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月光被稀薄的云层遮挡,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之中。河源县城的东门,在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中,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山田一木大佐骑在一匹战马上,最后一次回望这座他原本打算坚守的城池,眼中充满了不甘和血丝。
“出击!保持安静!全速通过前方丘陵地带!”
他压低声音下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残存的三百多名日军,如同鬼魅般涌出城门。他们丢弃了所有重装备,只携带步枪、少量轻机枪和尽可能多的弹药,步履匆匆,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一头扎进东门外那片黑暗的丘陵。
一开始,异常顺利。
除了脚下沙沙的脚步声和偶尔被惊起的夜鸟,四周寂静得可怕。红警的巡逻队似乎真的消失了。
山田一木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
也许……也许真的能逃出去!
队伍加快速度,向着丘陵深处潜行。
就在先头部队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进入更复杂山林的那一刻——
咻——!嘭!
一枚刺眼的照明弹,毫无征兆地划破夜空,在洼地上空猛地炸开!
惨白的光芒,瞬间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正在洼地中行进的日军部队,完全暴露在光芒之下,无所遁形!
“八嘎!是照明弹!”
“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日军的惊呼和尖叫瞬间炸开!
山田一木的脸色在照明弹的光芒下,惨白如纸。
完了!
几乎在照明弹升空的同时——
轰!轰!轰!轰!
道路两侧的丘陵制高点上,早已等待多时的四门缴获的日军九二式步兵炮,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砸入日军行军队列最密集的地方!
轰隆!轰隆!
火光冲天而起,泥土、碎石夹杂着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剧烈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炮击!散开!快散开!”日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但在这片被照得雪亮的洼地里,散开又能躲到哪里?
这仅仅是开始!
哒哒哒哒——!!!
咚咚咚咚——!!!
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枪炮声,从四面八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左侧丘陵,至少十挺以上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如同死神的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洼地里的日军!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打在人体上爆开血雾!
右侧,红警动员兵们依托着天然掩体,手中的AK步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精准的短点射,将一个个试图寻找掩体或组织反击的日军军官和曹长率先点名!
更可怕的是那些部署在侧后方的防空炮!
它们被放平了炮管,对准洼地!
咚咚咚咚——!!!
20mm甚至更大口径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每一发炮弹落地,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被直接命中的日军士兵,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洼地,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前进!冲过去!只有冲过去才能活!”山田一木挥舞着军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一些悍不畏死的日军,嚎叫着发起了板载冲锋。
迎接他们的,是更加狂暴的金属风暴。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冲锋的日军成片倒下。
“坦克!是坦克!”
有日军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只见洼地的出口处,三辆犀牛坦克如同从地狱中驶出的魔神,并排出现!它们庞大的身躯堵死了唯一的生路,炮塔缓缓转动,并列机枪喷吐着火舌,主炮则对准了日军队伍中任何看似有组织抵抗的集群。
轰!
一辆坦克的主炮猛地一震,一团火光在炮口闪现。
炮弹落在日军一处轻机枪阵地旁,连同射手和副射手一起送上了天。
碾压!毫无悬念的碾压!
日军的反击零星而无力,在三八大盖的射击声淹没在红警狂暴的火力咆哮之中。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山田一木的战马被流弹击中,哀鸣着倒下,将他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军刀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头盔歪斜,浑身尘土,狼狈不堪。
他看着周围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的士兵,看着那一道道喷射死亡火焰的枪口,看着那在照明弹光芒下如同山岳般的坦克,一股彻骨的冰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战斗,这是送死!
“撤退!撤回城里!”他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但来时路,早已被密集的火力封锁。
回不去了。
就在这极度的混乱中,在照明弹光芒即将熄灭的瞬间——
砰!砰!
两声格外清脆、迥异于战场嘈杂的枪声,从侧翼某个制高点响起。
山田一木身旁,两名紧紧护卫着他的、手持百式冲锋枪的卫兵,几乎同时头部中弹,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山田一木骇然转头,隐约看到远处高坡上,一个金色短发的身影,手中的双枪枪口,正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谭雅!
他认得那个恶魔!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连滚爬爬地躲到一块岩石后面,再也不敢露头。
失去了统一指挥,又被火力完全压制、分割,日军的抵抗迅速瓦解。
残存的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火网中乱窜,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打倒。
照明弹一颗接一颗地升空,确保屠杀持续进行。
枪声、炮声、爆炸声、日军的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在这片丘陵洼地上空回荡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渐渐稀疏、停止。
当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勉强穿透黑暗,照亮这片战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
洼地及周边区域,铺满了日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形态各异。鲜血浸透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燃烧的草木和残骸冒着缕缕黑烟。
红警士兵们开始谨慎地进入战场,进行战场清理和补枪。
“报告司令,伏击战结束。”三连长通过电台汇报,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初步统计,歼灭日军约两百五十人,包括其联队长山田一木大佐(确认被谭雅狙击手小组击毙)。缴获步枪一百余支,轻机枪若干,弹药一批。我方轻伤三人,无人阵亡。”
“只有大约五十名日军,利用战斗后期的极度混乱和地形,分散钻入山林逃窜,是否追击?”
林骁站在指挥部门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不必浪费兵力深入追击了。几十条丧家之犬,无关大局。”
他的目光转向那座已然洞开的河源县城。
“立刻进城,全面接管城防,肃清残敌,安抚百姓。”
“是!”
红警的钢铁洪流,踏着晨曦,开进了已经几乎不设防的河源县城。
城墙上,那面膏药旗被扯下,扔在地上,踩踏得污秽不堪。
代表着红警军团的暗红旗帜,在城头缓缓升起,迎风招展。
控制区,连成一片。
……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
几个浑身破烂、丢盔弃甲、如同惊弓之鸟的日军逃兵,连滚爬爬地冲进了一个尚有日军驻扎的大型镇甸。
他们扑倒在守军军官面前,脸上满是污泥和恐惧,语无伦次地哭喊:
“完了!全完了!河源县城丢了!山田大佐玉碎了!”
“魔鬼!他们是一群魔鬼!他们的火力比我们强十倍!百倍!”
“坦克!无数的坦克!还有会飞的女人(指谭雅)!”
驻守此地的日军大队长听着这些溃兵荒诞却透着极度惊恐的描述,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绝不是小股流寇或者普通的抵抗武装!
他快步走向通讯室,语气急促地对通讯兵下令:
“快!立刻给师团部发报!最高紧急级别!”
“禀告师团长阁下!河源县城失守,山田联队近乎全军覆没!敌军实力远超预估,拥有大量自动火器、重型坦克及神秘特种单位!其威胁等级,已达师团级!”
“请求师团主力,火速增援!重复,请求师团主力,火速增援!”
电波,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警示,飞向了远方。
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已经被惊动。
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