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星海艺术中心，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车内气氛凝重，陆绎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甘月紧紧握着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了，”陆绎辰睁开眼，反手握住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他指的是那面诡异的镜子，以及顾长明毫不掩饰的、针对他心理弱点的试探和觊觎。
甘月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们安全离开就好。绎辰，你刚才很勇敢。”她能感觉到他刚才在极力对抗那种被诱发的负面情绪。
陆绎辰摇摇头，眼神变得冷冽：“不是勇敢，是后怕。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样子……”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后果。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顾长明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
回到家，别墅的温暖和宁静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陆绎辰第一时间联系了陆绎锋，将今晚在艺术中心的经历，尤其是顾长明那带有强烈心理暗示和明显恶意的行为，原原本本地告知。
电话那头，陆绎锋沉默了片刻，声音比平时更冷：“我知道了。顾长明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他不仅手伸得长，而且手段下作。你们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接下来交给我，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查他。”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陆绎辰和甘月待在安全的别墅里，尽量不出门。陆绎锋那边似乎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但消息封锁得很严，陆绎辰也只能耐心等待。
然而，就在艺术中心事件过去一周后，一则爆炸性的新闻突然席卷了网络——
“当红男星周慕云深夜醉酒，于星海艺术中心附近失足坠海，经抢救无效身亡！”
新闻配图是周慕云阳光帅气的照片，以及事发地点模糊的监控截图和打捞现场的照片。报道称，周慕云当晚参加完艺术中心的活动后，与友人聚餐饮酒，独自离开后不幸发生意外。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陆绎辰看到这条新闻时，正在吃早餐，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脸色瞬间煞白。
甘月也看到了平板上的推送，心脏猛地一沉！周慕云！她是知道的，一位口碑很好、演技精湛、正值事业巅峰的男演员，性格温和，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新闻。
【月月！】2333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是周慕云！他的能量特征……我捕捉过！很干净、很积极！他怎么可能深夜酗酒还失足坠海？！这绝对有问题！顾长明！一定是顾长明！】
陆绎辰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拳头紧握：“不可能！周慕云我接触过几次，他几乎不喝酒，为人谨慎！这绝不是意外！”
他立刻拨打陆绎锋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阿锋！周慕云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陆绎锋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我们晚了一步。顾长明下手太快，太狠了。”
“到底怎么回事？！”陆绎辰急声问。
“周慕云……他可能也拒绝了顾长明。”陆绎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根据我们查到的零星线索，顾长明似乎也对周慕云‘感兴趣’，但周慕云性格刚烈，明确拒绝了。然后……就出了这种事。现场被处理得很干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意外’。警方那边……有阻力。”
陆绎辰的心沉到了谷底。所以，顾长明是因为在他们这里碰了钉子，转而向另一个目标下手了？还是说，周慕云本就是他的目标之一，只是他们侥幸逃脱，而周慕云没能幸免？
“难道就让他这么逍遥法外吗？！”陆绎辰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陆绎锋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绎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顾长明根基太深，脚跨黑白两道，关系网盘根错节。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不足以扳倒他，反而会打草惊蛇。周慕云的案子……已经被定性了。强行翻案，不仅很难成功，还可能引来更大的报复。”
陆绎辰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明白陆绎锋的意思。即使以陆家的势力，在面对这种精心策划、且有强大保护伞的罪行时，也显得束手束脚。所谓的正义和真相，在绝对的权力和黑暗面前，有时竟如此苍白无力。
网上，周慕云的粉丝们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抗议和请愿，要求彻查真相，“拒绝意外说”的标签刷满了社交媒体。但所有的声音都像石沉大海，主流媒体集体失声，相关的讨论帖被迅速删除。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事件。
几天后，陆绎锋亲自来了一趟别墅。他看起来疲惫了很多。
“顾长明暂时动不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他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大，周慕云的事……我们只能暗中记下。不过，他旗下的几个重要项目和灰色产业，已经被我们盯死了，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赵家这次也脱不了干系，他们和顾长明绑得太紧，我会让他们先掉层皮。”
他看着陆绎辰和甘月，眼神严肃：“你们要更加小心。顾长明这次失手，又闹出周慕云的事，他可能会蛰伏，但也可能更疯狂。最近尽量不要公开露面。”
陆绎辰和甘月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们赢了第一回合，侥幸逃生，但却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无辜的人被黑暗吞噬。这种胜利，带着沉重的苦涩和无力感。
夜晚，甘月靠在陆绎辰怀里，看着窗外寂静的海面。
“绎辰，”她轻声说，“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黑暗。”
陆绎辰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啊，很黑暗。但正因为黑暗，我们才更要好好活着，更要守护住身边的光亮。月月，我会保护好你，我们……一起面对。”
他知道，彻底的胜利或许遥远，但守护住现有的幸福，并不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是他们当下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有力的反击。周慕云的悲剧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们心里，时刻提醒着他们前路的艰险，也坚定了他们必须变得更强大的决心。黑暗无处不在，但微光也能刺破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