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益,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和演技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翁若华回到北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芳租的那个地下室去闹。
陶信厚正抽着烟等饭上桌,看见翁若华来了,下意识吩咐了一句:“去给我倒杯酒来。”
他一直都有喝早酒的习惯,翁若华最开始嫁给陶李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伺候过他们,但现在……
翁若华倚在门边嗑瓜子儿,瓜子儿皮就这样随意吐在地上:“真拿自己当皇上了,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么。”
陶信厚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活脱脱像在看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女人。
翁若华冷笑了一声:“都一家人挤在这破地方了,还摆谱儿呢。”
她四下打量了一眼,用“今天天气还不错”的语气通知他们:“我让思敏回去了,转学手续也都办好了。”
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关心陶思敏的去留,因此也没什么人有反应。
“哟,你们一家子倒是甩手掌柜当得顺溜儿,这些年一分钱没往妮儿身上花……”
她故意加重语气说:“那等我妮儿以后出息了、挣钱了,你们可都甭想跟吸血陶莹似的去吸她的血!”
王芳冷笑了一声:“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这么没良心,不管我死活,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指望得上?”
“你既然知道就连自己肚子里怕胡来的都指望不上,那为啥非要去过继一个像陶李这样的畜生?”
王芳怒了,手里的筷子往地下一砸:“你那臭嘴骂谁呢!”
“真是稀奇了,我骂陶李你还能生这么大气,”翁若华冷笑一声,“还指望着他在外头找女人给你生孙子呐。”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跟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似的!”
“你儿子那样儿,也就我这易孕体质能给他还生个妮儿,你看他这么多年在外头搞那么久,给你生出个蛋了吗?”
王芳被气得不行,这时候翁若华就又来了一句:“我可提醒你们二老一句,陶李这个人,六亲缘薄,他心里只有他自己,亲生的妮儿都不理,还指望他以后多孝敬你们俩?”
这话陶信厚是听进去了,他很早以前就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妈,我提醒您,从陶莹她公公手里弄来的二十万,还是留在您自己手里的强,我都不说别的,她要是真打官司告您,您能有这笔钱还回去,至少不用坐牢。”
陶信厚清清嗓子之后吐了一口唾沫:“进门这么久,也就这句话中听。”
他扭头看向王芳:“钱还是攥在自己手里靠得住。”
王芳下意识脱口而出:“那钱又取不出来……”
说了一半她就没往下说了,而是心虚地瞥了一眼搬家的时候带来的木箱子。
这只木箱子还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好些年前带来的北京,一直没离过身。
如果确实是取不出来钱,那陶李也不一定会随身带着了,他经常出入一些纵情声色的场所,带在身上万一掉了就还挺麻烦的。
翁若华注意到了,但很快挪开目光,仍旧嗑着瓜子,很不耐烦地说:“总之思敏是你们老陶家的妮儿,她读书不能光我一人儿掏钱,你们老陶家可能就这一根独苗了,我是奉劝你们别再重蹈陶莹跟陶李的覆辙,现在不管妮儿,以后她出息了,也甭想她能孝顺你们!”
说完她一转身,就出去了。
原本翁若华是打算演得再逼真一点儿的,比如非要赖着住在这儿之类的。
但那个地下室只有一半窗户在地面上,整个屋子里阴暗又潮湿,里面还有一股霉味儿,加上陶信厚在里头又抽烟又喝酒的,根本待不下去一点儿。
她从地下室出来,就找到了陶莹,把今天的收获说了。
陶莹说:“我不管这些,只管你把卡拿到还给我。”
“你保证这事儿不让他们知道是我干的。”
“这事儿我会当没发生一样,钱我也没拿到,欠条还在我手里,我依然会找他们催债,但这笔债务跟你没关系,就算他们要推到你身上,我也不会追究。”
翁若华问:“那我最近住哪儿?”
“我给你找了间房子,地方不大,能自己做饭,有天然气什么的,房租我来负责,其他的我不管,”陶莹又说,“但在事成之前,你总得有收入来源,不然拿什么吃饭,拿什么养活你闺女?”
“说得倒轻巧,我上哪儿找活儿干去?”
“你要是真心想干活儿,我倒是能推荐,”陶莹说,“我跟我朋友一块儿在干家政,现在打算出来单干,这活儿只要认真、肯吃苦,还是能挣不少钱的。”
翁若华结婚之前在娘家就没少干这些活儿,结婚之后又被王芳压榨,也是干了好几年苦活儿才想明白开始跟他们对着干的。
“那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客户……”
“这你放心,我和小李有不少回头客,现在就是工作量太大了,”陶莹告诉她,“这样,你如果感兴趣呢,可以跟我还有小李搭档,我们会负责带着你一块儿干。”
陶莹也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她们的回头客,还得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但有了翁若华去分担,她们俩至少能轮流歇个一两天的。
最重要的是,翁若华干活干的咋样,手脚利不利索、干不干净,还有待查证,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干她们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必须有一个人同时去,一来可以盯着她,二来如果她真干不好,也能有人收拾烂摊子,不至于把客户给得罪了。
翁若华看着她,半天才问出来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原本两万块就能解决的问题,以后可以不来往了。
“因为我看思敏就像看过去的我自己,但她比我幸运,她还有你,我肯帮你,主要是因为你对她还有一个当妈的最基本该有的样子,而不像我妈。”
陶莹自嘲地笑了笑,才继续说:“你是她的底气,我不可能一直管着她,也没这个能力,所以只有你立起来了,你们母女两个才能越过越好。”