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的午后飘着细小的雪花，距离晚上楚晔辰定的圣诞派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卡莉提议前往城郊的射击场看看林奕暖这几个月的射击水平。
林奕暖欣然同意，她不知道晚上的圣诞节派对楚晔辰会出席，毕竟她跟楚晔辰谁都没有主动再联系对方。
卡莉拒绝了黎蕴和黎玥想要一同前往射击场的请求，她让黎蕴拿车钥匙给她，准备亲自开车与林奕暖前往剑桥城郊的射击场。
林奕暖和卡莉离开公寓后，黎玥地一声摔上房门，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扭曲。
那个贱人！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砸向墙壁，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从缅北爬出来的烂货！
黎蕴站在公寓落地窗前，目光紧紧追随着楼下那辆黑色捷豹。
卡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薄荷烟，烟丝在冷风中燃出细白的雾。
她戴着黑色墨镜，红唇微勾，正偏头和副驾驶眉眼弯弯的林奕暖说着什么。
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黎玥冲到他面前，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他胸口。
“砰！”
此时楼下黑色捷豹的车门的关闭声像一记闷锤砸在黎蕴胸口。
“哈！”黎玥看着楼下的卡莉和林奕暖瞬间夸张地挑眉，“学长、蒋廷烨、现在连卡莉都围着她转——这个林奕暖到底有什么魔力？难不成在缅北学了什么蛊惑人心的下作手段？”
黎蕴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黎玥被他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直腰杆：怎么？我说错了吗？卡莉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林奕暖——
黎蕴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黎蕴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卡莉曾照顾过林小姐一个月，而且在楚氏庄园也有些情分。”
“骗谁呢？”黎玥冷笑，一把扯开窗帘，“从卡莉进门起，你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只是奇怪现在连她也着了那个缅北狐狸精的道？”
黎蕴的指节骤然发白。
够了！黎蕴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厉，别忘了你的身份。
黎玥被吼得一愣，随即红了眼眶：你凶我？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黎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妹妹对楚晔辰的心思，也知道她对林奕暖的敌意从何而来。
但此刻，黎蕴满脑子都是卡莉离开的背影。
林奕暖是老板亲自选定的人。黎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最好收敛点。
黎玥咬紧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哥。”黎玥突然凑近，嗓音低沉，“你说卡莉她该不会喜欢女人吧？我看她对林奕暖……”
“荒谬！”黎蕴厉声打断，却不知是在反驳妹妹，还是在说服自己。
黎玥瞬间冷笑，你见过卡莉对谁这么有耐心？
黎蕴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眸光锐利如刀：“黎玥！”
这声警告让黎玥瞬间噤声，但眼底的嫉恨却愈发浓烈。
她死死盯着窗外远去的捷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女人，能轻易得到她苦心经营多年都触碰不到的东西？
黎蕴的沉默让房间里的空气愈发凝滞。
他重新看向窗外，捷豹早已消失在街角，可卡莉慵懒叼烟的模样却挥之不去——
她确实很少对别人那样笑。
作为楚家最顶尖的杀手，卡莉素来生人勿近，冷若冰霜……
黎蕴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擦拭，仿佛这样就能擦掉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卡莉教林奕暖射击时交叠的身影，射击场里卡莉从背后环住林奕暖调整姿势的手，想到卡莉一直叮嘱他让黎玥不要伤害林奕暖，还有刚才临行前，卡莉将手搭在林奕暖肩头的亲昵……
“我去调试公寓安防系统。”黎蕴突然大步走向客厅。
黎玥突然勾唇笑了，她预约了做美甲，穿上外套拿上爱马仕手袋便摔门离开公寓了。
此时公寓瞬间安静下来。
黎蕴继续来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射击场方向，胸口堵得发疼。
他当然清楚卡莉的感情一直都是空白的。
可他不敢相信刚才黎玥的那句话，如果她喜欢的是林奕暖……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却始终无法像妹妹那样歇斯底里地发泄。
因为他是黎蕴——楚晔辰最得力的助手，永远冷静自持。
可此刻，自己却在最隐秘的伤口上，反复凌迟。
窗外，剑桥的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远处的风景。
就像黎蕴永远看不清的，卡莉的心。
此时剑桥城郊射击场外，黑色捷豹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停在射击场门口。
卡莉利落地熄火，拔下车钥匙，转头看向副驾驶的林奕暖：到了。
林奕暖盯着卡莉的侧脸，唇角微扬：卡莉，谢谢你当初教我射击。
卡莉轻哼一声，推门下车：别磨磨唧唧，待会儿看看你现在水平。
林奕暖笑着跟上：放心，我这几个月可没偷懒。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射击场，寒风卷起卡莉的黑色皮夹克上的狐狸毛，她向来讨厌拖泥带水，今天却破天荒地放慢脚步，等林奕暖跟上。
林奕暖踏入射击区的瞬间怔在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十米开外的射击位上，楚晔辰背对着她们，修长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他戴着隔音耳罩，黑色高领毛衣包裹着紧实的肩背，手臂线条随着扣动扳机的动作绷出流畅的弧度。
砰！砰！砰！
三声枪响，干脆利落。
远处的靶纸被精准洞穿，十环中心留下一个完美的三角形弹孔。
林奕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见过楚晔辰许多样子——西装革履的商人、机车服裹身的不羁、甚至是在缅北抱着她时看向刀爷的冷漠。
但此刻，他举枪射击的姿态，太过优雅，每一分力道都精准克制，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太犯规了……
卡莉在她耳边低笑：“怎么，看傻了？”
林奕暖猛地回神，耳根发烫，却嘴硬道：“什么呀？我只是在想……他怎么会在这儿。”
话音刚落，楚晔辰似有所感，转身望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林奕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射击手套——三天前在剑桥咖啡馆的争执还历历在目。
可此刻，楚晔辰的目光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微微颔首：“来了。”
卡莉捅了捅林奕暖的后腰，压低声音：“老板特意让我带你来的，给个台阶下会死？”
林奕暖抿唇，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楚晔辰已经摘下耳罩，额前的黑发微微凌乱，鼻梁上还架着射击专用的护目镜。
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如墨，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比一把？”他唇角微勾，将手中的格洛克17递向她。
阳光透过射击场的玻璃顶洒下来，枪身的金属光泽映在他修长的指节上，莫名晃眼。
楚晔辰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林奕暖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禁有些愣神。
“怕了？”楚晔辰挑眉，指尖轻轻敲了敲枪管。
激将法对她永远有效。
林奕暖一把抓过枪，利落上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