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光复，如同一场席卷全球的飓风，其传递速度远超电波，震撼了每一个关注东方战场的角落。
次日清晨。
李云龙和赵刚并肩站在总统府的顶楼。
身后，是那面迎着朝阳猎猎作响的红旗。
脚下的城市，满目疮痍尚未褪去，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混杂在清晨的江风里，呛人，却又无比真实。
“老赵，你说，这城里头，还有多少冤魂没闭眼？”
李云龙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嗓音里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咱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能听见不？”
赵刚没作声，目光投向远处的紫金山，眼眶有些发红。
听见了吗？
应该听见了吧。
这贯穿长夜的炮火，这席卷全城的呐喊，这面在晨光中重新升起的旗帜，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魏和尚满嘴油光地从楼下跑上来，手里还拎着半只烧鸡。
“司令，政委！城里都清干净了，一个活蹦乱跳的鬼子都没剩下！弟兄们正打扫战场呢，缴获的罐头堆得跟山一样！”
李云龙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让弟兄们放开了吃！吃完了，给老子把全城所有牺牲同胞的坟，都好好修一遍！立碑！把名字一个一个，全都给老子刻上去！”
“是！”
魏和尚敬了个礼，转身又兴奋地跑了下去。
赵刚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从密室找到的相框。
“这个‘影子’，你怎么看？”
李云龙接过相框，盯着照片上那个男人嘲弄的嘴角，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一个死了爹妈还不肯认输的赌徒罢了。”
“帝国都败了，他一个人的‘圣战’？放他娘的屁！再敢冒头，老子连他的影子都给他扬了！”
他嘴上骂得凶，眼神却沉了下来。
赵刚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不这么认为。这张照片，不是留给我们看的，是留给他自己的。这是一种自我催眠，一种信念。这种人，比那些只会喊‘板载’的疯子，更可怕。”
李云龙把相框往旁边一扔，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林浩伸手稳稳接住。
“管他可怕不可怕！”李云龙终于把烟点上，狠狠嘬了一口，“现在，南京是咱们的！华北是咱们的！小鬼子在中国的脊梁骨，已经被老子一寸寸敲断了！他一个人的影子，还能翻天？”
他的话里，是胜利者不容置疑的自信。
而这份自信，正以一种让全世界都感到窒息的方式，迅速发酵。
华盛顿，五角大楼。
作战室里烟雾缭绕，罗斯福总统与马歇尔将军彻夜未眠。
“一个晚上。”
一名海军上将的声音干涩，透着一股荒诞感。
“他们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攻克了日本人经营了八年之久的南京。根据我们的推演，即便是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也需要付出至少二十万人的伤亡和三个月的巷战。”
“问题不在于时间，将军。”
马歇尔掐灭雪茄，指着一张高分辨率的卫星照片。
照片上，是日军前沿阵地被“铁犁”洗地后的景象，那片焦黑的土地，仿佛被神明用橡皮擦从地图上抹去，让在场所有美军高级将领的喉咙阵阵发紧。
“问题在于方式。”马歇尔的语调压抑着惊惧，“这种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那种能让所有电子设备变成废铁的脉冲武器，还有我们至今无法理解的渡江方式……”
“先生们，这不是我们认知中的战争。”
“这是神罚。”
罗斯福总统看着戴维斯从前线发回的，关于“龙裔”神话的最新报告，久久不语。
“‘龙裔兄弟会’……”他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一个只为守护家园而战的古老组织……这真是个完美的，让人无法拒绝的解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命令戴维斯上校，立刻与华东野战军的指挥官接触。不惜一切代价，我们要知道这种力量的来源。如果不能分享，那就必须保证，这种力量，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南京城外，美军观察组营地。
戴维斯上校放下与华盛顿的加密通话，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装，驱车直奔华东野战军的临时指挥部。
他见到的是赵刚。
李云龙正带着手下的团长们，在城里“清点”日军的仓库，没空见他。
“赵刚政委，恭喜你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戴维斯开门见山。
“上校先生客气了，我们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赵刚微笑着为他沏上一杯清茶。
“我这次来，是代表合众国政府，正式提出一项请求。”戴维斯深吸一口气，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们对‘龙裔兄弟会’的力量感到敬畏，并希望能够与贵方分享这种技术。作为回报，美国将提供包括工业母机、全套生产线在内的，远超《租借法案》规模的全面援助。”
他相信，没人能拒绝这个条件。
然而，赵刚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上校先生，你是否知道，我们东方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戴维斯一怔。
赵刚放下茶杯，神情变得庄重。
“你口中的‘龙裔’，并非一个组织，而是一种流淌在血脉里的守护誓言。它的力量，只会在神州陆沉、家园倾覆时苏醒，也只为驱逐侵略者而存在。”
他凝视着戴维斯，目光清澈如鉴。
“它不是可以摆在谈判桌上交易的货物，更不是用来争霸世界的工具。”
“它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后的底牌，是祖宗留给我们护身的‘龙鳞’。”
赵刚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
“当最后一个侵略者被赶出中国，‘龙鳞’便会再次隐去，这片土地也会回归它应有的平静。所以，很抱歉，上校先生，你的请求，我们不能答应。”
戴维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刚的这番话，将一次技术交易，上升到了民族信仰与文明道统的高度。
他完败。
送走戴维斯，赵刚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他知道，美国人不会罢休。而比美国人更麻烦的，是国内的某些人。
傍晚时分，总统府前的广场上摆开了流水席，庆祝光复。
没有山珍海味，就是大锅炖到烂熟的红烧肉，管够的白米饭，还有从日军酒窖里抄出来的清酒和啤酒。
战士们围坐一圈，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放松。
李云龙端着个大海碗，里面装满了啤酒，挨个桌子敬酒，嗓门洪亮。
“弟兄们！都给老子吃好喝好！今天，咱们就在这南京城！就在这帮小鬼子当年耀武扬威的地方！告诉他们！老子们，回来了！”
“吼——！”
数万战士举起手里的碗，发出震天的呐喊。
热烈的气氛几乎要将夜空点燃。
李云龙喝得满脸通红，正搂着段鹏和魏和尚吹牛，说等打到东京，要怎么怎么着。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脸色煞白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快步走到他身边。
“司令员！”
参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根冰锥，刺破了现场的火热。
“延安总部，绝密电报！最高加密等级！”
李云龙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
他接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借着篝火的光亮看去。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李云龙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酒后的亢奋，转为极致的震惊，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
他拿着电报纸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老李，怎么了？”
赵刚走了过来，他察觉到了李云龙的异常。
李云龙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电报纸递给了他。
赵刚接过，低头看去。
电报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命：华东野战军即刻完成休整，主力沿东南海岸线推进集结。”
“任务目标：执行‘跨海军事行动’。”
“具体方案，另行通知。”
赵刚猛地抬头，和李云龙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荒唐。
跨海军事行动？
跨过海……
去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