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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和脖颈的疼痛,在死寂与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磨人。每一次吞咽,都像是有粗糙的沙砾在摩擦着受伤的黏膜,引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战栗。胃袋空空地缩紧,发出微弱的鸣响,提醒着我这具肉体正在缓慢地走向衰竭。

送来的馊食和浑水依旧摆在门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我没有去碰。饥饿和干渴像两条阴冷的蛇,盘踞在我的腹腔和咽喉,但它们带来的痛苦,远不及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来自他人的记忆碎片。

阿宁临死前的恐惧啜泣,萧执那毁灭性的疯狂嘶吼,如同两股交织的、冰冷的暗流,在我意识的深潭中不断回旋、冲撞。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也试图将那个疯子和那个早夭公主的影子,从我的世界里驱逐出去。

可生死蛊,那该死的、如同活物般的联系,却像一道无形的蛛网,将我的感知与萧执那混乱绝望的情绪核心黏连在一起。即使此刻外面一片死寂,我依旧能隐约感受到,那通过蛊虫传递过来的、属于他的,一片荒芜而暴戾的“寂静”。那不是平静,而是风暴眼中心,那令人窒息的、孕育着更可怕毁灭的短暂停滞。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囚室里感受不到日升月落,只有永恒的、足以将人逼疯的昏暗。

就在我意识因为饥饿和虚弱而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铁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那个送饭老嬷嬷沉重而刻板的步子。这脚步声……更轻,却带着一种迟疑的、近乎鬼祟的意味,停在门外。

锁链发出细微的响动,铁门被推开一道窄缝。

一道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飞快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在身后虚掩上。

来人不是萧执,也不是那个老嬷嬷。

是一个穿着低等宫女服饰、身形瘦小的少女。她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脸上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看清蜷缩在墙角的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畏惧,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急切。

“夫……夫人……”她声音发抖,几乎是气音,快步走到我面前,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不是馊臭的糊状物,而是一碗尚且温热的、熬得稀烂的米粥,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壶清水。

“您……您快吃点东西……”她将粥碗和馒头递到我面前,眼神惶恐地不断瞥向门口,仿佛外面有噬人的猛兽。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她。这张脸很陌生,不是之前看守我的任何一个宫人。

“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锣。

“奴婢……奴婢叫小环,是……是在浣衣局当差的。”她语速极快,带着哭腔,“是……是有人让奴婢来的……让奴婢务必把这个交给您……”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食物,而是一个小小的、用最普通的油纸包裹的、寸许长的物件,飞快地塞进我手里。

那东西入手微沉,带着一点凉意。

我心中猛地一跳。是谁?在这种时候,还能买通宫人,将东西送到这如同铜墙铁壁的囚室里来?

赵清珩?他已被贬为庶民,逐出京城,怎么可能还有这等能力?

还是……这宫中,另有他人?

我捏紧那油纸包,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盯着小环:“是谁让你来的?”

小环拼命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人蒙着脸,给了奴婢一大笔钱,只说……只说只要把这个交给您,就能……就能救您的命……也能救……救……”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像是意识到了失言,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救谁?”我追问道,心中疑窦丛生。

小环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拼命摇头,将粥碗又往我面前推了推,带着哭音道:“夫人,您快吃吧!求您了!奴婢……奴婢不能久留!”

她说完,像是身后有鬼在追,看也不敢再看我一眼,转身拉开铁门,如同来时一样,鬼魅般地消失了。铁门再次被轻轻合上,落锁声轻微却清晰。

囚室内重归死寂。

只剩下我,以及手中那个微沉的、透着凉意的油纸包,还有地上那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米粥和馒头。

饥饿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尖锐。食物的香气像是一只钩子,牢牢勾住了我求生的本能。

我犹豫了一下。这食物安全吗?会不会是萧执另一种形式的试探或者折磨?

可那小宫女眼中的恐惧和那句“救您的命”不似作伪。而且,若萧执想让我死,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只需断水断食,我撑不了几天。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端起那碗温热的米粥,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稀烂的米粥滑过干灼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我又抓起馒头,用力地咀嚼、吞咽。食物的暖流缓缓注入冰冷的胃袋,驱散了些许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眩晕和无力。

吃完东西,体力恢复了一些。我靠在墙上,喘息了片刻,这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手中的油纸包上。

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我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开那看似普通的油纸。

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不是预想中的纸条或者信物。

而是一枚……钥匙。

一枚样式古朴,黄铜质地,只有小指长短,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钥匙。

钥匙?

给我一枚钥匙是什么意思?这枚钥匙,能打开什么?

这囚室的门锁巨大而沉重,绝非这枚小巧的钥匙能够匹配。

那它……是用来开启什么的?

我捏着这枚冰冷的、意义不明的钥匙,心头疑云密布。那个让小环冒险送来钥匙的“蒙面人”,到底是谁?他(或她)想让我用这钥匙做什么?救我?如何救?

还有小环那句未尽的“也能救……救……”,她后面想说的是谁?

无数个疑问,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我的心脏。

而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强烈、尖锐的痛楚,毫无预兆地,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刺穿了我的感知!

不是来自于我自己的身体!

是生死蛊!

是萧执那边传来的,一种近乎濒死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痛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突然,让我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是旧伤复发?还是……遇到了袭击?!

这痛楚,比我自戕那一刀带来的反噬,似乎更加深沉,更加……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意味!

我死死地咬住牙关,抵抗着那通过蛊虫强行共享过来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感。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仿佛能听到他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呻吟。

混乱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破碎的画面——晃动的、模糊的人影,冰冷的金属光泽(是刀剑吗?),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他在战斗?还是……在被用刑?!

这个念头让我通体冰寒。

是谁?在这皇宫大内,谁敢对皇帝下手?!

是那些逼宫的朝臣?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与阿宁之死相关的势力?安亲王府的余孽?

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感知。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自身的疼痛来分散那来自于他的、凌迟般的折磨。

生死蛊在这一刻,不再是单纯的束缚,更像是一条连接着地狱的锁链,将他的痛苦,毫无保留地倾泻到我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痛楚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最终变成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钝痛,盘踞在我的心口,如同附骨之疽。

我瘫软在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依旧是一片死寂。

可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萧执……他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关系着我自己的生死。

我艰难地抬起手,看着那枚依旧紧紧攥在掌心的、冰冷的黄铜钥匙。

在这突如其来的、关乎生死的剧变之下,这枚钥匙的出现,显得更加诡异,也更加……关键。

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是否预见到了萧执会遭遇不测?这枚钥匙,是留给我的……生路吗?

可生路,在何方?

我握着钥匙,望向那扇被厚重铁锁禁锢的门,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冰冷的囚笼,看清外面那风云诡谲、杀机四伏的真相。

阿宁的死,萧执的疯,我的囚禁,还有这枚突如其来的钥匙……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拧在了一起,指向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不可测的深渊。

而我和萧执,这对被生死蛊捆绑的、不死不休的怨侣,我们的命运,似乎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被再次粗暴地改写。

答案,或许就在这枚钥匙所能开启的……门后。

那枚黄铜钥匙,冰冷而坚硬,硌在我的掌心,像是一小块凝固的未知,又像是一线微弱却执拗的生机。

萧执那边传来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剧痛,在持续了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间后,终于渐渐平息,化作一种沉闷的、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发的隐痛,盘踞在我心口,也通过那诡异的连接,提醒着我他此刻状态的糟糕。

他还活着。但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丝毫的快意,反而让我心底一片冰凉的茫然。他若死了,生死蛊发作,我必不能独活。这似乎是一种注定的、讽刺的结局。可若他活下来呢?继续这无休止的囚禁、折磨和这扭曲的共生?

不。我用力攥紧了钥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那个神秘的送钥匙的人,那个小环口中“蒙面”的存在,他或她,给了我一个变量。无论这变量是陷阱还是希望,我都必须抓住它。

我强撑着虚软的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吃下去的食物提供了一些宝贵的热量,让我不至于立刻倒下。我走到囚室门口,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再次仔细审视那巨大的门锁。

锁孔的形状,与这枚小巧的钥匙截然不同。它果然不是用来开这扇门的。

那它是用来开什么的?

我环顾这间除了床、桌、椅之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囚室。墙壁是夯土,地面是泥地……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被固定在地上的、粗笨的木桌上。

之前检查时,只觉得它沉重异常,推之不动。此刻,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它会不会……本身就是一道机关?

我走到桌旁,忍着胸口因萧执伤势而传来的阵阵闷痛,俯下身,仔细检查桌子的底部和与地面连接的边缘。灰尘和蛛网沾了我一手,但在桌子靠墙那一面的腿根部,我摸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触感不同的、冰凉的金属。

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嵌在桌腿内部的、小小的锁孔!

大小、形状,与我手中的黄铜钥匙,几乎完全吻合!

心脏骤然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

找到了!

这枚钥匙,不是用来逃离这间囚室的,而是用来开启这囚室之内,某个隐藏的通道?!

是谁?在这宫闱深处,在萧执的眼皮子底下,设置了这样一个隐秘的出口?是前朝遗留?还是……那个“蒙面人”的手笔?

没有时间细想。我颤抖着手,将黄铜钥匙小心翼翼地插入那个隐蔽的锁孔。

“咔。”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囚室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没有预想中机关转动的沉重声响。那张沉重的木桌,靠近墙壁的那一侧,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尺见方的空隙,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

一股带着土腥味和更浓重霉味的、冰冷的气流,从洞口里涌了出来。

密道!

果然是一条密道!

我趴在洞口,向内望去。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幽冥。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我的心脏。

进去吗?

里面会有什么?是通往宫外的生路,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那个送钥匙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执那边传来的隐痛,在此刻微微加剧了一下,仿佛是他无意识中的一次抽搐。这细微的变化,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我最后的犹豫。

留在这里,是等死。无论是饿死,渴死,还是随着萧执的死亡而被生死蛊拖入地狱。

进去,至少……还有一线可能。

我不再迟疑,将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宫装下摆撕掉一截,拧成一股,勉强系在腰间,然后俯下身,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彻底隔绝。

彻底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我包裹。空气污浊而冰冷,带着陈年的尘土气息。通道极其狭窄,我只能匍匐前行,手肘和膝盖摩擦着粗糙冰冷的地面,很快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知道这通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只能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在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中,向前爬行。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狂乱的心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那光亮如此微弱,以至于我起初以为是自己濒临极限产生的幻觉。但我还是朝着那光亮的方向,奋力爬去。

光亮越来越近。终于,我爬到了通道的尽头。

尽头处,并非出口,而是一间……更加狭小的、类似储藏室的石室。光亮来自于石室墙壁上一个极小的、高高在上的透气孔,透进来的月光苍白而清冷。

石室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看不出用途的杂物。而在石室的中央,背对着我,站着一个穿着深色斗篷、身形被完全笼罩在阴影里的人。

他(或她)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听到我爬出来的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

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感受到一道锐利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来了。”那人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显然是经过刻意的伪装,听不出年纪,也辨不出男女。

我警惕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浑身肌肉紧绷,盯着这个神秘人:“是你让小环送的钥匙?”

“是。”那人回答得很干脆。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斗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哼:“帮你?或许吧。更准确地说,是各取所需。”

“什么意思?”

“萧执快死了,不是吗?”那人的话,像是一块冰砸进我的心湖,“你通过那虫子,应该感受得到。”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连生死蛊都知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月光恰好照亮了他从斗篷下伸出的、一只骨节分明、却布满陈旧伤痕的手。那只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散发着古怪腥甜气味的玉瓶。

“把这个,想办法让萧执服下。”他将玉瓶递到我面前,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这是唯一能暂时吊住他性命的东西。”

我看着他手中的玉瓶,没有接:“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或许是毒药。”

“是毒药又如何?”那人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阴森,“他若死了,你也活不成。赌一把,他或许还有生机。不赌,你们就一起下地狱。选择权在你。”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我目前处境的核心。我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萧执的生死,直接关系着我的存亡。

“为什么是我?”我盯着那模糊的兜帽阴影,“你既然能弄到钥匙,能知道生死蛊,为何不自己去做?”

“因为只有你,现在能接近他。”那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昏迷前,最后下的命令,是将你移回紫宸宫侧殿,‘严加看管’。比起这座废弃冷宫下的囚室,那里,离他的龙床更近,不是吗?”

我愣住了。萧执在濒死昏迷前,竟然下令将我移回紫宸宫?他……是什么意思?

“别多想,”那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思绪,冷冰冰地打断,“他不过是疯得更彻底了而已。或许在他混乱的意识里,把你锁在身边,才是真正的‘护着你’。”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把这药给他。”那人将玉瓶又往前递了递,“然后,想办法拿到他枕边暗格里的虎符。那是调动京畿卫戍的唯一信物。拿到它,带来这里给我。”

虎符?他要调动兵马?他想干什么?兵变?造反?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大脑。这个神秘人,不仅要救萧执(或者说暂时维持他不死),还要图谋他的兵权!

“你究竟是谁?!”我声音发紧。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将玉瓶塞进我手里,触手冰凉,“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以及……想不想让那些该付出代价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浓烈的、压抑的恨意。

该付出代价的人?是指……害死阿宁的安亲王侧妃一党?还是……也包括萧执?

“记住,”那人后退一步,身影重新融入阴影之中,只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只有一夜的时间。明日卯时,若我见不到虎符……”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令人心悸。

“若我做到了,你又如何保证我和……他的安全?”我握紧冰凉的玉瓶,追问。

阴影中沉默了片刻。

“届时,自会有人接应你们离开。”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毕竟,他现在这副样子,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话音落下,不等我再问,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石室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室内,只剩下我,以及手中那瓶散发着腥甜气息的、不知是解药还是催命符的玉瓶,还有那个关乎无数人性命的、沉重的任务。

月光透过高窗,苍白地照在我身上。

我看着手中冰凉的玉瓶,又感受着心口那属于萧执的、微弱而持续的隐痛。

前路,是比这密道更加黑暗的迷局。

而我,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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