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拖拽着的李振喜，此刻如同一滩散发着酒气和恐惧的烂泥，仅剩一条内裤包裹着他臃肿油腻的身躯。他涕泪横流，嘴里塞着一团从他自己华服上撕下的布料，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几个小时前在“星梦乐园”地下秘室里的趾高气扬和荒淫无度，此刻只剩下赤裸的狼狈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动作快点。”老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黎明前的城市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驶过的车辆带来一丝微弱的光和噪音。广场边缘的监控探头，在他们潜入时就已经被金哲通过技术手段短暂屏蔽了信号。
林谈没有作声，只是动作更加利落。两人合力，用韧性极强的登山绳将赤条条的李振喜结结实实地捆缚在钢制飞鸟雕塑展开的“翅膀”下方，正好处于鸟腹阴影最浓重的位置。绳子勒进肥肉，留下深红的印痕。林谈最后检查了一遍绳结，确保李振喜既无法挣脱，又不会因为挣扎过度而窒息，他们不是来杀人的，只是要让这个虚妄的“圣父”在光天化日下彻底暴露其可笑又卑劣的本质。
“唔唔唔！”李振喜疯狂地扭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愤怒和一种对未知黑暗的原始恐惧。他徒劳地用被缚的手腕去蹭冰冷的金属雕塑，试图发出更大的声响。
老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好好享受你的‘神迹’吧，李先生。看看天亮后，你的信徒们会如何‘瞻仰’他们的圣父。”
林谈拿出李振喜那个花哨的智能手机，调整角度，对着这位被剥光绑在雕塑上的“教主”拍了几张清晰的特写，背景是那座冰冷的现代雕塑，形成一种荒诞而讽刺的画面。他将手机塞回李振喜被捆住的手里，让他能清晰地握住这份即将引爆舆论的“礼物”。
“走吧。”林谈低声道。任务完成，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他们的痕迹。金哲安排的撤退路线就在附近。
两人如同来时一样，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广场边缘的绿化带阴影中。在他们身后，只剩下李振喜徒劳的呜咽和广场上越来越浓重的、预示着天明的寒意。那只不锈钢飞鸟的阴影，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正俯瞰着爪下这具因恐惧而颤抖的、名为“人性”的祭品。
仁川国际机场，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各种语言交织，世界在此交汇，充满了现代文明特有的喧嚣与疏离。林谈和老九混在人群中，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神情平静，与周遭的环境完美融合。经历了昨夜惊心动魄的潜入和今晨略带黑色幽默的“处决”，机场里这份看似普通的嘈杂反而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金哲在安检口外与他们简单道别，这位在韩国的421部队联络人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任务虽然曲折，但核心目标达成：彻底揭穿了万神之恩“圣父”的神棍本质，拿到了关键的情报，为后续打击这个邪教组织和追踪其背后的真正力量提供了有力武器。至于善后，包括李振喜被“发现”后可能引发的社会舆论风暴以及万神之恩残余势力的反扑，自然有韩国方面和421部队协同处理。
“一路平安。资料我会通过安全渠道传回国内。”金哲与两人分别握了握手，“赵处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昆仑的消息了。”
“辛苦了，金哲。”老九点点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金哲身后的人群。
林谈也道了声谢，内心却并未完全轻松。李振喜的供词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那个“圣父木偶”展现的力量是真实的，绝非骗术。这意味着在韩国，甚至更广阔的范围内，确实存在一股强大的、能够制造并操控这种“神迹”的势力，借由李振喜这样的傀儡来推行其不可告人的计划。这股势力，是否就是天门？还是天门利用的棋子？万神之恩庞大的财富和资源，最终流向哪里？这些问题如同阴影，并未随着李振喜的暴露而消散。
两人办好登机手续，通过安检，在候机大厅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老九闭目养神，林谈则拿出手机，翻阅着金哲刚发来的关于李振喜口供的初步整理摘要，试图从中梳理出更多线索。
就在林谈沉浸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靠近了他们。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韩国小女孩，穿着干净可爱的碎花裙子，梳着整齐的羊角辫，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却显得有些空洞，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她径直走到林谈面前，仰着小脸，用清脆但缺乏情绪起伏的韩语说了一句什么。
林谈的韩语只能应付简单对话，他愣了一下，看向老九。老九已经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并不害怕老九审视的眼神，她又重复了一遍，并小心翼翼地从兔子玩偶后面抽出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双手捧着递向林谈。
“???, ????? ?? ??? ???.”（叔叔，是一位老爷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这次林谈听懂了关键部分：老爷爷？交给您？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警惕性瞬间飙升。他不动声色，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用尽量温和的韩语问：“????, ? ?????”（那位老爷爷是谁？）同时眼神快速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疑的成年人身影。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对这个女孩的特别关注。
小女孩只是摇头，大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懵懂的空洞：“?????. ?? ??? ???.”（不知道。他只是让我交给您。）她固执地举着信封。
老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他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小朋友，那个老爷爷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