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如暗暗撇嘴,这狗男人越是装得人模人样,她越是不爽。
昨天差点被他……那什么的事,她可没忘!
苏晏如微微皱眉,这伪善男子越是故作正经,她心中越是厌恶。
昨日的惊险一幕,她记忆犹新!
她掩饰情绪,语气平静地开口:“便是今晨首度发现尸体并通报官府的那位客栈伙计。”
沈述白并未多言,仅斜视一眼身边抱剑而立、周身散发着冷肃气息的少年:“尘风,行事。”
“遵命。”
名为尘风的少年抱剑转身,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苏晏如的视线之外。
她轻轻垂眸,对这位“狗男人”的真实身份愈发感到好奇。
这绝不……是寻常之辈。
尘风离开后,公堂上一片寂静。
苏晏如挥扇轻摇,表面上看似闲适自得,实则眼角不时瞥向沈述白。
郑仲泰并肩而立,大气不敢喘一口,春日和煦却让他紧张得汗珠滚滚。
沈述白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苏晏如身上,那如冰似剑的眼神,叫人无法忽视。
那审视仿佛实体,沉沉地压在心头。
苏晏如微微抿唇,正欲抬头回瞪,上方却传来了他低沉而冷冽的声音:“昨日,南城门外的密林,是你。”
他的语气坚决,没有丝毫疑问。
苏晏如心中一震,手中的扇子险些脱落。
他认出她了。
她本能地轻抚腕上的小白蛇,强装镇定,低声回应:“学生愚钝,不解大人何意。”
她低头不语,耳畔再无沈述白的声音。
正欲偷偷抬眸一瞥,岂料一件物品突然向她迅猛飞来——她本能地一侧身,巧妙避开!
“笃”地一声响,那块刻有“令”字的木牌,紧贴她面颊掠过,深深没入她身后的柱中。
木牌的余势未衰,使得柱子犹自嗡嗡震动,可见掷牌者内力之深厚。
苏晏如眼神骤寒,立足未稳,又感到一阵疾风扑面——她再次轻盈避让,第二块木牌亦与她擦肩而过。
她凝神注目,只见那“狗男人”手中正玩弄着第三块木牌,即将再次掷出。
事不过三。
苏晏如眼中杀意顿生,这一次,她决定不再躲避。
当木牌直冲她眉心袭来之际,她手腕轻翻,用扇面巧妙接住,随即借力一引一转——
木牌陡然改变方向,径直朝沈述白面部射去!
他既是有意挑衅,她自无需再讲客气!
那木牌势不可挡,眼见便要击中他眉心。
然而就在距离只剩一寸之际,他随意一抬手,轻描淡写地将木牌夹在了指间。
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尽管时间不过瞬息,却令堂上诸人无不心惊胆战。
郑仲泰更是双腿颤抖,几乎难以站稳。
“放肆!胆敢对大人不敬!快来人,将他立刻擒拿!”郑仲泰怒目圆睁,胡须抖动,手指苏晏如大声喝令。
苏晏如却只是轻轻一声叹息,随即“唰”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
她肩头的小白蛇不知何时已竖起蛇颈,嘶嘶作响,吐露着信子,那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令旁人不敢轻易接近。
郑仲泰小心翼翼地瞥了沈述白一眼,犹豫不决地道,“大人,这……”
沈述白轻轻摆弄着方才接住的令牌,目光深沉地望向苏晏如:“我中所中之毒,可是你解的?”
苏晏如唇角掠过一抹冷嘲:“正是,那么大人方才的行为,是在‘答谢’我的恩情吗?”
郑仲泰见她如此狂妄,焦急万分,眉心跳动,拼命地向她使眼色。
沈述白微眯双眼,嗓音低沉如夜:“若我意图以怨报德,你又能奈我何?”
苏晏如眼神清亮,冷笑一声,语气坚决:“大人不妨一试。”
岂料她轻易受欺?
她肩头的小白蛇亦感应到她心中的怒火,尾部轻轻拍打,那双竖瞳更是红得惊心动魄。
沈述白目光凝重地盯着她与蛇,良久无言。
直至尘风拖着一个身影步入大堂,这紧绷的气氛方才得以缓解。
两人齐齐收敛了身上的杀气,目光如电,齐聚在那名被引入的客栈伙计之上。
这伙计身形瘦削,面貌倒也端正。
他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尘风一松手,他便软倒在地,颤声道:“草民拜见大人……”
语音颤抖,额头冷汗淋漓。
沈述白轻抚着腰间的令牌,深望了苏晏如一眼,旋即淡然开口:“人已带到。”
苏晏如因先前的争执心中犹有余怒,此刻也懒得讲究礼数,挥动扇子便大大咧咧地落座,一条腿随意地架在另一条腿上,语气带着几分傲慢:“大人只需细观此人的双手,便知分晓。”
尘风瞥了沈述白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随即走到那名伙计跟前,蹲下身去。
伙计本能地向后退缩,双手紧握成拳。
尘风不耐烦与其纠缠,一把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掰——伙计痛得哼了一声,手掌应声展开,众人立时发现他指尖染有一抹紫色。
“此乃‘紫迷草’,”苏晏如慢条斯理地阐述,“适量可宁心静神,过量则令人昏昏欲睡。此草遇水易褪色,极易沾手。”
那伙计不禁肩膀一颤。
苏晏如续道:“紫迷草燃烧无烟无味,乃制安神香之上品。昨夜是你引领我入室,离去时又特意焚香——便是那时,你在香中掺杂了迷药吧?”
“夜深人静,我沉睡之际,你便潜入房中,布置好一切。待到翌日清晨,待巡逻的衙役将至客栈之时,你才假装慌张前来相告——以此确保官差迅速抵达。”
苏晏如轻摇扇子,目光落在那名冷汗淋漓的伙计身上:“我说的可否准确?”
实际上,在客栈之中,她便已觉得这伙计行为诡异。
相较于惊慌失措的掌柜,这名伙计虽外表慌乱,眼神中却藏着一份从容。
伙计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强词夺理:“小人、小人实不知公子所指……”
苏晏如手腕一翻,扇子瞬间合拢,轻按着眉心缓解不适:“你是否承认无关紧要。我家‘暖暖’能识得你身上的气味——要不要让它来确认一番?”
苏晏如边说边将盘踞在肩头的小白蛇轻轻地摘下,指尖轻盈地绕着它嬉戏。
那名伙计瞥见小白蛇,脸色瞬间苍白,惊恐地尖叫着向后退缩:“小的确实一无所知啊……”
苏晏如微微挑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威胁的笑意:“我的‘暖暖’有个特别的喜好,那就是吞噬说谎者的舌头。不如……让它来和你亲近一下?”
伙计立刻面色惨白,慌不择路地躲到离苏晏如最远的角落,带着哭腔大喊:“我招了!我招了!昨晚的确是我将尸体搬进您的房间……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他边说边痛哭起来:“我也是被逼迫的……不这么做,我就会没命!”
苏晏如停下了玩弄小白蛇的动作,“你见过凶手?”
伙计连忙摇头:“不认识……那尸体是突然出现在我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