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尖的粉丝还是认出了陆绎辰,激动地围了上来要签名合影。陆绎辰耐着性子签了几个,但人越聚越多,他立刻护着甘月,压低帽檐,快步朝着商场外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走去,想甩开人群。
然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背着相机、看起来像是狗仔或者狂热私生饭的男人,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了上来,一直跟到了巷子深处,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
“陆绎辰!你别跑!”那男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举着相机,语气兴奋又带着恶意,“这女的是谁啊?藏得够深的啊!是你包养的小情人?还是哪个网红?够漂亮的啊!说说呗,多少钱一晚?”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陆绎辰将甘月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让开。”
“哟呵!还护着呢?”那男人嗤笑,更加得意,话语也更加恶毒,“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妈就是个被人玩烂了的破鞋,勾引有妇之夫,生了你这么个野种!世家谁不清楚你那点底细?你也就是个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妈妈”和“野种”这两个词,像是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点燃了陆绎辰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最黑暗的怒火!
甘月清晰地感觉到,身前陆绎辰的身体猛地绷紧,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弥漫开来!这和她平时认识的那个温柔、甚至有些疏离的陆绎辰判若两人!
“你、再、说、一、遍。”陆绎辰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地狱。他缓缓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俊美却此刻布满寒霜的脸,眼神阴鸷得吓人。
那私生饭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嘴上还在逞强:“怎、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你妈就是……”
他话没说完,陆绎辰已经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猛地冲了上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砰!”
一记狠戾的重拳,直接砸在那男人的面门上!鼻血瞬间飙出!
男人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陆绎辰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摧毁性的力量,专攻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小巷里回荡着令人牙酸的击打声和男人的哀嚎。
甘月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陆绎辰!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里只有疯狂的怒火和毁灭欲,下手毫不留情,仿佛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那个私生饭已经满脸是血,瘫软在地,连惨叫都变得微弱。
“绎辰!够了!住手!”甘月反应过来,焦急地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陆绎辰的腰,“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快停下!”
陆绎辰的身体僵硬如铁,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甘月的拥抱和呼喊似乎拉回了他一丝理智。他挥拳的动作停了下来,但眼中的血色仍未褪去。
甘月趁机赶紧拿过陆绎辰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迅速找到了最近通话记录里的助理和经纪人的号码,分别打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和地址。
事情很快被陆绎辰背后的团队和家族势力压了下去。那个私生饭被警告并拿到了一笔封口费,不敢再声张。甘月也才知道,陆绎辰竟然是那个显赫的陆氏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2333告诉她陆绎辰的母亲是被骗的,发现真相后不堪正室的羞辱和流言蜚语,郁郁而终。这段往事是陆绎辰心中最深的刺,也是世家圈子心照不宣的秘密,赵天宇之流正是借此来攻击他。
处理完一切,回到别墅,已是深夜。陆绎辰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比以往任何一次抑郁症发作时都要阴沉和……危险。
甘月倒了杯温水,走过去,轻轻放在他面前。
陆绎辰没有动,过了很久,才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嘲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吓到你了?”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甘月,里面有未散的戾气,也有害怕被厌恶的脆弱,“这才是真实的我……暴躁,阴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很可怕?”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的人。那些都是装的。”
甘月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走到他面前,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而是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伸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凉且指节有些红肿的手。
“不可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一点也不怕。”
陆绎辰怔住。
甘月看着他,眼神清澈而真诚:“我只看到,有人在用尽全力保护我。我只看到,有人因为在乎,才会那么愤怒。绎辰,谢谢你。”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些:“而且,我觉得……会哭会笑会生气的人,比永远戴着完美面具的人,真实多了,也可爱多了。”
陆绎辰瞳孔微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预想中的恐惧、疏远、甚至逃离都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理解、接纳和……心疼?
甘月用力握紧了他的手,用行动告诉他: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暴戾的、脆弱的、温柔的,我都不会离开。
黑暗中,陆绎辰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眼底的血色和阴鸷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水光取代。他反手紧紧握住了甘月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但他眼中的疯狂和绝望,却在她温暖的注视下,一点点冰消雪融。
他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甘月的手背上,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虽然眼眶还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明,甚至比以往更多了一丝释然和……依赖。他看着甘月,轻轻说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这一刻,他们之间那层最后的隔阂也消失了。甘月看到了他最深藏的黑暗,却选择了拥抱。而陆绎辰,也在她无条件的接纳中,找到了对抗内心恶魔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