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渊静静地注视着苏挽星
夕阳温暖的余晖为她白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细小的绒毛仿佛都在发光。
她微微仰头看着天际，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单纯地感受这份短暂的宁静。
这一刻，她仿佛就是驱散他漫长冰寒岁月、照亮他孤寂世界的那一束光
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去触碰那份温暖…
就在这时，苏挽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地回过头
恰好对上了璃渊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目光。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和迫不及待开口
“对了璃渊！你看到了吗？在地牢的时候！我的天道之力！” 她比划着
“它好像…突破了一层限制！不再是只能封印和束缚了！”
璃渊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声音平稳
“嗯，看到了。”
苏挽星得到肯定，更加雀跃，但随即又微微蹙起秀眉，带着疑惑
“虽然能够突破是好事，但是…好奇怪啊”
“为什么最后凝聚出来的虚影，会是龙的形状？我的力量跟龙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因为囚龙锁啊。”
方青月半透明的虚影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来
抱着胳膊，一副“你们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
苏挽星看向他，有些意外
“你都看到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躲起来睡大觉了呢。”
方青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呸！本尊那是温养灵体，什么睡大觉！那么大的动静，我想装看不见都难！”
璃渊的目光也转向方青月，带着审视。
方青月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
“臭狐狸！看什么看！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少！”
苏挽星无语地瞥了方青月一眼，懒得跟他斗嘴，重新看向璃渊，问出核心问题
“方青月说的‘囚龙锁’是什么意思？跟我的力量变化有关？”
璃渊微微颔首，开始解释
“要理解‘囚龙锁’，你需先知晓此界为何被称为‘九域’。”
苏挽星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啊？这个称呼还有特别的由来吗？”
“不是因为划分了九个大区域？”
“并非如此。” 璃渊摇头
“九域之地，在更为古老的年代，其名乃是——九龙城。”
“九龙城？” 苏挽星重复着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名字。
“嗯。” 璃渊继续道
“传说中，曾有九条秉天地法则而生的始祖龙执掌此界权柄”
“它们分别是”
“执掌霓霞与梦境的虹龙；可遨游太虚穿梭界域的遨龙”
“司掌污秽、侵蚀与囚禁的秽龙；掌控极致烈焰与熔岩的炽龙”
“象征冰雪与纯净的白龙；统领羽族、司掌天空律动的羽龙
“以及居于九霄之上、行云布雨的霄龙。”
苏挽星听得有些头晕，努力记着这些名字和权柄
“虹、遨、秽、炽、白、羽、霄…一、二、三…七？” 她数了数，惊讶道
“这才七条啊！不是九龙城吗？还有两条呢？”
璃渊沉默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才缓缓开口
“因为另外两条龙…嗯…其名与其事，目前还不能告知于你。”
“不能说？” 苏挽星更加好奇了
“为什么？它们…是消失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方青月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也不知是在嘲弄谁
“因为剩下的两条是彻头彻尾的堕落之龙，干尽了坏事，没落下什么好名声，相关的记载和真名大多都被刻意抹去或封印了。”
“而这臭狐狸身负言出法随之能，有些禁忌的名讳和因果，他不能轻易开口提及，否则可能引动不必要的规则反噬或关注。”
苏挽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虽然还是好奇，但也知道轻重，不再追问那两条龙，而是回到最初的问题
“那这和我天道之力的变化，还有‘囚龙锁’有什么关系呀？”
璃渊看着她，解释道
“关系在于‘秽龙’。”
“你所见的龙形虚影，其本源力量特质，正源自于司掌‘囚禁’权柄的秽龙。”
“而‘囚龙锁’，便是远古时期，模仿乃至引动秽龙本源力”
“用以禁锢、镇压强大存在尤其是龙族本身的一种至高封印术法的统称。”
苏挽星更困惑了
“可是…我的天道之力”
“不是你耗费了一个大境界的修为，为我逆转因果，重塑核心而来的、独立于此界天道之外的力量吗？”
“怎么会和这个世界的远古龙扯上关系？”
这次，连方青月的神色都正经了几分。
璃渊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他缓缓道
“正因你的力量核心，是由我的力量本源重塑。”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表述。
“我乃天地孕育，与此界同源而生。”
“我的力量，我的血脉记忆深处，本就烙印着此方天地最古老的痕迹与法则碎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对‘九龙’，尤其是对‘秽龙’那囚禁权柄的某种潜在共鸣与理解。”
他看着苏挽星认真聆听的模样，继续深入解释道
“而我所执掌的天道之力，其显化特质，更偏向于象征冰雪、纯净与‘绝对秩序’的白龙。”
“极寒，本身便是一种让万物凝滞、趋于静止的力量”
“与‘囚禁’在某种层面异曲同工，皆是为了达成某种‘绝对’的状态。”
“当我以自身本源为你重塑力量核心时，这些古老的印记，虽未直接赋予你龙族之力”
“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为你那独立的天道之力，提供了一个与此界古老法则产生‘共鸣’与‘显化’的…‘基础模板’或‘引子’。”
“你的意志渴望突破，渴望拥有更主动的‘瓦解’与‘否定’之力。”
“于是，在极限的压迫下”
“你的天道之力便自发地借助了这份潜藏于力量根源中的、与此界‘囚禁’法则最为契合的‘秽龙’意象”显化出了‘囚龙锁’的形态。”
“它并非你变成了龙”
“而是你的力量，选择了以‘龙形枷锁’这种方式，来更彻底地执行‘否定存在’”
“‘瓦解规则’的意志。”
“换言之，秽龙的力量是‘囚禁万物’”
“而你的天道锁链，本质是‘否定与重塑规则’。”
“当你需要行使类似‘囚禁’或‘瓦解’的权能时”
“你力量中源于我的、与此界古老法则共鸣的部分，便自然显化出了最契合其‘意象’的形态——囚龙之锁。”
“这其中，既有源自秽龙权柄的‘禁锢’概念，也隐含了我所代表的、白龙之力中对‘绝对状态’的追求。”
苏挽星听得似懂非懂，但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她的力量核心因璃渊的塑造而带有了此界古老法则的“印记”，所以在特定情况下能够引动并显化出对应的形态。
这就像是一把万能钥匙，因为其制造材料的特殊性
在需要打开某把特定的、古老的锁时，会自动呈现出最适合的齿纹。
一旁的方青月却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他掏了掏耳朵，虚影脸上写满了“嫌弃”两个大字。
“啧，臭狐狸，说那么复杂干嘛？”
他飘到苏挽星面前，打断道
“简单来说就是”
“你这丫头走了狗屎运，这狐狸给你重塑力量的时候”
“相当于把他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最牛逼的几种‘力量模板’也一并打包塞给你了！”
他指了指璃渊继续说道
“这家伙自己用的是‘白龙模板’，主打一个冰封万物、绝对秩序。”
“而你刚才用的那个带龙影的锁链，就是不小心触发了他塞给你的‘秽龙模板’”
“这模板主打一个‘关押禁闭’，专门对付各种不服管教的硬骨头。”
“懂了吗？不是你变成龙了，是你借用了‘龙’的力量形态来耍威风！”
被方青月这么一通“翻译”，苏挽星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之前的疑惑烟消云散。
她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明白了。
随即，她好奇的目光转向方青月，带着一丝探究和期待
“原来是这样…那方青月，你的力量呢？”
“你以前…也有类似这样的‘模板’或者特别厉害的形态吗？”
方青月闻言，虚影微微一僵
随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混杂着一丝自嘲和极淡的落寞。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疏懒，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甘
“我？呵…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运气。”
他飘开一些，目光似乎透过镜花宫的穹顶，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族修士，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没什么天生地养的神异根脚，也没人耗费惊天修为给我重塑什么力量核心。”
“能走到后来那一步，靠的是机缘，是拼命，是无数次死里逃生…”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疲惫。
“…哪有什么现成的‘模板’可用。”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是一块小石子，投入了苏挽星的心湖，漾开一圈微澜。
她看着方青月此刻显得有些单薄的虚影
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嘴硬、看似懒散的家伙
他所走过的路，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艰难和孤独。
一时间，山谷中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拂过花草的细微声响
以及天边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