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进入丛林已经两天。起初还算顺利,他们猎到了几头不小的野兽,月在朔指派的人的帮助下,及时指导大家进行初步的处理和熏制,效果不错。但月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存在。苍首领派来的那两个狼族战士,名为保护,实则如影随形,眼神时常带着审视和冷意。
第三天,朔决定带领一小队精锐,深入一片据说有大型鹿群活动的山谷,以期获得更大的收获。他本想让月留在相对安全的临时营地,但月坚持要跟去,她实在不放心离朔太远,也怕留在营地更危险。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上了她,并将她安置在队伍相对靠中、他认为安全的位置。
山谷幽深,林木茂密。追踪鹿群的过程很顺利,他们发现了一群数量可观的巨角鹿。朔示意队伍分散包抄,准备围猎。气氛紧张而兴奋。
然而,就在围猎即将开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支淬毒的骨箭,并非射向鹿群,而是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被稍稍隔开在队伍侧翼的月!
“小心!”朔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扑向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噗——”利箭没能射中月,却狠狠扎进了朔的肩膀,正是他之前受伤手臂的同侧!箭矢的力道极大,带着倒钩,瞬间鲜血涌出。
“吼!”朔发出一声痛吼,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猛地回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林木晃动,一个人影一闪而逝,看身形,极像是苍派来的两个护卫之一!
“有埋伏!保护少主和月!”朔信赖的同伴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收缩队形,警惕地望向四周。
但袭击并未继续。丛林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刚才的冷箭只是一个幻觉。然而朔肩膀上汩汩流出的黑血,证明了一切都不是错觉。箭上有毒!
朔感到一阵眩晕和麻痹感从伤口迅速蔓延。他强撑着,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撤……先离开这里!”他咬牙下令,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忠诚的部下们立刻护卫着朔和月,快速向山谷外撤离。他们不敢回临时营地,怕那里还有埋伏,只能朝着一个事先计划好的备用避难所——一个远离部落常规狩猎路线的隐蔽山洞方向退去。
一路上,朔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大半重量都压在了搀扶他的同伴身上。月的心揪紧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紧紧跟在朔身边,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尽力支撑着他。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他们抵达了那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同伴们迅速检查了山洞,确认安全后,将几乎昏迷的朔小心地安置在洞内干燥的草铺上。
“月姑娘,少主就交给你了。我们去洞口警戒,顺便找找看附近有没有解毒的草药。”一个年长些的狼族战士沉声对月说,眼中满是忧虑。他们必须守住洞口,防止敌人追踪而来。
“好,交给我!”月用力点头,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勇气。
山洞里只剩下月和昏迷的朔。月跪坐在朔身边,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查看他的伤势。箭还插在肩膀上,周围的皮肉已经变得青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朔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滚烫。
月的心疼得厉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兔族长老教过的草药知识。她先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小石刀割开朔伤口周围的衣物,然后深吸一口气,握住箭杆。
“朔,你忍一下……”她知道必须先把箭取出来。咬紧牙关,月手上用力,猛地将带倒钩的箭矢拔了出来!
“呃!”朔即使在无意识中也痛得浑身一颤,更多的黑血涌出。
月立刻用清水(她随身水囊里的)仔细清洗伤口,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草药膏,仔细地敷在伤口上。这种药膏有轻微的解毒和镇痛作用。接着,她又撕下自己内衬最干净的布料,笨拙但认真地替朔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月已经满头大汗。她不敢停歇,又用浸湿的布条不断擦拭朔滚烫的额头和脖颈,帮他物理降温。
后半夜,朔开始发冷,浑身颤抖。“冷……”他无意识地呓语。
月毫不犹豫地躺下来,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朔本能地向着热源靠近,将头埋在她纤细的颈窝处。月的脸瞬间红了,心跳如鼓,但她没有推开他,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伤的幼兽一样,低声哼唱着兔族古老的、带有安神效果的小调。
在月的悉心照料和温暖的怀抱中,朔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月低头,借着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平时看起来那么冷硬强悍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有些脆弱。她想起他毫不犹豫扑过来为自己挡箭的样子,想起他即使受伤也强撑着保护大家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有感激,有心痛,还有一种悄然滋生的、让她脸颊发烫的依恋。
“朔,你一定要好起来……”她轻声呢喃,不知不觉也抱着他沉沉睡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藤蔓照进山洞时,朔缓缓睁开了眼睛。肩部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但他随即感觉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正紧紧依偎着自己。他低头,看到月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兔子一样蜷缩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小脸上满是疲惫,但双手却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朔的心,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亲近过。看着月为了照顾他而憔悴的样子,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一种陌生的暖流涌上心头。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也许,这个意外闯入他生命的兔族少女,早已不仅仅是一个需要他保护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