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风很大,卷着黄土,吹得人睁不开眼。浑浊的河水像泥汤一样,翻滚着向东奔流,发出低沉的咆哮。
秦哲、秦杨带着三个穿着粗布工装、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河岸高处,望着下面滔滔的河水。
这三位是龙首原红棍,穿越前分别是搞水利工程的老赵、路桥基建的老钱和环境工程出身的小孙。
“他娘的,这水……”秦哲眯着眼,吐掉吹进嘴里的沙子,“真是够劲儿。比咱们那时候见过的任何一条河都黄,都浑。”
老赵蹲下身,抓了一把岸边的土,在手里搓了搓,又看了看河水的流速,摇摇头:“龙头,二爷,这黄河……不好弄。
含沙量太高了,简直是半河泥半河水。想让它变清?在这个年代,基本是痴人说梦。”
秦杨用脚踢了踢岸边被河水冲刷得坑洼不平的泥土,眉头紧锁:“是啊,水土流失太严重了。
中上游的黄土高原,一下雨,泥沙全冲下来了。根子在上头,光在下游折腾,没用。”
小孙比较年轻,,习惯性地分析:“从环境工程角度看,要治本,得在中上游大规模植树种草,固土保水。
可那涉及的面积太大了,周期长得吓人,没几十年上百年见不到大效果。还得动员无数百姓,改变耕作方式……难,太难了。”
秦哲咂咂嘴,有点不甘心:“老子还想着,要是能把这黄河水弄干净点,哪怕简单沉淀沉淀,能喝,或者能灌溉,那得多牛逼?北方还怕个屁的干旱!”
老钱叹了口气,指着河岸一些不太稳固的地段:“龙头,您的想法是好的。但动黄河……风险太大了。
这河床年年淤高,已经是‘地上悬河’。咱们现在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万一修堤筑坝出点岔子,或者改动河道不当,那就是决口改道的大祸!淹死的人得以万计算!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在这个时代,动黄河,真是要命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咱们……赌不起。”
秦哲沉默地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浊浪,看了很久。风卷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终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把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吐了出去。
“妈的,算了!”他摆摆手,转身往回走,“这浑水,暂时不碰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秦杨跟上他:“大哥,那……”
秦哲停下脚步,看向南方:“黄河动不了,咱们动别的水!华夏大地,又不只这一条河!”
他眼睛重新亮起来,看向老赵他们三个:“你们几个,别闲着。给老子想想,哪条河好摆弄?长江?淮河?还是南边那些水系?找一条流量大、相对安稳、沿岸人口多的!”
老赵立刻反应过来:“龙头的意思是……修水库?搞灌溉渠系?”
“对!”秦哲一拍大腿,“咱们不跟黄河这头犟驴死磕。挑个软柿子捏!修水库,旱时放水,涝时蓄洪。再把水引到需要的地方去!
搞成一个示范工程!让这大唐的人看看,什么叫‘人定胜天’!至少,是胜一小片天!”
小孙兴奋起来:“这个可行!比如长江支流,或者江淮流域,水文条件比黄河好太多了!选择合适的峡谷筑坝,以咱们现在的水泥和爆破技术,完全可以搞起来!
虽然规模没法跟后世比,但弄个能灌溉几万、十几万亩地的水库枢纽,绝对有戏!”
老钱也点头:“还能结合航运,改善交通。关键是,选对地方,效益大,风险可控。”
秦杨笑了:“这个主意好!见效快,功劳实在。到时候,咱们龙首原出技术出材料,朝廷出人出钱,地方百姓受益。名利双收!”
秦哲心情好了起来,咧嘴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马上给老子开始调研!查资料,画草图,做预算!看看哪条河合适咱们下手。”
他遥望南方,眼神锐利:“先把南边的水摆弄明白,积累经验。等咱们实力再强点,技术再牛点,人才再多点……”
他收回目光,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那未尽之意。
总有一天,或许,连黄河这条巨龙,也得乖乖听话。
“走了走了!”秦哲招呼大家上马,“回去就让情报组搜集大江大河的资料!咱们找个好捏的柿子,先开刀!”
几人翻身上马,离开烟尘滚滚的黄河岸。身后,浊浪依旧奔腾,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自然力量的古老与强大。
但一颗种子,已经种下。用现代知识驯服江河的野心,开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悄然萌芽。
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长江,或许是淮河,或许是任何一条滋养着华夏儿女的血脉。
而龙首原的红棍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在另一片水域,写下属于他们的传奇。治黄伟业,留待后人。
眼下,先摘个容易点的果子,让这大唐,尝尝“水利”的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