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迷瘴与石阵
雨水并没有让空气变得清新，反而让山林间弥漫起一股湿冷黏腻的雾气，混合着泥土、腐烂植物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气息，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瘴”。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的树木在灰白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扭曲的枝桠如同鬼爪。
脚下的山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鞋底沾满了厚重的泥浆。四周异常安静，连鸟鸣虫嘶都听不到，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踩在泥水里的噗嗤声，以及雨水敲打树叶的单调声响。
“这鬼天气，这鬼地方……”胖子喘着粗气，努力跟上张清玄的步伐，嘴里忍不住抱怨，“老板，咱们不能等雨小点再走吗？这雾大的，五米外男女不分，十米外人畜不分啊！”
张清玄走在最前面，步伐依旧稳健，仿佛脚下的泥泞和周围的浓雾对他毫无影响。他手中拿着一个古朴的罗盘，指针在微微颤抖，但指向始终是黑风山主峰的方向。
“这雾不寻常，是阴煞之气混合山岚形成的‘迷瘴’。”张清玄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飘忽，“停留越久，吸入越多，越容易产生幻觉，迷失方向。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区域。”
陈子轩紧跟在胖子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护身铜钱，另一只手拿着强光手电，但光柱在浓雾中也被吞噬大半，只能照亮脚下很小一片范围。他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玄哥，我感觉有点……透不过气。”陈子轩有些艰难地说道。
“凝神，深呼吸，运转我教你的那点粗浅的吐纳法。”张清玄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这迷瘴主要影响心神和呼吸，守住灵台，把它当做普通的雾气。”
陈子轩连忙照做，努力平复呼吸，心中默念张清玄之前随意指点过几句的静心口诀，果然感觉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一些。
三人继续在浓雾和泥泞中艰难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周围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形怪状、布满苔藓的黑色岩石。
突然，张清玄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
胖子和陈子轩立刻紧张起来，屏住呼吸。
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那些石头大小不一，形状诡异，看似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但在张清玄眼中，这些石头的摆放位置隐隐透着一股玄奥而邪异的气息。
“我们到了第一处‘节点’。”张清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阵，“玄冥布下的聚阴阵，并非完全无形，这些石头就是阵法的显化标记之一，也是第一道屏障。”
“节点？屏障？”胖子凑过来，看着那片平平无奇的乱石滩，“不就是些破石头吗？”
“破石头？”张清玄嗤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带着破空声射向石阵中央。
就在石子进入石阵范围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看似死物的石头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扭曲蠕动的暗红色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整个石阵范围内的雾气剧烈翻涌起来，颜色由灰白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灰色。同时，一阵低沉、混乱、充满诱惑与恐吓的窃窃私语声，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滚出去……”
“留下来吧……”
“前面是死路……”
“加入我们，获得永生……”
声音纷杂混乱，试图搅乱他们的心智。
胖子和陈子轩瞬间脸色发白，感觉头晕目眩，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恐惧、退缩、甚至一丝诡异的向往等复杂情绪。胖子使劲晃了晃脑袋，骂道：“他娘的，又是这招！有完没完！”
陈子轩则紧守心神，努力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魔音，手中的护身铜钱变得滚烫。
张清玄站在原地，墨镜下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那些魔音只是清风拂过。他仔细观察着石阵中符文的流转和能量的变化。
“典型的‘惑心迷魂阵’，结合了地脉阴气，效果放大了不少。”他像是在给胖子和陈子轩上课，语气平淡地分析，“主要攻击心神薄弱处，放大内心的恐惧和欲望。破解不难，找到能量流转的节点，打断它就行。”
他抬脚，看似随意地向前迈出一步，正好踩在一块半埋在土里、毫不起眼的青色石头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那块青石表面浮现的暗红符文瞬间黯淡、碎裂。整个石阵的窃窃私语声为之一滞，翻涌的雾气也平息了不少。
“看到没有？”张清玄回头看了陈子轩一眼，“阵法如同精密仪器，再复杂也有其核心和弱点。这块‘青冥石’就是这个小阵眼的能量中转点之一。”
陈子轩瞪大了眼睛，努力记住张清玄的每一步和每一句话。这比看任何教科书都来得直观和震撼！
张清玄不再多言，身形在石阵中看似随意地穿梭起来，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某个关键位置，或是用脚尖轻点某块石头，或是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星火痕迹。
随着他的动作，石阵中不断响起细微的碎裂声，那些暗红色的符文接连黯淡、熄灭。翻涌的灰雾逐渐消散，那扰人的魔音也彻底消失。
不到五分钟，整个石阵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又变回了一片普普通通的乱石滩。那股萦绕不散的邪异能量也消散一空。
胖子和陈子轩都感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就……破了？”胖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石阵。
“不然呢？”张清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个外围的警戒迷惑阵法而已，难道还要大战三百回合？”
陈子轩看着张清玄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敬佩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他连忙跑到张清玄刚才踩碎的那块青冥石旁，仔细查看，试图理解其中的原理。
“别看了，能量结构已毁，没什么价值了。”张清玄说道，“继续前进。这只是开胃菜，越往里，阵法会越复杂，守卫也会越强。”
他抬头望向雾气深处，黑风山的主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玄冥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破了这第一道关卡了。”张清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接下来，该上正餐了。”
三人稍作休整，再次踏入浓雾之中。经过刚才破阵的经历，胖子和陈子轩的心态都沉稳了不少，尤其是陈子轩，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认真和求知欲。这黑风山，既是险地，也是最好的课堂。而前方的路，注定更加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