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甘月躲在西房门口的阴凉处,拿着一根小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划拉着。陆正尧和他父亲还在午休,苏婉清则在屋里做着针线活,偶尔传来一两声轻柔的咳嗽。整个甘家院子都沉浸在一种昏昏欲睡的宁静里,只有甘耀祖不知在哪个角落捣蛋发出的细微声响。
2333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带着一丝急切:“月月!月月!紧急情况!”
甘月一个激灵,手里的树枝差点掉地上。她在脑海里没好气地回应:“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2333:“月月,我刚接收到关键剧情节点提示!就在最近几天,村里会在后山发现一种比较稀有的药材,据说能卖不少钱!村长肯定会组织全村人上山采摘!”
集体劳动?“然后呢?”她追问,有种不好的预感。
2333的语气严肃起来:“原剧情中,陆正尧的父亲陆明远,就是在这次采摘活动中,为了采一株长在陡峭崖壁上的药材,失足从黑风岭摔了下来!重伤不治!这就是导致陆正尧性格彻底黑化、与男主宋致远彻底走向对立的关键事件!”
甘月手里的树枝“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猛地坐直身体。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要改变这个悲剧,但当它具体到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即将发生时,那种紧迫感和压力还是让她心头一紧。
“具体是哪一天?确切地点在哪里?”甘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在脑海里问道。必须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
2333:“具体日期不确定,就是这几天内。地点很明确,就是黑风岭靠近东侧的那片断崖,当地人叫它‘鹰嘴崖’,因为形状像老鹰的嘴巴,特别陡峭。那株药材好像就长在崖壁中间。”
甘月的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一个川字。她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阻止?
直接告诉陆家人山上有危险,让他们别去?这根本行不通。
首先,她一个十三岁的小村姑,凭什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说出来只会被当成胡说八道,甚至引起怀疑。
其次,这是全村性的集体劳动,陆家作为外来户,更需要积极表现,怎么可能无故缺席?尤其是陆明远那种性格,恐怕更不会临阵退缩。
那她自己跟着去?她这小身板,爬山都费劲,更别说去危险的崖边了。到时候别说救人,别成了累赘就不错了。
或者想办法让陆明远在那天无法上山?比如,让他生病?甘月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先不说她有没有本事让人生病而不露痕迹,就算成功了,以陆明远现在的处境,生病不能上工,也会带来其他麻烦。
2333看着甘月纠结的小脸,忍不住出主意:“月月,要不……你到时候紧紧跟着陆正尧?他肯定会保护他爹的,你提醒他注意点?”
甘月叹了口气,在脑海里回答:“跟着他没问题,但我怎么提醒?难道直接说‘哥哥,我觉得你爹今天会摔下悬崖’?他肯定会觉得我疯了。而且,悲剧发生往往就在一瞬间,光靠提醒,未必能万无一失。”
她站起身,焦躁地在门口的小块阴凉地里踱了两步。夏日的热风吹在她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她心里一阵发凉。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西房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虽然沉默却肩负着家庭重担的少年。
绝对不能让陆父出事! 这不仅关系到她的任务,更关系到那个刚刚对她流露出一点点纵容和温柔的少年。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甘月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有点不够用了。她只是一个有点社恐的普通大学毕业生,虽然经历了两个世界有所成长,但面对这种需要精密算计和果断行动的局面,还是感到力不从心。
2333感知到她的焦虑,安慰道:“月月,别急,还有时间。我们见机行事!最重要的是,那天你一定要在场!只要你在,就有改变的可能!我相信你!”
甘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的,慌张解决不了问题。她必须冷静,仔细观察,寻找机会。
首先,要密切关注村里的动静,一旦听到上山采药的消息,立刻行动。其次,要更加黏紧陆正尧,确保自己在他视线范围内,这样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做点什么……
她重新捡起地上的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土上划拉着,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黑风岭,鹰嘴崖,她必须去。陆明远,绝不能摔下去!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刺耳地响了起来,村长甘老根激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庄,说是有人在黑风岭发现了稀有的“金线兰”,公社高价收购,号召全村能动弹的都上山!
2333在甘月脑海里立刻拉响了警报:“月月!节点到了!就是今天!黑风岭,鹰嘴崖!做好准备!”
甘月一个骨碌从柴房的草铺上爬起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飞快地穿好那件宽大的旧褂子。
院子里已经闹哄哄的了。甘老栓和王氏一脸兴奋,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甘耀祖也吵着要去,被王氏哄着留在家里。陆明远和陆正尧也已经收拾利落,准备出发。陆正尧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狩猎前的专注。
甘月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陆正尧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脸,软软地哀求:“哥哥!带我去嘛!我也要去山上!我保证乖乖的,不捣乱!”
陆正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想也不想就拒绝:“胡闹!山上危险,你去了只会添乱。乖乖在家待着。”他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但甘月抱得死紧。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甘月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哥哥,带我去嘛,求求你了……”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陆正尧的胳膊,把娇憨和无赖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正尧被她晃得有点头疼,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有点说不出口。这一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尾巴的存在,虽然觉得麻烦,但看她这样,心里竟有点……不忍?
这时,苏婉清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走过来,轻轻拉开甘月的手,柔声对儿子说:“正尧,盼弟也是闷坏了。今天村里人都去,热闹,你就带她去吧,看着她点,别往危险的地方去就行。”她摸了摸甘月的头,“盼弟,要听哥哥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甘月立刻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嗯!阿姨,我最听话了!”她偷偷朝陆正尧眨了眨眼,带着点小得意。
陆正尧看着母亲发话,又看看瞬间“阴转晴”的甘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他瞪了甘月一眼,语气硬邦邦的:“跟紧我,不许乱跑,不然立刻送你回来!”
“知道啦,哥哥!”甘月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旁的甘来弟看着妹妹,眉头微蹙,走上前低声道:“盼弟,山上蛇虫多,路又难走,你还是别去了。”她眼神里带着真实的担忧。
甘月却悄悄扯了扯二姐的衣角,朝她挤眉弄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二姐,别忘了我们的‘秘密’!”
甘来弟一愣,想起前几天妹妹神秘兮兮地让她帮忙准备一些治疗摔伤、止血的药材,说是“有备无患”。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但现在看妹妹这坚持要上山的架势,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虽然不解,但她相信妹妹不会无的放矢。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声叮嘱:“那你千万小心,跟紧我们。”她看了一眼旁边器宇轩昂的陆正尧,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甘老栓和王氏看着甘月缠着陆正尧的样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王氏假惺惺地说:“哎哟,盼弟真是黏陆知青!去吧去吧,跟着陆知青我们放心!”他们巴不得甘月能更得陆家喜欢,好多弄点好处。
就这样,甘月如愿以偿地跟着上山队伍出发了。村里男女老少,加上知青,浩浩荡荡几十号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黑风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