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来自极西之地的审视目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只是风拂过水面，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可对如今的苏毅而言，这片由他的人道皇威所笼罩的天地，就是他的领域。
领域之内，任何一丝非他所允许的涟漪，都是挑衅。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依旧平静地接受着数十万将士那近乎于宗教狂热的朝拜。
帝王，首先要学会的，便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平身。”
淡漠的声音响起。
下方黑压压的钢铁浪潮，这才如蒙大赦般，缓缓起身，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再也无法从那道玄金身影上移开。
他们的皇，已经不再是凡人眼中的君主。
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
苏毅的意识，沉入那片金色的海洋。
【人道敕令：宿主可消耗大量人皇气运，对世间万物下达一道蕴含‘人道法则’的敕令。敕令效果取决于消耗气运的多寡与敕令内容的合理性。】
他反复咀嚼着这段冰冷的文字。
这，才是他此次南巡，最大的收获。
之前的手段，无论是强化西门吹雪，还是引爆血神教圣祖，本质上，都是对“人皇气运”这种能量的粗糙运用。
是“术”的层面。
而“人道敕令”，是“法”的层面！
是定义！
是规则！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消耗足够的人皇气运，他甚至可以下达一道敕令——“此地，万年不降雨”。
那么这片土地的天地法则，就会被人道法则强行扭曲，只要大夏国运不衰，这道敕令，便会永恒生效。
这，才是真正属于“皇者”的言出法随！
这，才是足以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宗门，甚至与这方世界真正的“天道”，掰手腕的终极底牌！
苏毅压下心中的思绪，目光再次投向那遥远的西方。
他念头微动。
“系统，调取刚才那道目光的来源。”
【叮！探查需要消耗人皇气运，是否继续？】
“是。”
【叮！消耗人皇气运点……探查中……】
【探查完毕！】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他的意识之海中缓缓展开。
那是一片被无尽佛光笼罩的金色国度。
国度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比苍梧城那座白骨祭坛还要宏伟万倍的须弥山。
山顶，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佛寺之内，一尊看不清面容的金身佛陀，盘坐于十二品莲台之上。
祂的身后，是亿万信徒吟诵佛经的虚影，是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汇聚成的金色海洋。
刚才那道审视的目光，正是源自于这尊佛陀！
画面之中，佛陀似乎察觉到了苏毅的窥探，祂缓缓抬起一只手，结成一个玄奥的佛印。
刹那间，一股祥和、浩瀚，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度化”之意的力量，顺着窥探的轨迹反噬而来！
想要将苏毅的意志，也一同“度化”，化作祂座下亿万信徒中的一员！
苏毅的意识之海中，那条由人皇气运所化的万丈金龙，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
皇者威严，岂容亵渎！
龙爪探出，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是轻轻一挥，那股度化之力便如云烟般，被瞬间撕得粉碎！
苏毅冷哼一声，切断了探查。
画面，戛然而止。
“西天佛国……”
苏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明白了。
这方世界，并非只有王朝争霸。
更有道统之争！
血神教的魔道，只是最低级的层次，只知掠夺与毁灭。
而这西天佛国，他们的“道”，是“度化”，是“信仰”，是想将这世间万物，都纳入他们的佛光普照之下。
他们的手段，比血神教，高明了何止万倍。
也……更加危险！
因为他们要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人心！是要从根本上，取代苏毅这位“人皇”在万民心中的位置！
苏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依靠的是人道皇威。
而他们，是要让天下人，皆诵佛号，皆拜佛陀！
这是最根本的，道统冲突！
“传，诸葛亮、贾诩、白起，前来见朕。”
冰冷的命令下达。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黄金战车之前，神情肃穆。
西门吹雪那一剑，苏毅那最后的“一握”，已经彻底将他们内心最后的一丝骄傲打磨干净，只剩下绝对的敬畏。
苏毅看着他们，平静地问道：
“你们，对极西之地的‘佛国’，知道多少？”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贾诩眉头微蹙，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回陛下，臣在整理天下情报时，曾见过一些零星记载。据说极西之地，不尊王化，不敬鬼神，只信奉一尊自称‘佛陀’的存在。其疆域之内，国度林立，却无帝王，只有一座座寺庙，由僧侣统治万民。那里的人，从生到死，皆是佛陀的信徒。”
诸葛亮轻轻摇动羽扇，补充道：“臣亦有所耳闻。传闻那佛国，与我等中土修行法门截然不同。他们不修灵气，不炼体魄，只修‘信仰’与‘愿力’。信徒越多，愿力越强，神通便越是广大。更有传言，其至高者，可凭信徒愿力，化虚为实，显圣人间，号称‘地上佛陀’，有移山填海，逆转生死之能。”
白起言简意赅，只说了两个字，杀气凛然：
“异端。”
苏毅听完，心中了然。
与他推测的，并无二致。
这是一整个，以“信仰”为根基的，神权文明！
而且是一个排他性极强的文明！
“传朕旨意。”
苏毅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命，聂政‘惊鸿’，曹正淳‘东厂’，不惜一切代价，派遣最精锐之人，潜入西天佛国。”
“朕要知道，他们的佛，有几尊。”
“朕更要知道……”
苏毅缓缓从御座上站起，一股吞食天地的霸气，轰然席卷！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这片被他命名为“镇魔”的土地，最终，化作一句响彻寰宇的九天神谕！
“朕的疆土之内，不容许有第二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