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行宫议事厅。
阎应元一身银甲,躬身立于殿中,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久经沙场的风霜。
他刚从西北军营星夜赶回,甲胄未卸,征尘未洗,却难掩眼底的锐利锋芒。
“陛下召臣回京,想必是清军入关之事,已有定论?”
阎应元率先开口,语气沉稳,不卑不亢。
他早年参与山海关之战,曾正面抵御清军骑兵,对其战法、补给弱点了如指掌,且治军严谨,令行禁止,是大夏军中公认的“防守悍将”。
郑森端坐主位,目光落在他身上,满是赞许。
“清军两路入关,佟图赖三万满蒙骑兵攻大同,尚之信三万汉八旗掠河北,北路防线,是此次围剿的重中之重。”
“朕决意任命你为北路主帅,统筹北平、大同所有防务,节制两万北平军、一万火器营,还有地方巡防营,赐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
话音刚落,侍卫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打开后,一柄寒光凛冽的尚方宝剑静静躺在其中,剑鞘雕龙,气势非凡。
阎应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却未立刻接剑。
“陛下,北路防线绵延千里,清军骑兵速度极快,且有内奸策应,臣需明确一事——”
“你说。”
郑森抬手示意。
“若遇不听调遣、延误战机者,无论是文官还是将领,臣是否真能先斩后奏?”
阎应元语气坚定,目光直视郑森。
他治军向来令行禁止,最忌临阵掣肘,此次任务艰巨,必须手握实权,才能确保防线稳固。
郑森起身,亲自拿起尚方宝剑,递到阎应元手中。
“此剑在手,如朕亲临。”
“文官阻扰军务、将领违令不遵、通敌者私放清军,无论官阶高低,你皆可先斩后奏,无需请示。”
宝剑入手沉重,寒光映着阎应元的眼眸,他躬身接剑,双手高举过顶。
“臣谢陛下信任!”
郑森走回案前,指着铺展的地图,指尖落在张家口、大同一线。
“你的核心任务,有三。”
“第一,守住张家口,阻断佟图赖骑兵的入关通道,若其已入关,便死死咬住其退路,不得让一人一马逃回辽东。”
“第二,加固大同城防,配合城中内应,待清军入城劫掠时,关门打狗,与北平军精锐前后夹击。”
“第三,策应河间火器营,防止尚之信部回援大同,确保两路清军无法汇合。”
阎应元目光扫过地图,对防线布局了然于胸。
“陛下放心,张家口地势险要,臣已令部下提前加固关隘,埋设拒马、鹿角,骑兵虽快,却难破险关。”
“大同城内,锦衣卫已安插内应,待清军子时突袭,便会暗中控制城门机关,配合城外伏兵合围。”
他顿了顿,补充道:“臣还需调遣五千神机营,部署在大同与河间之间的官道,截断两军联络,让他们各自为战,首尾不能相顾。”
郑森点头,语气欣慰:“你考虑周全,所需兵力、物资,户部会全力配合,即刻调拨。”
“你参与过山海关之战,清军骑兵的冲击力、补给依赖,你比谁都清楚,此次防御,既要稳,也要狠。”
“朕要的不是击退,是全歼,让孝庄知道,觊觎大夏疆土,需付出血的代价。”
阎应元躬身领命:“臣明白!清军长途奔袭,粮草有限,且依赖内奸接应,只要断其外援、阻其退路,便是瓮中之鳖。”
“臣在,北路防线在;臣在,入关清军,一个不留!”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武将的决绝与自信。
郑森看着他,心中安定不少。
北路防线交给阎应元,他完全放心。
这位将领不仅勇猛,更善谋略,山海关一战中,便是他以少胜多,硬生生挡住了清军的轮番冲击,保住了防线。
“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前往居庸关坐镇。”
郑森吩咐道。
“居庸关是北路中枢,可统筹调度各军,朕已令锦衣卫将最新密报,实时传至你的帅帐。”
“另外,王小三若前往太原府衙告密,让府衙配合演戏,稳住王胤铮与通敌官员,待你防线稳固,再一并收网。”
阎应元应声:“臣遵旨。”
他抬手抚摸腰间尚方宝剑,剑鞘上的龙纹在灯光下流转,仿佛赋予了他千钧之力。
“陛下,臣还有一请。”
“讲。”
“请陛下准臣调其子阎思明为先锋,率三千轻骑,提前赶赴张家口,探查清军动向,加固关隘。”
阎应元语气恳切。
“阎思明随臣征战多年,熟悉骑兵战法,且心思缜密,可当此任。”
郑森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准了。令阎思明即刻领兵出发,务必隐蔽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谢陛下!”
阎应元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其子确实是先锋的不二人选,有他在前,张家口的防御更有把握。
退出议事厅时,夜色已深。
阎应元没有回驿站,而是直接前往城外军营,调兵遣将,安排启程事宜。
军营内,火把通明,士兵们接到命令后,迅速收拾行装、检查武器,动作麻利,毫无拖沓——这正是阎应元治军的成效,令行禁止,雷厉风行。
“传我将令!”
阎应元站在高台之上,声音洪亮,传遍军营。
“明日卯时,大军开拔,直奔居庸关!”
“沿途各府县,需全力配合粮草转运,若有延误,以军法处置!”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彻夜空:“遵将令!”
与此同时,阎思明已率领三千轻骑,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城,朝着张家口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踏碎夜的宁静,却始终保持着秩序,没有丝毫混乱。
行宫之内,郑森仍在看着北路防线图。
侍卫上前禀报:“陛下,阎将军已在军营部署完毕,明日卯时准时启程。”
“阎思明率三千轻骑,已先行出发。”
郑森点头,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阎应元出马,北路可安。”
“传旨户部,即刻调拨十万石粮草、五千副铠甲,运往居庸关,务必在阎应元抵达前,送到军营。”
“另外,令锦衣卫密切关注阎将军一路动向,有任何情况,随时禀报。”
侍卫躬身应道:“臣遵旨!”
夜色渐浓,行宫的灯火与城外军营的火把遥相呼应。
阎应元站在军营门口,望着北方天际,眼神坚定。
山海关的旧战记忆涌上心头,清军骑兵的凶悍、冲锋的阵型,他历历在目。
但此次,他手握尚方宝剑,麾下有精锐之师,还有陛下布下的围剿之网,定能让清军有来无回。
“佟图赖、尚之信,多年未见,该算算旧账了。”
他低声自语,翻身上马,银甲在月光下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