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哈桑的宣战如同死亡的终曲奏响。无需多言,战斗瞬间爆发!
林秋、玛修、贝狄威尔三人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林秋手持风王结界包裹的无形圣剑,玛修高举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巨盾,贝狄威尔银色的义肢紧握佩剑,三人形成掎角之势,攻向那如同死亡化身的身影。
然而,差距是绝望性的。
三打一,却完全落入下风!王哈桑甚至未曾解放宝具,只是以最基础的剑术和那令人窒息的“死”之概念,就将三人逼得险象环生,败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林秋被王哈桑一剑劈得倒飞出去,玛修盾牌光芒剧烈摇曳,贝狄威尔被死亡气息压迫得单膝跪地的危急时刻——
一道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王哈桑视觉的死角——那巨大的阴影之中猛然窜出!
是咒腕哈桑!
他那只被魔神诅咒的、异形化的手臂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带着撕裂灵魂的怨毒与诅咒,如同闪电般直刺王哈桑的后心!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王哈桑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反手将巨大的漆黑大剑向后一格!咒腕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魔神之爪,狠狠地撞在了漆黑的剑脊上!
幽暗的诅咒之光与纯粹的死亡气息激烈碰撞!巨大的冲击力让咒腕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王哈桑缓缓转过身,那空洞的骷髅面具“望”向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咒腕,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汝也要与吾战斗吗?”
那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告,让咒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源自血脉和信仰最深处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就在林秋咬着牙,准备不顾一切解放【誓约胜利之剑】做最后一搏时——
咒腕哈桑,这个在王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哈桑,这个刚刚遭受重创的哈桑,却猛地挣扎起身,拖着残破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冲到了林秋与王哈桑之间!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张开,用自己残破的身体作为屏障,挡在了林秋面前,直面那至高无上的死亡化身!
“够了!” 咒腕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对着王哈桑,也像是在对自己呐喊:
“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在这里才能换取您的出手……”
“那便让我这个……失败者……退场吧!”
“反正我在来之前……就做好这份觉悟了!”
“咒腕!你什么意思?!”林秋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料到咒腕会突然冲出来,更没理解他口中的“觉悟”。
咒腕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王哈桑,声音带着赴死的悲壮:
“王哈桑大人是斩杀哈桑的哈桑!当某一代的哈桑·萨巴赫无力解决时代的难题,不得不向他求助时……”
“便等同于宣告……自己没有资格继续担任‘山中老人’之名!”
“荒唐!!!”林秋瞬间暴怒,他一把抓住咒腕的肩膀,强行将他拉得转过身来,眼中燃烧着炽烈的怒火,“用自己同伴的性命和理想去换取援军?!这连最低级的、毫无人性的将领都不会干!”
咒腕挣扎着,声音也激动起来:
“可这是关乎人理存续的大事!林秋将军!道德!情感!乃至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人理能够存续下去的基础之上的!如果世界都毁灭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眼下……用我的死亡……换取王哈桑大人出手对付狮子王……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
“最优解?!我无法接受!”林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巡猎将军的桀骜与对人性的执着,“我林秋,绝不会变成一个只会权衡利弊、冷冰冰的机器!哪怕天平的另一边是拯救世界!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一定能找到!”
“没错!”藤丸立香也站了出来,目光坚定,“我们一路走来,从未放弃过任何同伴!这次也一样!”
“前辈说得对!”玛修紧握盾牌,站在藤丸立香身侧。
“阿弥陀佛,牺牲同道换取胜利,非正途也。”三藏法师双手合十。
“师父说得对!”俵藤太扛着米袋,眼神锐利。
贝狄威尔沉默着,但握剑的手更加用力,眼神复杂地看着挡在前面的咒腕。
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激动对峙的林秋和咒腕,看着那些眼神坚定的凡人,王哈桑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姿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他缓缓收起了那柄指向林秋的漆黑巨剑。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从骷髅面具下传出:
“咒腕……汝还是和从前一样……”
“总是……放弃得太早。”
这声叹息让咒腕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哈桑。
王哈桑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灵魂: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再理会咒腕,转而将目光投向藤丸立香和林秋:
“吾问汝等两个问题。”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而宏大:
“其一:汝等……真的下定决心,要亲手斩杀那位……已经堕落为神明的‘狮子王’了吗?”
“其二:汝等认为……汝等与圆桌军之间的差距……真的只差吾这一点力量吗?”
这两个问题,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众人刚刚凝聚起来的决心和气势!
藤丸立香、玛修、林秋、贝狄威尔……所有人都被这两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彻底问住了。山顶平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回响。之前的愤怒、决心,此刻都化作了茫然和更深沉的思考。
看着众人陷入沉默,王哈桑似乎并不意外。
“想清楚这一切……”
“再来寻吾。”
在身影即将完全没入黑暗之前,他那沙哑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如同命运的指引:
“在沙漠的深处有一处领域,不属太阳王管辖……”
“其名为——阿特拉斯院。”
“去那里……”
“汝等或能找到关于‘人理烧却’之因果的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