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星消化着关于力量“模板”的信息,一个更大的疑问随之浮上心头。
她看向璃渊和方青月,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那…既然远古时代被称为‘九龙城’,是由九条那么强大的始祖龙执掌”
“为什么现在这里叫做‘九域’了?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方青月闻言,脸上那点刚刚浮现的落寞瞬间被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所取代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沉重
“因为都死了。”
璃渊在一旁微微颔首,印证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场席卷天地的太古灾劫之后,九龙尽数陨落。”
“具体是否有龙魂转世,或是留下了其他后手,至今仍是谜团。”
“但就目前所知,明确存世的始祖龙…一条也无。”
“都……死了?”
苏挽星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
龙,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几乎是强大与不朽的代名词。
九条秉天地法则而生的始祖龙,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竟然……全部陨落?
那场所谓的“太古灾劫”究竟有多么可怕?
她脑海中想象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一时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这震撼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带着些许天真和困惑
“那…是不是意味着,别人如果也拥有天道之力”
“他们的力量显化,也会是某种龙的形态?”
“噗——咳咳……”
方青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虚影都夸张地抖动了一下,发出被呛到似的嗤笑
“小挽星啊小挽星,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以为谁都是璃渊这个级别的怪物吗?”
他飘到苏挽星面前,伸出虚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额头,语气带着毫不留情的“科普”
“听着!天道之力的降临,有一个最根本、几乎无法逾越的先决条件,叫做——天地孕育!”
“也就是说,得像这臭狐狸一样,无父无母,由这片天地最本源的法则和能量直接凝聚而生”
“才有可能在诞生之初就承载完整的天道之力!这种存在,亿万中无一!”
他顿了顿,看着苏挽星有些发懵的表情,继续打击道
“而且,即便是天地孕育,也并非个个都能顺利成长到觉醒天道之力,中途夭折的多了去了。”
“更别提像这臭狐狸这样,不仅自己拥有,还敢耗费整整一个大境界的恐怖修为,冒着自身根基受损”
“甚至可能被反噬陨落的风险,强行逆转因果,为你重塑核心!”
方青月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他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璃渊,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
“他当时就是在赌!”
“赌上自己的命和未来!”
“要不是他运气好,或者说准备充分,手里恰好有能稳住魂魄、维系生机的转魄丝这等逆天神物”
“就他那么胡来,估计早就嗝屁着凉,哪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解释什么白龙秽龙!”
这一连串的信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挽星的心上。
她之前只知道璃渊为她付出了很大代价,却从未如此清晰地了解过这代价的惨烈
那不仅是修为的倒退,更是赌上了性命!
她猛地转头看向璃渊,眼中充满了震惊、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情感。
原来…她能够拥有这份力量,是建立在璃渊如此巨大的牺牲和风险之上的。
方青月看着苏挽星那副深受震撼,仿佛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的模样
虚影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懒散。
“好了好了,解释起来也就这些事,而且都太古早了,没什么好深入去说的。”
“就记住个大概就好了”
“知道你这力量来历不凡、潜力巨大就行,细节深究起来没完没了。”
苏挽星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感觉脑子有点涨,自从来了万妖界,她知道的知识多起来了。
是因为璃渊、方青月他们活得太久远,所以知道的秘辛也多吗?
回想起来,作为散青烟的那一世,她似乎只执着于散家,散云烟
哪怕成为苏挽星后,最大的目标就是对抗血魔
而现在,知道了什么远古九龙、天道之力、神位争夺、世界本源…
感觉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像是在一个小水洼里扑腾,眼界狭窄得可怜,好像…白活了似的。
方青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尽管是虚影,姿态却做得很足。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温养灵体很费神的好吗?”
话音未落,他也不等苏挽星回应
便“嗖”地一下钻回了忆魂剑中,瞬间没了声息。
苏挽星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再次抬眼望向天边
这才发现,就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刚刚还悬挂在天际、渲染着橘红色晚霞的夕阳,此刻已经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之下。
夜幕开始降临,镜花宫山谷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朦胧,那些发光的奇花异草散发出点点星辉,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天色不早了,”苏挽星转向璃渊,开口道
“那我也走了。”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脚步刚刚迈出的瞬间,手腕却突然一紧。
她愕然回头,发现是璃渊伸手拽住了她。
“怎么了?”苏挽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拉住自己。
璃渊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伸出手。
他只是看着她又准备离开的背影,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浮现,带着一丝莫名的焦躁。
他只知道,在听完方青月揭露的那些过往
意识到自己一次次看着她离开后,此刻…
他不想让她回去。
不想再独自面对这偌大却空寂的镜花宫。
但他终究不擅长表达,更不想让她为难。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璃渊缓缓松开了手
冰蓝色的眼眸微垂,避开了她疑惑的视线,声音依旧平淡。
“……没事。”
苏挽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便也没再多想。
“那好吧,我真的走了哦。”
她说着,再次转身,朝着镜花宫外的方向走去。
璃渊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视着苏挽星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小径尽头。
他又一次……目睹她离开了啊。
那股熟悉的、细微却清晰的疼痛感,再次悄然蔓延上心间。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地侧过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镜花宫大殿入口处的阴影角落。
“出来。”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阴影。
然而
一片火红的、边缘还带着金色纹路的羽毛,却飘飘悠悠地从阴影上方落了下来,彻底出卖了来者的身份。
秦子川这才讪笑着,从阴影里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被抓包的心虚和看好戏的笑意。
“诶呀…我这可不是怕打扰你嘛…”
他挠了挠头,试图解释。
璃渊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周身寒气似乎都重了几分。
秦子川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着璃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生气了?怎么…感觉好像是冲着我呢?”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难道是怪自己刚才没及时出现,让他独自面对小挽星的追问?
璃渊懒得理他,只丢下一个字
“没。”
说完,他似乎连多看秦子川一眼都觉得烦
周身空间波动再起,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不知又去了镜花宫的哪个角落。
留下秦子川一个人站在原地,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他捡起地上那片自己不小心掉落的羽毛,一脸茫然地嘀咕着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错过什么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只狐狸的心思,真是比万妖界最深的海沟还要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