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脸上笑着,语气却骤然转冷:“拜师是大家的事,怎么能让小师妹一个人来‘求’呢?要拜,也得是我们一起‘请’师父收下才对,是吧,师父?”
他最后两个字拖长了音调,目光转向唐僧,眼神里却毫无敬意,只有赤裸裸的警告和一丝跃跃欲试的挑衅。
刚才追打的戏码可还没完。
唐僧被他看得脊背一凉,下意识往江盼身后缩了缩,手指揪住她另一边的衣袖,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女、女施主,你看你这大师兄……他眼神好凶,贫僧害怕……”
但他低垂的眼眸里,飞快掠过一丝兴味,这猴子,果然够劲,路上不会无聊了。
哪吒看着孙悟空抓着江盼的手,又看看唐僧揪着江盼的衣袖,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要凝结成冰,红色的瞳孔里暗流汹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死猴子,放手。要拜师可以,”
他视线转向唐僧,一字一顿,“你,先,松,开,她。”
被夹在中间的江盼,只觉得左右两边寒气与炽热交替,前方还有唐僧看似柔弱实则紧抓不放的牵扯,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飞速转动:“那个……大家冷静!观音菩萨还看着呢!”
她 说 到关键人物,果然,祥云之上的观音,面上依旧是悲悯众生的温和笑容,
但眼底那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和压迫感再次加强:“玄奘,既已收下锦襕袈裟与锡杖,便是接了取经重任。”
“悟空,你既已答应护持,便不可再对师父无礼。哪吒,杨戬,尔等机缘在此,莫要再迟疑。”
杨戬一直静立一旁,仿佛置身事外,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墨瞳,始终落在江盼身上,将她被左右拉扯、强作镇定的模样尽收眼底。
此刻,他缓缓上前一步,无视了剑拔弩张的孙悟空和哪吒,也忽略了装可怜的唐僧,径直走到观音莲座前,微微颔首:“杨戬,愿往西天,涤清罪业。”
他答应得干脆,却绝口不提“拜师”二字,姿态依旧清冷孤高,仿佛只是选择了一条必经之路。
然而,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捻动,刚才江盼被孙悟空抓住手腕的那一幕,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孙悟空嗤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江盼的手腕,但那灼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他扛着金箍棒,吊儿郎当地走到杨戬身边,对着唐僧抬了抬下巴:“行了,老二都表态了,我也没意见。师父——!”这一声叫得百转千回,充满了戏谑。
压力给到了哪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江盼,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恳求望着他。
哪吒与她对视片刻,薄唇紧抿,最终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别开脸,语气硬邦邦地甩出一句:“……随便。” 算是默认了。
“太好了!”江盼立刻打蛇随棍上,试图活跃气氛,“那以后大师兄是孙悟空,二师兄是杨戬,三师兄是哪吒!我是小师妹!”
她刻意忽略了“拜师”的具体仪式,企图蒙混过关。
唐僧却不肯放过,他眨巴着故作清澈的大眼睛,弱弱地开口:
“那个……拜师……是不是该有个仪式?比如,磕个头奉个茶什么的?贫僧虽然不拘小节,但基本的尊师重道……”
“你想得美!”孙悟空、哪吒异口同声,连杨戬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唐僧立刻缩脖子,委委屈屈地看向江盼:“嘤嘤嘤,你看他们……”
江盼头皮发麻,赶紧打圆场:“形式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对吧,菩萨?” 她求助地看向观音。
观音唇角微扬,那笑容慈悲依旧,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诚心即可。玄奘,此后路途艰险,需你师徒同心。此间事了,尔等可速速上路。”
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紧紧跟在江盼身侧、试图再次拉住她手的十月,顿了顿,补充道,
“这上古魅狐,既与尔等有缘,便化作白狐坐骑,载你等一程,亦算功德一件。”
十月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观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抗拒。
让他当坐骑?!还是给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和尚?!
他看向江盼,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颤抖着:“姐姐……我不要……”
江盼也愣住了,让十月当坐骑?这……
孙悟空摸着下巴,笑得玩味:“小白狐狸当坐骑?倒是挺配这弱不禁风的师父。” 他乐得看热闹。
哪吒冷哼一声:“废物利用,正好。” 他对这只总黏着江盼的狐狸早就看不顺眼。
杨戬沉默,算是默认。
唐僧却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十月,尤其在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停留片刻,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挑剔:
“坐骑?嗯……颜值倒是够格拉高我们团队的平均水平,就是不知道脚程怎么样?会不会掉毛?贫僧可有洁癖……”
“你!”十月气得浑身发抖,狐耳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焦躁地甩动。
江盼看着十月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心有不忍,刚想开口求情:“菩萨,能否……”
观音淡淡打断:“此乃定数,亦是救赎。十月,莫要执迷不悟。”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金光笼罩住十月,他痛呼一声,身形在光芒中扭曲、拉长,
最终化作一匹神骏非凡、通体雪白的白狐,体型如骏马般大小,足以承载一人。
唯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还残留着原有的妩媚与此刻盈满的屈辱、不甘和一丝深藏的怨恨,死死地瞪着众人,尤其是那个即将骑乘他的唐僧。
“十月……”江盼心疼地低唤一声,想要上前安抚。
白狐却别过头去,用爪子刨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明显是在闹脾气。
“好啦好啦,坐骑也有了,我们快出发吧!”唐僧仿佛没看见这几乎凝滞的空气和十月的抗拒,兴致勃勃地拍了拍手,作势就要往白狐背上爬,
“啧啧,上古魅狐坐骑,三界独一份儿,贫僧这排面……”
“吼——!”十月猛地回头,龇出锋利的牙齿,周身妖气涌动,显然宁死不从。
“哎呀!”唐僧吓得往后一跳,拍着胸口,
“好凶!这坐骑不听话,贫僧可不敢骑!万一路上把贫僧甩下去怎么办?风险太高,不去了不去了!” 他又开始熟练地打退堂鼓。
江盼头痛欲裂,只得上前,柔声安抚炸毛的白狐:“十月,听话……这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你好,等你功德圆满,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白狐颈侧柔软的毛发。
感受到江盼手心的温度,十月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眼中的凶狠和抗拒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委屈和依赖,他低下头,轻轻蹭了蹭江盼的手心,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声音。
唐僧见状,立刻酸溜溜地开口:“哟,还是小师妹有办法。看来这坐骑,只听你一人的话呢。”
他眼珠一转,又凑过来,想拉江盼的手,“既然如此,不如小师妹与贫僧共乘一骑?由你安抚着他,贫僧也安心些。”
“嗖!”“唰!”
两道破空之声同时响起。
哪吒的混天绫和孙悟空的金箍棒同时横在了唐僧和江盼之间。
哪吒眼神阴鸷:“秃驴,你想死可以直说。”
孙悟空笑容灿烂,眼底却毫无温度:“师父,您老人家身份尊贵,还是单独骑乘比较好,让这新来的坐骑熟悉熟悉您的重量。”
说着,不由分说,几乎是提着唐僧的衣领,将他按在了白狐十月背上。
十月猛地一颤,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却被观音淡淡一瞥,无形的压力让他僵住,只能屈辱地承载着唐僧。
唐僧坐在狐狸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撇撇嘴,小声嘀咕:“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不懂得欣赏美……”
但当他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徒弟”们和一脸无奈的江盼时,嘴角又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属于猎手般的弧度。
嗯,这取经路,看来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