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上海,暑气未消,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尾调的甜香与黄浦江氤氲的水汽。
外滩边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内,正举办着一场温馨而私密的满月宴。
周淮泽与温冉的女儿,周予茉小公主的满月礼。
厅内冷气充足,衣香鬓影,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
沐晚晴怀孕已近七个月,双胎的肚子显得格外硕大沉重。
她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宽松柔软的浅杏色 **brunello cucinelli** 真丝连衣裙,脚上是舒适的 **chanel** 平底芭蕾鞋,整个人散发着孕期特有的圆润与柔和光泽。
陆承渊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与以往那种沐晚晴需要挽着他手臂、依附于他气场的姿态截然不同,此刻的他,几乎将“小心翼翼”和“殷勤备至”刻在了脑门上。
沐晚晴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他似乎就觉得那昂贵的真丝裙子有了不该有的褶皱,立刻俯身,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在她腰侧和后摆处拂了拂,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的保养。
她刚要迈步,他的手已经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部,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她腰后,声音低沉温柔:“慢点,这边地毯有点滑。”
坐在主位沙发上的温冉,怀里抱着裹在精致蕾丝襁褓里的女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对着刚走过来的周淮泽低声唏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吵了那么一架,跑去瑞士两个月,陆承渊这变化……也忒大了点。”
她顿了顿,找了个不太恰当但极其形象的比喻,“以前是晚晴挽着他,现在他这忙前忙后、亦步亦趋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伺候娘娘的……咳咳,”她及时刹住,掩口轻笑,“总之,像是换了个人。”
周淮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揽住妻子的肩膀,低笑道:“看来苏黎世的水土,不仅养人,还……治脾气。”
这时,陆承渊正好扶着沐晚晴走到他们面前。沐晚晴笑着送上给干女儿的满月礼。
周淮泽接过,道了谢,随即目光便落在了沐晚晴隆起的腹部,又瞟了一眼旁边紧张兮兮的陆承渊,那股子初为人父的炫耀劲儿就有点压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女儿,故意用一种云淡风轻实则嘚瑟无比的语气对陆承渊说:“承渊,看到没?女儿。”
他特意颠了颠怀里的小宝贝,小予茉配合地发出咿呀一声,“这才是贴心小棉袄。你们这还要等两个月,慢慢熬吧。”
若是以前,陆承渊大概只会冷淡地瞥他一眼,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攀比。
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即将为人父的期待,或许是因为在沐晚晴身边心态变得柔软甚至有点“傻气”,他竟然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下颌微抬,一手依旧稳稳扶着沐晚晴,另一只手故作随意地摆了摆,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云淡风轻的优越感:
“一个女儿算什么?”他目光扫过沐晚晴的肚子,那眼神,仿佛已经透过肚皮看到了里面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得意道,“我有两个。”
“呵,”周淮泽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陆承渊,话别说得太满。晚晴之前孕吐反应那么剧烈,我听有经验的老人说,这很可能怀的是两个皮小子。”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继续杀人诛心,“生儿子还不够,还生两个儿子……啧啧,我提前祝福你,三年抱俩,胎胎都是儿子!”
“……”陆承渊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在大冬天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透心凉。
两个儿子?!
胎胎儿子?!
周淮泽这张破嘴!
他下意识地看向沐晚晴的肚子,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未来被两个、甚至更多混世魔王包围的场景。
拆家、打架、吵架……他眼前顿时一黑。
“你少胡说八道!”陆承渊咬牙,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但眼神里的慌乱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b超医生都说很可能是一对千金!”
“b超也有看不准的时候嘛,”周淮泽笑眯眯地,继续捅刀,
“尤其是调皮的小子,最会躲了。再说了,儿子多好啊,以后能帮你打江山,继承你的 **Loro piana** 和 **Graff** 。”
陆承渊一点都没被安慰到,他只觉得周淮泽的祝福(诅咒)如同魔音贯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默默在心里祈祷:刚刚周淮泽说的都是假的,是假的!千万不要一语成谶!老天爷,我愿意用周淮泽未来三胎都是儿子来换!求你了,让我如愿得两个女儿吧!
他这厢内心戏十足,脸上却还要强装镇定,只是扶着沐晚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沐晚晴看着他这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硬撑的别扭样子,又好笑又无奈。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然后对周淮泽温婉一笑:“淮泽哥就别逗他了,女儿儿子都好,健康平安最重要。”
周淮泽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抱着女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陆承渊却还沉浸在“两个儿子”的恐怖预言里,有点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