在十三楼的夜色里缓缓蔓延。
第三个夜班开始前,我在值班室的抽屉里找到了半盒安眠药。药片在掌心滚来滚去,白色的糖衣泛着冷光,像极了十三楼地砖缝里的黑线,我自己知道可能这就是被惊吓后的后遗症吧。
刘护士长推门进来时,我正盯着药片发呆,她一把将药扫进抽屉:“别靠这个硬撑,十三楼的东西最喜趁人意识模糊时钻空子。”
她手里拿着个铁皮盒子,打开时发出“咔啦”的轻响,里面装着几支褪色的红蜡烛和一小卷白线。“今晚是十年前那孩子的忌日。”
她的手指摩挲着蜡烛,烛芯上还沾着凝固的蜡油,“老规矩,子夜时分在消防通道门口点三支蜡烛,用白线围个圈,别让蜡烛灭了。”
“消防通道不是不能进吗?”我想起夜班守则第二条,后背一阵发紧。西侧那扇贴满“维修中”告示的门,这两天总在我梦里晃悠,门后是无尽的台阶,每级台阶上都淌着暗红的液体,像未干的血迹。
“点在门口,不进去。”刘护士长把铁皮盒塞给我,“那孩子的魂总在台阶上找他的蛋糕,蜡烛能让他暂时安稳些。记住,蜡烛烧完前必须离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看通道里。”
她顿了顿,从脖子上摘下个玉佩递给我,“这个你戴上,老护士长留下的,说是能挡煞。”
玉佩是温的,触手光滑,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个“周”字。我攥着玉佩,突然想起抽屉里那张泛黄的照片——老护士长抱着的小男孩,脖子上似乎也挂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晚上九点,走廊里的灯光比前两晚更暗了。我去给301的张大爷测血压时,发现他正对着窗户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头柜,节奏和铁链拖地的声音一模一样。
“张大爷,不舒服吗?”我刚靠近,他突然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个僵硬的笑:“那孩子在楼下唱生日歌呢,你听见没?”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十三楼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后院,荒草长得比人高,只有夜风卷着枯叶打旋,哪有什么歌声。可张大爷说得认真,手指敲得更急了:“你听,‘祝你生日快乐’……他唱跑调了,跟我孙子小时候一样。”
离开301时,我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白大褂。走到护士站门口,瞥见墙上的时钟——九点四十五分,比手机慢了三分钟,指针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每挪动一下都异常艰难。
刘护士长正在护士站贴黄符,符纸边缘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贴到西侧消防通道的门上时,纸张突然“滋啦”一声蜷起边角,像是被火燎过。
她啧了一声,从铁皮盒里抓出一把糯米撒在门把手上:“怨气比往年重,今晚得格外当心。”
十点锁门时,我特意往西侧走廊看了一眼。消防通道的门紧闭着,门缝里却透出微弱的光,不是灯光的暖黄,而是像磷火一样的幽绿,顺着门缝在地面上蜿蜒,和地砖缝里的黑线缠在了一起。
十一点第一次巡视,走到307门口时,那扇老式木门在无风自动。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比前两晚的晃动更剧烈,门板上的黄符已经发黑,边角卷曲着垂下,露出后面深色的木头,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别停,不要回头!”刘护士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紧紧攥着银簪,“她在引你回头,你现在千万不要回头,打起精神来。”
我盯着走廊正中间的地面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307的观察窗里有个影子——穿着白大褂,背对着我,正在低头写着什么,桌上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是周明哲?十年前的实习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