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查阿瑶死因的圣旨一下，京城立刻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忙得焦头烂额，他们翻遍了太医院的旧病历——从阿瑶入宫后的每一次问诊记录，到她病逝前的最后一份诊断书，都仔细核对了三遍，却没找到关键线索。
“大人，当年伺候阿瑶娘娘的宫女和太监，要么早就出宫不知所踪，要么就离奇失踪了，只剩下一个老太监，还得了健忘症，什么都记不清了。”一个官员拿着名单，向刑部尚书禀报，语气里满是焦急。
刑部尚书皱着眉头，手指敲击着桌面：“陵墓呢？阿瑶的陵墓有没有异常？派去的人怎么说？”
“陵墓倒是没被动过的痕迹，可里面除了棺椁，什么都没有——没有陪葬品，连一件贴身衣物都没有，地面还有被刻意扫过的灰尘，石壁角落有细微的撬动印，像是有人故意把东西拿走了。”官员压低声音，“这根本不符合皇子母妃‘陪葬三器（玉镯、金簪、银梳）’的规制，太反常了。”
就在这时，苏清颜和萧惊寒来了。他们听说皇帝在查阿瑶的死因，特意带着罗盘来帮忙——阿瑶的死，很可能和忠勇侯府的冤案有关，解开死因，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
“尚书大人，”苏清颜拿出罗盘，盘面黑芒疯狂转动，边缘还夹着暗红丝缕——这是影阁阴煞符的专属反应，“我用罗盘测过阿瑶的陵墓方向，这不是普通陵墓的阴气，是人为用阴煞符制造的‘死气’——阴煞符能掩盖中毒痕迹，影阁的人常用这个处理凶案现场，阿瑶的死肯定不简单。”
萧惊寒补充道：“而且，阿瑶去世前急着找太后，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太后说，说不定是想揭发什么，结果没来得及就被灭口了。依我看，她的死，很可能和太后有关。”
刑部尚书愣住了，手里的笔差点掉在纸上：“太后？这不可能吧？太后和阿瑶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而且太后一向仁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当天下午，苏清颜刚回到御膳阁，就被太后派来的太监召进了慈宁宫。慈宁宫的气氛格外压抑，窗纱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太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手指却无意识地用力，把佛珠掐得咯咯响，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半天没说话。
“太后，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苏清颜躬身行礼，声音放轻，怕打扰到太后。
太后缓缓转头，袖口的佛珠滑落在榻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清颜，你来了。坐吧，刘公公，给苏姑娘倒杯茶。”
苏清颜坐下后，太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复杂，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是不是在查阿瑶的死因？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去阿瑶的陵墓查了三次了，哀家都知道。”
苏清颜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皇上让刑部和大理寺查的。我们发现，阿瑶娘娘的死有很多疑点，而且她去世前，曾急着找您，像是有什么急事。”
太后沉默了良久，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子，突然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查到了，哀家就不瞒你了。阿瑶，是哀家派人杀的。”
苏清颜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和阿瑶娘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太后的眼睛红了，抬手擦了擦眼角，袖口滑落，露出一块洗得发白的青绸手帕，上面绣着“兰”（太后小字）和“芸”（忠勇侯夫人小字）的缩写，“因为她要毁了忠勇侯府，毁了哀家最好的朋友！哀家和芸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她出嫁时，哀家亲手绣了这块手帕当嫁妆，她待哀家，比亲姐妹还亲。”
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柔，却又瞬间变得冰冷：“阿瑶是忠勇侯府的庶女，因为她母亲的死，一直恨着芸儿和嫡姐。后来她进了宫，就开始和影阁勾结，想陷害侯府。芸儿去世后，她更是变本加厉，把所有的恨都撒在了侯府身上。”
“侯府灭门后，哀家就怀疑是阿瑶干的，可哀家没有证据，只能偷偷盯着她。”太后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十几年前，阿瑶突然找到哀家，说她手里有影阁的名册，还有当年陷害侯府的证据。她威胁哀家，让哀家帮她扶持三皇子登基，不然就把证据交给皇上，让皇上知道哀家早就知道真相却没有阻止她——而且，她已经杀了两个知道她和影阁交易的宫女，尸体扔在了御河，还警告哀家‘下一个就是你’。”
苏清颜愣住了，她没想到阿瑶竟然这么狠毒，连宫女都不放过：“您就因为这个，杀了她？”
“不止是因为这个，”太后摇了摇头，从榻下的暗格拿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封用蜡封防潮的密信，蜡封上还印着黑莲花图案，“她还说，等三皇子登基后，就要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哀家，包括忠勇侯府的旧部。哀家知道，她是个疯子，留着她，只会害死更多人。”
她把密信递给苏清颜，密信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和阿瑶日记里的一模一样：“这是阿瑶当年写给影阁的密信，里面写着她的计划——如何利用影阁控制朝堂，如何在三皇子登基后灭口。哀家杀了她后，就把这封信藏在慈宁宫佛龛的夹层里，用蜡封了十几层，怕受潮损坏。这些年，哀家每次礼佛，都能看到这封信，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觉得对不起芸儿，对不起忠勇侯府。”
苏清颜接过信，仔细看着，里面详细写着阿瑶如何用假证据诬陷忠勇侯府，如何用宫女的性命威胁太后，如何计划让三皇子夺权后，把太后和侯府旧部全部灭口。她抬起头，看着太后眼里的愧疚，突然理解了太后的无奈。
“那您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告诉皇上？”苏清颜问，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惊讶，多了几分理解。
太后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疲惫：“哀家怕啊。哀家怕皇上知道哀家杀了阿瑶，会治哀家的罪；哀家怕三皇子知道后，会对哀家不利；哀家更怕……怕芸儿的在天之灵，不会原谅哀家。”
就在这时，刘公公匆匆走进来，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本账本和一封信，连呼吸都带着急促：“太后，苏姑娘，不好了！刑部的人在阿瑶娘娘的陵墓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这个账本，还有这封信！”
太后和苏清颜连忙跟着刘公公去了皇家陵园。阿瑶的陵墓里，刑部尚书正拿着账本和信，脸色铁青，周围的官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太后，苏姑娘，”刑部尚书递过账本和信，声音凝重，“这账本里，记录着阿瑶当年和影阁的交易明细，包括她给影阁的银子、武器，还有她给三皇子囤积的兵器和粮草的数量，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封信，是她写给三皇子的，说要是她死了，就让三皇子拿着这本账本，去找影阁的总坛，那里有能颠覆朝廷的‘秘密武器’。”
苏清颜翻开信，信的字迹潦草，像是阿瑶匆忙写下的，最后一段话让她浑身一寒：“吾儿，若为娘身死，切记，影阁总坛的‘秘密武器’，需用凤凰玉佩方能开启。那玉佩是忠勇侯府传家宝，当年侯夫人分了三块——一块给太后（闺蜜信物），一块给萧惊寒（侯府嫡子），还有一块……给了她刚出生的嫡女，后来嫡女失踪，玉佩大概率在那个穿越来的苏清颜身上（为娘当年偷看过侯夫人的日记，记着玉佩分配）。”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棺椁才站稳，声音发颤：“哀家……哀家没想到，阿瑶竟然偷看过芸儿的日记，还知道凤凰玉佩的秘密！她连一个穿越来的姑娘都算计到了，太可怕了……”
苏清颜握紧怀里的凤凰玉佩，玉佩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信里的内容。她心里一沉：三皇子现在还在宗人府，要是他知道了这个秘密，肯定会想办法拿到三块玉佩；而影阁总坛的“秘密武器”，又是什么？会不会是玄术门炼制的邪物？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笼罩着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